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碟子2
因著過年,隨羽乾脆就在店門上貼了一張「歇業至正月十六」的描金紅紙,然後行李一打包,帶上饕餮大爺就邁上了前往雲南的火車,先是轉了一遍各大旅遊景點,之後,隨羽還特地跑到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峰里祭拜了一冢孤墳,墓碑上什麼也沒有寫,隨羽卻異常虔誠的擺好貢品,默默的跪了近半個鐘頭,隨後就頭也不回的下山了,這件事讓偷偷跟在隨羽身後的饕餮大爺糾結了很久,在「問他,暴露自己跟蹤」和「不問,自己憋到內傷」之間搖擺了足足一個星期,玩也玩不痛快,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最後還是屈從了自己的內心,特別委婉的問了出來。
「啊?那個啊……」隨羽倒是沒有表現出不快,只是有些懷念的想了一陣,然後笑著說道:「那裡面躺著的是我一個很重要的師父,當年要不是他硬要拽我出山,然後又一點一點教我廚藝,說不定我現在還在深山裡遊盪呢。」
「……」雖然對這個答案有點錯愕,但是饕餮心裡的疙瘩總算了解了,「那你為什麼要避開我去!」
「呃,因為畢竟不是你認識的人啊,拉著你去的話你又要嫌麻煩啦。」隨羽理所當然的解釋狠狠的噎了饕餮一頓,他想反駁又覺得反駁的話似乎有點掉面子,自己又悶悶的憋了一整天,然後在踏出火車后的那一秒,在喧鬧的人群里,大聲的對著隨羽喊了一句:
「反正以後你不準再丟下我了!」
隨羽先是一呆,然後馬上被周圍人的注視鬧得爆紅了臉,尷尬的看著饕餮異常認真的表情,磕磕絆絆的點了點頭,「哦,好……」
「喔~」站在他們旁邊的一個男孩子突然叫了一聲,然後巨高興的拍起了手!
然後,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堆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竟然也圍著他們拍起了手!
「……」隨羽囧囧的看了一圈,當機立斷的拖著還一臉得意的饕餮大爺就衝出了「包圍圈」,一路飛奔回了自己的小窩。
看到闊別已久的自家熟悉的大門,隨羽總算鬆了一口氣,掏鑰匙打開鎖,屋子裡還是他們倆離開時候的樣子,看來並沒有什麼不長眼的小賊來光顧,雖然,也沒什麼怕被偷的就是了。
「呼~還是自己的窩好啊~」隨羽爬上二樓,把罩在床上的床單掀開,撲到柔軟的大床上,使勁蹭了蹭后感嘆道。
「哼。」饕餮大爺把大包小包的東西都拎上來之後,就看到隨羽一臉享受的灘在床上,不爽的哼了一下。
「啊!抱歉抱歉,我來收拾好了!」隨羽聽到聲音,一睜眼就看到神獸大爺正抱著胳膊瞪他,才想起來自己打開門之後忘了幫忙拎行李,趕緊從床上爬起來準備收拾。
「恩。」饕餮滿意了,然後自己就踢踢踏踏的下了樓,在火車上填進肚子的那些零食早就消化的一乾二淨了,他得趕緊去找點東西墊墊。
等隨羽把二樓打掃完,一樓的饕餮也已經把冰櫃里還能吃得東西挑了些拿出來化好了凍,一看見隨羽下樓,就迫不及待的把各種食材往前一推,眼裡的渴望十分的明顯——我要好吃的!
