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舞動
第211章舞動
裴湛這一趟行程,既為公,也為私,行程不緊不慢,白天趕路,晚間住宿。
裴湛是朝廷派遣至西北西南處理地方軍務的安撫使,所到之處,自有官員殷勤招待。
日升月落間,時間過得很快,裴湛領著翩翩,於二月中旬抵達了西南。
他們率先抵達的是巴蜀的邊境,蜀地地勢險要,物產豐沃,氣候得宜,有天府之國之美譽,雖離京都遙遠,但當地的百姓生活富足,談得上安居樂業。
只是邊境時有紛亂,巴蜀的西南邊境,散布著許多的部落,族源複雜,雜居著苗、彝、羌等少數民族,當地人稱呼他們為苗蠻人。
這裡有兩個部族首領,劃分而治,兩大首領時有不合,常起糾紛,這段時日,這糾紛有愈演愈烈之勢,幾乎波及到了蜀民,聽聞其中一個首領對西南邊境的守將行賄賂,企圖利用大齊兵馬削弱另一部落的勢力,直至蠶食侵佔。
若是巴蜀陷入兩大部落的紛爭,恐引起邊境動亂,裴湛作為安撫使,對邊關的軍務安全擔一定的責任,他自然是要著手去處理這事。
翩翩和凝雪凝煙待在一處,三人過得並不枯燥。
蜀地邊境民風有趣,蜀民與苗蠻人雜居共處,樣貌各異,裝扮也各有特點。
翩翩三人逛了好些天,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簡直是眼花繚亂。
翩翩發現,這裡的女子膚色白皙,容顏秀麗,性情亦十分直率,行事不拘小節,翩翩覺得十分有趣。
逛了當地的鋪子,翩翩驚異地發現,此地的織物經緯細若蛛絲,色彩艷麗,花型飽滿,手感柔軟,翩翩簡直是愛不釋手,另外還有不少質地精緻的葛布,一打聽價格,也稱的上寸錦寸金。
她如今手中也有錢,因此一口氣買下了許多,塞了半馬車,這些奇錦拿來送禮、做衣物服飾等最是得宜。
轉眼到了二月十五,也是大齊的百花節。
在蜀地,百花節也是個十分熱鬧的節日,這裡沒有西北那樣寒冷,天氣也漸漸轉暖。
邊境的男女在這一日都會極盡裝扮之能事,齊聚於當地的一條寬敞的河邊,跳舞高歌隔河助興。
夜晚的河邊,無數的風燈被掛在繩子上,照得河水粼粼一片。
河邊已有打鼓奏樂的人,不一會,無數穿著奇裝異服的男男女女湧向了河的兩岸,奔向了熱鬧的舞場。
邊境族人服飾各有不同,但大多色澤艷麗,造型暴露,男子多穿對襟短打,女子則裹胸短裙露著腰肢,一時氣氛推至了高潮。
大家很快跳起了熱情的舞蹈,唱起了大膽的情歌,翩翩和凝雪凝煙三人趕來此處時,亦被現場的熱情與熱鬧震驚了,三人停下腳步看得入神。
翩翩隨著裴湛去過西北的邊境,此刻又來到了西南的邊境,她發現,離京都越遠的地方,對女子的束縛就越小。就好比這些邊境的女子,不讀儒家書,不學女戒女則,出門不帶紗不坐轎,在男女情事上也隨性而至。
與京都對女子要求嫻靜貞雅,內斂守德相比,邊境的風氣的確大膽開放得多。
也許被眼前的熱鬧所感染,翩翩望著空地處邊舞邊歌的男女,一時也覺得心癢起來,想和他們一起暢快歌舞,開懷大笑。
她其實也會跳舞呢,在花樓的時候,趙二娘覺得她肢體柔韌,是跳舞的好苗子,特地尋過舞娘教她舞蹈。
此刻,翩翩穿了一身火紅的榴花舞裙,說起這件舞裙,還是她和凝雪凝煙二人一同在成衣鋪子里挑選的。
當地的女子舞裙多為抹胸和短裙,翩翩骨子裡到底保守,不敢選這種樣式,唯有身上的榴花舞裙看起來保守些,只是裙子依舊有所改良,在腰部用了金色錦緞呈現出交叉設計,腰部兩側還是鏤空的,穿上后,旋轉起來的話,雪白纖細的腰肢也是能看見的。
凝雪和凝煙看直了眼,翩翩自己也覺得好看,只是到底不好意思,直覺想脫下來。
凝雪和凝煙忙制止她,凝雪速速付了銀子,一邊拉著她走一邊對她說:「姑娘,第一次見您穿紅色,真真好看……」
剛開始的時候翩翩還覺得彆扭,但到了此地,翩翩發現自己和場中的女子比起來,還是保守的多,也就漸漸卸下了心防。
這時,樂曲音調一變,變成了奔放激昂的樂曲,頗有胡樂的味道。
她心裡也像長了草似的,腳步也開始動了起來,這時,凝雪從袖子里掏出一面三角形的掛耳面紗,掛在翩翩的耳際上,面紗上墜有粉白的珠子,垂墜感極好,剛好能遮住口鼻。
翩翩雙腳一轉,混進了人群中,舞動了起來。
她畢竟有許久沒有跳舞了,一時感覺生疏無比,但好在這些時日,凝雪和凝煙每日里練功舞劍,翩翩閑著也是閑著,隨著她們一起鍛煉,她在一旁拉拉筋骨,抬抬腿,彎彎腰,練身體的柔韌度,因此,身體較往日舒展了不少。
另外,此刻無人識她,她處於熱鬧的喧囂中,腦子卻格外安靜,跳得好跳得不好又有什麼關係呢?
重要的是她想跳,想在這個喧鬧又美好的夜晚隨心舞動。
漸漸的,她逐漸找到了感覺,舞姿熟練了起來,腳步踏著鼓點翩然起舞。
場中女子的舞蹈多是奔放熱烈的,有不少女子甚至會連續翻跟斗,時不時贏得場中陣陣喝彩。
但說到底,這樣的舞蹈固然美,但在邊境並不稀奇,大家都見得多了,這樣的舞蹈也少了點柔軟含蓄的意味。
而今日他們卻發現,場中有一道熾烈明艷的身影正在輕盈地躍動,一身火紅的舞裙像恣意盛開的花兒,當她旋轉時,那雪白的腰肢在人的眼中不斷閃現,紅與白的交織,如同烈焰與白雪,強烈的交織在一起,衝擊著在場所有人的感官。
她的腰肢柔軟,偶爾的彎折便顯示出驚人的弧度,又細又有韌性。
偏偏她還戴著面紗,在夜色中更添了幾分神秘。
場中眾人看得熱血沸騰,忍不住撫掌歡呼,有膽大的男子也滑進了場中,圍在她身邊舞起狂放的舞蹈來。
漸漸的,處在熱舞中的翩翩已是全場的焦點,她心中也溢滿了久違的恣意,動作愈發流暢。
舞蹈的展示很多時候都是機械化的行為,而此刻,哪怕是外行,也能從翩翩的這支舞蹈里感受到一種震撼的美感,手足舞動間若行雲流水般那樣自然,柔韌的舞蹈跳得極富感染力,也分外叫人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