第四章 好想把那個人打死
於蕙把衣兜整個都翻了出來,連衣角都摸了一遍:「我剛出去買烤白薯,回來的時候有隻鳥從我頭頂飛過,落下來一條金項鏈……」
兩名保衛員對視了一眼,呵呵乾笑:「還有這稀奇事兒?」
眼底卻明明白白寫著三個字:我、不、信!
於蕙有些無奈:「真的,我沒騙你們,那個項鏈墜子上還刻的有字兒,我過來就是找你們給派出所打電話找失主的。」
一名保衛員想到了什麼,問道:「小於同志,你是因為什麼病住院的?」
於蕙一愣,王大姐趕緊幫她解釋了:「小於是發燒,都燒得暈倒了。」
不是精神科,哦哦,那沒事兒了。
保衛員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給了於蕙一個台階:「呵呵,有可能是燒糊塗了。那啥,沒事兒了我們得回去值班了。」
保衛員走了,王大姐有些擔心地看著於蕙:「小於啊,你明天要不要讓醫生加開個什麼檢查……」
於蕙哭笑不得:「王大姐,我真沒騙人,真的是鳥兒偷了項鏈,飛過時掉下來的,墜子上還刻著一句『贈愛妻光華』呢!」
王大姐的愛人胡亂點頭,也不知道是相信還是敷衍:「嗯嗯,鳥兒偷的就鳥兒偷的吧。」
倆口子還要散步,跟於蕙擺擺手就先走了。
於蕙拎起那袋水果嘆了口氣,小聲嘀咕了一句:「我說的是真的,真的是鳥兒偷出來的,你們怎麼就不信呢?」
旁邊一棵桂花樹下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我相信你。」
於蕙嚇了一跳,才注意到一個男人一直斜倚著樹榦站在那兒,要不是嘴裡叼著的煙頭火光明滅,還真發現不了。
男人眼中的犀利一閃過沒,長腿一邁,從樹下的陰影中站了出來。
軍綠色的棉大衣皺巴巴的,大冷的天,扣子也沒扣,就那麼敞著懷,頭髮鬍子也亂糟糟的,身架子倒是挺高,目測絕對有1米85以上。
男人形象有些潦草不羈,可一站近,於蕙就莫名感覺到了一種壓迫感,本能地後退了一步,又為終於有一個人認同她的話小激動了一把:「你相信有鳥兒會偷金項鏈的吧?」
男人沒應她這話,舔了舔乾燥起皮的嘴唇,指了指袋子里的橘子:「口有點干,能分我只橘子吃嗎?」
於蕙連忙拿了一隻橘子給他。
男人三兩口就吃完了橘子,又要了一隻,等吃完了,見於蕙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眉頭微抬:「我不知道,沒見過。」
現在乞丐乞討的方式都這麼特別的嗎?
於蕙瞬間有些牙痒痒,氣乎乎地瞪了對方一眼:「想吃你可以直接跟我要,用不著費盡心思騙!」
她本來眼睛就大,這麼一瞪,就跟一隻炸毛的貓一樣,男人漆黑的眼眸里不由閃過一抹笑意:「我沒見過鳥偷金項鏈,但是見過你兜里的東西掉出來。」
於蕙一臉懷疑:「掉出來?什麼時候,在哪兒?」
「就之前,你被你哥拽個趔趄,跟他一起過來的那人扶了你一把的時候,我看到你兜里有什麼正好掉到他鞋脖子里了。」
在於蕙再次瞪自己之前,男人一攤手,「這可怨不著我,這大晚上的還隔得有點遠,我也不知道那東西就是金項鏈。」
「再說了,那男的不是跟你認識嗎?你東西掉他鞋裡了他也沒提醒你,你該怨的是他。」
於蕙咬牙切齒,她就知道,那個許雲澤不是個東西!
見於蕙又炸毛了,男人眼裡笑意又濃了一分:「哎,好心提醒你一句,你這會兒就算去找他,他八成也不會認賬的。」
說著咂了咂還有些乾裂的嘴唇,「再給我只橘子唄,這橘子雖然不咋甜,水分倒是挺多的。」
「你上輩子是只果蠅吧!」於蕙用氣音吐槽了一句,沒好氣地又取了兩隻橘子出來,「給你!還有蘋果要不要?」
「謝了,正好還有點餓了。」男人不客氣地接過橘子,等著於蕙取蘋果。
他手掌大,於蕙兩隻手取了兩個蘋果,他一隻手就接了,另外一隻手把一樣東西塞到於蕙手裡,「不佔你小姑娘便宜。」
於蕙一看竟然是五十塊錢,立即要塞回去:「你幹嘛!送你吃就是送你的!」
蘋果和橘子正是滿大街都上市的應季水果,五十塊錢夠買幾麻袋了,她才不要佔人家這種便宜!
男人退後幾步,兩隻手往褲兜一插,不肯接。
於蕙瞅著他裡面穿的那件襯衣胸口的口袋,想把錢塞過去,沒提防腳下絆了塊石頭,一頭撞進了對方懷裡。
男人愣了一下,趕緊高高舉起兩隻手聲明:「這是意外啊,可不是我耍流氓!你可不能要我負責啊!」
這人身上長的不是肉,是鐵疙瘩吧,撞得她鼻子酸死了!
於蕙氣得狠狠把那張鈔票塞進他胸口的口袋裡:「呸!你想得倒美!」
男人捂著胸口,愣愣看著於蕙:「那個,你……」
「我什麼我!你想負責都得去三裡外排隊!」於蕙惡狠狠地放了句狠話后,才突然感覺到不對。
怎麼她的上巴有點癢,還有點濡濕的感覺?
一疊衛生紙遞到了於蕙面前:「那個,先擦擦,你流鼻血了……」
於蕙不敢想像自己剛才邊流鼻血邊放狠話的模樣,像斗敗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地接過衛生紙,先撕了一截擦了擦鼻血,發現一時半會兒還止不住,不得不趕緊再撕了兩截下來,揉巴揉巴塞住兩個鼻孔,把頭仰起來。
可不能再流了,她這身體本來就虛著呢,再貧點血得可不得保養個一年半載去?
眼角的餘光瞥見男人的肩膀在動,似乎是在忍笑,於蕙有些惱羞成怒地背過了身。
沒想到沒過一會兒,男人又站到了她面前。
這人怎麼這麼小氣,就想著湊過來看她的窘樣兒?
於蕙剛要發飆,男人已經把一包柔軟的東西塞到她手裡。
「剛跟醫生那兒要了點藥棉,你換藥棉塞上,這個比紙衛生。」
我可謝謝你咧!於蕙心裡一陣抓狂。
她現在是講衛生的時候嗎?她現在是形象丑的時候不想讓人看到!
可這話她還說不出口!
幸好有一道聲音遠遠傳了過來,把男人引了過去:「三哥?你回來了啊!你什麼時候到的?」
於蕙暗鬆了一口氣,撇過頭試著拔掉了塞鼻孔的紙團,正在感受是不是還流鼻血,那個聲音又帶了幾分驚喜在她身後響聲:「咦,同志,是你啊?」
聽聲音,這不是之前那個在醫院門口無意中幫了自己一把的胖小伙兒嗎?
於蕙不得不轉過身,努力露出微笑:「同志你好,我正要找你道謝呢……」
不好,上巴那種濡濕的感覺又來了!
於蕙在對方有些驚詫的目光中捂住了鼻子,然後看到胖小伙兒旁邊的男人努力忍著笑意給她建議:「還是快塞上吧。」
於蕙羞憤轉身,狠狠扯下一團藥棉塞住鼻孔。
啊啊啊,好想把那個人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