「來啦來啦!」隨羽扶著樓梯扶手,突然笑了起來,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頂著一頭毛茸茸黑色軟毛的饕餮顯得十分的無害,平時總是兇巴巴的眼睛因為過於飢餓而顯得軟和了不少,現在的饕餮就像一隻急於求食而變得異常親近主人的貓咪,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子的甜膩。
利落的用饕餮挑出來的食材做了三菜一湯,然後盛上米飯跟饕餮一塊享用了這一頓美食。吃飽飯略一消化,兩人就急切萬分的撲到了二樓的大床上。
「鬧鐘,鬧鐘……」已經躺好的隨羽突然想起今晚還要開業,又無奈的從被窩裡鑽出來,在床頭櫃里翻找了一通,把鬧鐘找出來定好時間,就又鑽回被窩,舒舒服服的睡了過去。
晚上十一點,在鬧鐘響了第三遍的時候,被饕餮一爪子拍到了地上,宣告報廢,與此同時,窩在他懷裡的隨羽總算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皺著眉頭迷糊的問了句「幾點了」。
饕餮看了地上已經粉身碎骨的鬧鐘一眼,撇了撇嘴角,「不知道。」
「恩?」隨羽努力的睜開眼皮,打著呵欠往床頭櫃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又無奈的回頭看了眼裝鎮定的饕餮,「唉……」
「太吵了!」饕餮覺得臉上有點掛不住,似是辯解似是抱怨的又添了一句嘴。
「……」隨羽哭笑不得,總覺得饕餮這種行為特別像小孩子,明明知道自己做錯了,還死不承認!「先起床吧,以後我去買個不怕摔的。」
「哼。」饕餮大爺這才緩了臉色,掀開被子跳下了床,利落的換好衣服先出去洗刷了。
剩下被掀了被窩的隨羽一邊打著哆嗦一邊手忙腳亂的換衣服,然後還要在心裡狠狠的虐一遍不怕冷的神獸大爺……
等晚上十二點開門的時候,隨羽簡直感覺自己的靈魂還躺在床上,現在站在一樓的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所以就連梁文斌和楊夏雨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都不知道,直到梁文斌再次使出「鐵砂掌」的時候,才獃獃的跟他打了一聲招呼。
「嘿!老隨,你這是也患了節后綜合征啊?」梁文斌那故作老成的嗓門還是那麼具有揭穿性,帶著一副破壞帥臉的猥瑣表情湊到隨羽面前說道。
「這不是時差還沒調回來嘛。」隨羽揉揉眼睛,控制不住的又打了一個哈欠后噘著嘴回道。
這表情大約是有點罕見,梁文斌都一時看愣了,隨羽的五官雖然長得十分普通,但是當湊近了看的時候,首先注意到的絕對是那粉嫩白皙,光滑細膩的皮膚,讓人很難想象這樣的皮膚會出現在一個近3o歲的男人身上,然後隨羽又屬於那種十分耐看的類型,越是相處久了越是覺得他真是一個很有味道的男人。
「不準靠這麼近!」一直盯著隨羽這邊的饕餮自然發現了倆人之間的「奇怪」氛圍,不高興的拉了一把隨羽,將人帶回自己的懷裡,還不忘對著同時被楊夏雨拉回去的梁文斌恐嚇了一句。
「呃,對不起。」雖然不知道自己哪有惹了神獸,梁文斌還是習慣性的先道歉再說。
「今晚想吃點什麼?」隨羽被饕餮這一折騰,總算能打起精神來了,對著僅有的兩位「食客」問道,「不過事先說明哦,今天沒時間去買菜,沒多少能吃的哦。」
本來還一臉興奮的梁文斌聽到后一句,立刻就焉了,淚眼汪汪的抱怨道:「老隨,你怎麼這樣啊!我這都盼了多少天了!」
「聽他胡扯,隨便弄點就行,晚上都吃過了的。」楊夏雨看著隨羽有點尷尬的臉色,主動替他打圓場,然後照著梁文斌的腦袋拍了一巴掌,「別鬧,你不怕再吃出個急性腸胃炎來啊。」
「哎!你就抓著我的小辮子不撒手了啊?」梁文斌對於楊夏雨的拆台行為很是不恥,「還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不能。」相較於梁文斌的炸毛,楊夏雨十分淡定的抿嘴一笑,扔下一句話,就又把梁文斌炸的不輕。
「得!大過年的別在這兒鬧行不?楊大爺,您老就別逗他了~」隨羽在一旁也看夠了戲,看梁文斌好像真的有點生氣了,就趕緊走過來笑著勸了一句,「拔絲地瓜加可樂雞翅,怎麼樣?」
「好!」梁文斌一聽吃的,立刻就把楊夏雨的話拋到了腦後,歡歡喜喜的坐正了等著隨羽上菜。
「乖~」隨羽笑眯眯的摸了一把梁文斌的腦袋,就轉身去了廚房,饕餮自然是寸步不離的跟著走了進去。
「喂!楊夏雨,你今天是不是又忘了吃藥!」等隨羽和饕餮的身影一消失,梁文斌就扭頭壓低聲音對著楊夏雨怒視著吼道。
「哼。」楊夏雨也一反常態的斂了笑容,輕蔑味十足的哼了一聲后直接把身體轉了小半圈,背對著梁文斌重新坐好了。
梁文斌被噎了一下,心裡一陣子的憋屈,自從上一次楊夏雨醉酒之後,他就一直這樣!不陰不陽的就喜歡拿話刺他,在單位也是整天給他挑毛病,然後跟大家一起看他的笑話……
「楊夏雨,你是不是討厭我了?」梁文斌對著楊夏雨的後背輕聲問了一句,聲音裡帶著連他都沒有注意到的哽咽,他向來是大大咧咧的粗神經分子,要不是最近楊夏雨的行為簡直就差點在自己的臉上寫出來了,他也不會這麼清楚他們之間的變化。
「……」背對著梁文斌的楊夏雨臉上也是一片複雜,放在腿上的右手使勁的捏了起來,指節都綳得發白,但是他依舊什麼也沒說。
「楊夏雨,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梁文斌聲音里的異常已經連他自己都瞞不過了,他不想這麼沒出息的,該死!
「……你沒錯。」過了好幾十秒,就在梁文斌以為自己不會有答案的時候,楊夏雨低沉的嗓音驀地響起,「錯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