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哦,哪裡好
「那個……」
於蕙現在最不能聽的就是這兩個字,背對著那兩人粗聲粗氣地應了:「幹什麼!」
一條冰冰涼的濕毛巾從身後遞了過來:「給,拿這個敷在後脖子上,止血快點。」
見於蕙沒接,還解釋了一句,「新的。」
「謝了。」於蕙極低地道了聲謝,接過毛巾敷在後頸,瞬間被凍得打了個激靈,沒過多久,鼻血也終於止住了。
於蕙扔掉那兩團沾血的藥棉時,沒忍住拿毛巾擦了一把臉,看到杏色的毛巾上沾了血跡,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轉回身看向那個高個子男人:「毛巾被我弄髒了,多少錢,我賠你。」
正在跟熱心胖小伙兒低聲說話的高個子停了口看過來,擺了擺手:「不用,我也有責任,毛巾就送你了。」
行叭,雖然對方的責任就是胸肌太硬……於蕙可不想再跟這人糾纏下去了,拎起那袋子水果就往熱心胖小伙兒手裡送。
「同志,下午的事謝謝你啊,一點水果,聊表心意,請你一定要收下。」
於蕙的態度很堅決,熱心胖小伙兒想了想倒也沒推辭:「謝了,於蕙同志。」
見於蕙有些驚訝,熱心胖小伙兒解釋,「你暈倒住院要填姓名,我聽到你媽報的名字。」
說完又安慰了幾句,「你別怕,大家都說你媽不對。我跟你說,你媽就是只把你當好貨賣高價,你一定不要屈服……」
熱心胖小伙兒是個話癆,一叨起來就滔滔不絕,「……哦,對了,我叫龐大海,在醫院食堂干臨時工。你明天要是來醫院食堂吃飯,就記著過來找我,我多給你打點肉菜……」
於蕙嚴重懷疑龐大海家裡買了不少胖大海隨時泡水喝,特么也太能說了,再呆下去,她都快凍成了冰棍兒了。
幸好高個子咳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行了胖子,有什麼話明。這天兒也不早了,讓小於早點回去休息。」
世界終於一片清靜了,於蕙暗吁了一口氣,抬頭看向高個子心裡默念了一句「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才勉強開了口:「那啥,剛剛也謝——」
「我叫陳平安,耳東陳,平平安安的平安。」
對方這麼詳細地介紹,於蕙不得不報以禮貌性微笑客套了一句:「陳哥這名字好……」
不知道是不是對於蕙剛才的勉強有些介意,陳平安竟然沒事找事兒地多問了一句:「哦,哪裡好?」
這不跟兩個人打招呼,一個說「你好」,另一個回答「我哪裡好」一樣嗎?
於蕙一愣,幸好反應得快,腦子一轉就圓了過去:「『天下太平,萬物安寧』——」
陳平安沖她一樂:「我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大哥叫陳榮華,二哥叫陳富貴。」
「幸好我媽生了我之後沒有再生了,不然我下面的弟妹會叫陳快樂。」
榮華富貴,平安快樂,主打的就是一個吉祥喜慶接地氣!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於蕙用力握緊自己蠢蠢欲動再次想把人打死的右手,默了足足30秒,才重新開了口:「陳哥,龐哥,那你們聊,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陳平安點了下頭,龐大海倒是一個勁兒地揮手:「小於,明天記得來醫院食堂啊!」
於蕙不想去,主要是不想再遇上陳平安。
她打算今天晚上不再發燒的話,明天就去辦出院手續。
從於長松那裡敲來了120塊錢呢,再加上昨天楊月紅交的20塊,明天出院的話應該能省下來不少。
最小的三位數或者最大的兩位數,大概就是她的啟動資金了。
穿進來的這本書的背景是紀實向的,也就是說,她上輩子為了忽悠向甲方爸爸們展示自己深厚的專業知識,差點沒倒背如流的華國股票史都是真實存在的。
可現在簡直就是空有寶山,偏偏沒有開門鑰匙啊!
做資本市場,沒本金可玩不開,於蕙不得不做出一個違背自己專業的決定——
先從實體市場做起,比如說,先擺個小攤?
唉,別人重生就是崛起,她卻是一窮二白三極品。
那個許雲澤都有重生這麼大的金手指了,還昧她的金項鏈,哼,喪良心,不要臉!
「阿嚏阿嚏!」
許雲澤捂著手帕連打了兩個噴嚏,連忙用力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地回過臉跟旁邊的人道歉。
「李主任,不好意思,之前追那伙小偷追得急,這會兒有點落汗……」
李主任一臉關切:「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看看,連衣服都被划拉了個大口子,手都傷了——」
許雲澤趕緊給李主任敬了一支煙,又掏出打火機:「沒有沒有,就手掌擦破了點皮,不是什麼大問題,塗點紅藥水就好了。」
「那就好。」李主任接過煙就著許雲澤點的火吸了一口,吐出一團煙霧,「要不是你碰到那兩個小偷,我媽這條金項鏈哪裡還追得回來?」
「這可是我爸當年送給我媽的定情信物,我爸前兩年走了,我媽對這條項鏈寶貝著呢,隔三岔五就會拿出來用軟布擦,可能被小偷一眼瞄見就順手牽羊了。」
「老鄭啊,我記得家裡還有感冒藥吧,你趕緊找出來給小許吃兩粒。」
「小許見義勇為,為了追小偷搶回咱媽那條項鏈,跑了一身大汗,可別感冒了。」
許雲澤連忙道謝:「多謝李主任關心,也是趕巧了,這不之前正好聽到你說姚姨的金項鏈不見了嗎,我瞅著那兩個小偷在倒騰贓物,有一條金項鏈有個桃心墜子,就趕緊先追過去看看,沒想到還真是姚姨掉的那條。」
「丟了的都能找回來,這說明啊,你家裡該進的財氣絕對不會少。」
許雲澤一番話,說得李主任夫妻倆笑容滿面,李主任看向許雲澤的眼神也更親切了幾分。
「小許啊,上次你說的那事,我這邊正好有了點眉目,這樣吧,明天上午,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到時候我們再詳談。」
許雲澤心領神會,又寒暄了幾句,適時告辭出門,等一直走到了大街上,臉上才揚起了笑容。
李主任那麼說,說明上次他請託的事,八九不離十了。李主任這條線能搭好,以後計劃價搞出鋼材的事就穩了!
這可是他重生以來打的第一個大仗!
於長松是市計委的,已經搞出了鋼材的批條,國家定的計劃價是700塊錢一噸,放市場上可是快2000塊了!
這一轉手就有快兩倍的利潤了!
這年頭,十億人民九億倒,還有一億在尋找。要掙錢,就各憑本事唄。
他能拿到這條金項鏈固然是運氣,可運氣也是本事的一種嘛,至於於蕙為什麼會有那條金項鏈,許雲澤並不關心。
或許是哪個偷兒怕被抓住,一時情急塞到於蕙口袋裡的也說不定。
可能於蕙自己都不知道這件事,不然她怎麼不把那條金項鏈擱褲子的表袋裡,反而就放在外面的口袋,不怕掉嗎?
許雲澤心裡愈發沒了負擔,想到那個小圓臉大眼睛長相秀麗的姑娘,心頭還起了絲漣漪。
於家是典型的重男輕女。
於蕙在家裡肯定爹不疼娘不愛的,就是個小可憐,像這種情況的女孩子,都極度缺關懷的。
反正他跟於長松打交道的時候多,到時候給於蕙去送點溫暖,不愁她不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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