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夜會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夜會

覃燕台這次沒有拒絕,一直躲著不見人不是他的性格,「好。」

沉默著轉身重新坐回馬車,一路上赤金想找機會和他說說話,他卻始終表現著淡淡的疏遠。

覃燕台和以前不同了,再也不是那個能隨意玩笑取鬧的玩伴,無形的隔閡讓彼此都無法再交心。

馬車在使館徐徐停下。

饒是已經深冬,可對於早已習慣燕北苦地寒冷的風靈雀來說,尤似春天,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廊前小亭里,穿著單衣,一把烏黑的長發只拿素簪簡單地挽著,背影單薄的令人心疼。

覃燕台沿著曲廊走了過來,一眼就看見了在亭中靜坐的人。

更深露重的,她也不知等了多久。

覃燕台一直緊繃的心霎地脹痛難當,見不得她有一點不好。

風靈雀聽見背後輕微的腳步聲,立即回頭,就看見覃燕台已經站在了背後,她慢慢站了起來,久久地凝望著他。

「這麼晚還叫你過來,怪不好意思的,可我實在是想見你,想的不行了,一點辦法也沒有。」她輕聲說著,眼睛痴痴地望著他。

真想將她抱在懷裡,可覃燕台不想不明不白地又深陷進去,他的心裡已經自動立起了自我保護的屏障,他怕再次被人玩弄情感,被人不負責任的隨意拋棄。

他避開了她的話,也避開了她的眼神。

「這麼冷的夜,怎麼不多加一件衣?」他旋身坐了下來,拿起壺倒了一杯,一嗅便聞到了凜冽的辣味

,是酒。

風靈雀抱了抱自己,衣服微涼,可她一點也不覺得冷。

她坐了下來,「這六年,你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一直在打仗,很忙,也很充實。」

風靈雀停了好一會沒說話,半晌才低低道,「你還在怨我嗎?」

覃燕台輕笑著,「怨你什麼呢?你什麼都沒有做錯,我又有什麼資格怨你。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當年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或許我們也沒有那麼容易剷除大溍,你對大乾的貢獻,旁人或許不知,我和皇兄心知肚明,所以北院王你當之無愧,你忠心愛國,心懷大義,公正無私,一個人孤身深陷草原,解決了北方大患,我若還要怨你,我還配做個人么?」

風靈雀咬著唇,覺得他的話句句扎心,「可是我呢,為什麼在你的人生里,我沒看見我的位置?還是真的是,在你的心裡,我是一個不那麼重要,可有可無的人?」

「你心裡的想法從不與我說,你保持著自己完全的獨立,什麼事情都一個人孤軍奮戰,從來沒有一次信任過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與我一起並肩作戰。」

「所以你想走的時候,可以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因為你不相信我,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不是那樣的!」風靈雀也有些急了,「當時事出突然,我也是臨時隨機應變,來不及解釋,我自己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又怎麼能將不確定的事說給你呢?」

覃燕

台忽然笑了,「那就說說之前,你與我父皇密談,說提議不承認懷溢為大乾血脈的事實,提議廢除覃燕行一脈,扶持我做太子時,怎麼說的?」

他居然開始翻舊賬了,風靈雀臉色一變,就聽他幽幽道,「你說,只要我父皇同意讓我來做太子,你可以不與我成親,你可以離開,一個人走的遠遠的,再也不見我。」

風靈雀臉色蒼白,她的確曾經說過這句話,她無法辯駁。

覃燕台緊盯著她,「我那麼期待那麼認真籌劃著和你的婚事,你怎麼能輕飄飄一句話,就把一切都抹殺了,你的大義,你的偉大都是要靠犧牲掉自己的幸福來換取嗎?為什麼你不與我商量,為什麼你不相信我可以保護好你呢?我就那麼差嗎?」

風靈雀淚眼朦朧,心痛的無以加復,覃燕台輕笑著搖搖頭,「阿雀,和你在一起,我好沒安全感,好像……隨時都會被你拋棄掉一樣。」

「在你的每一次取捨里,舍掉的都是我。」

「哪怕有一次你選擇過我,我都不會如此失望。」

他平靜地看著風靈雀,已不期待她的答覆,「就像現在,你已經是北院王,北境重建,燕北南遷都離不開你,那麼你會為了我,選擇放棄北境,願意甘心做我的小小王妃,和我回陶陽,過平淡的生活嗎?」

風靈雀淚水漣漣,心痛如刀絞,呼吸滯重伴隨著陣陣難言的劇痛。

覃燕台輕笑著,「你既是

天上的雄鷹,我又怎能做拴住你的繩索呢?你的答案,我其實早就知道,問問,不過是叫你自己明白而已。」

「若是不能對我負責,只是想玩玩,就勸你別打擾我的好。」覃燕台看著她,「我是一個保守的男人,只想,安安靜靜的好好愛一個人。」

將桌上酒杯里的冷酒一飲而盡,他喉結滾動,幾次開口想要再言,卻哽咽難以開口。

風靈雀面色蒼白,聲音帶著顫意,「阿台,對不起……」

「都過去了。」他的眼中笑中有淚,「記得來喝我的喜酒,畢竟相愛一場,還是希望能把我的喜悅分享給你。」

風靈雀淚眼看著他,「一定要成親嗎?」

「嗯。」他轉過頭吹著夜晚朔冷的風,嘴跟有了自己想法一樣,話隨風而出,「昭儀是個不錯的女子,這六年她一直跟著我,吃了不少苦,這世上不會再有人比她更全心全意的對我了。她既不離不棄,我又如何相負?」

風靈雀攥緊了胸口的衣服,吶吶點頭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胸口的劇痛令人無法呼吸,她一隻手撐著桌台,顫聲道:「赤金,幫我送客吧。」

不需再談,她已都明白了。

赤金從遠處的黑暗中走近,只消一眼就知道他們談的並不愉快,可他還是領了命,「是。」

看向覃燕台的眼色都冷了幾分,「小王爺請吧。」

無意一回眸,忽然看見風靈雀的身子搖搖欲墜,他忙回

身:「風姑娘!」

風靈雀像是一片薄薄的葉子仰飄了下去,赤金和覃燕台同時去攙扶,到底是赤金離的更近一些,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就見風靈雀臉色一片蒼白,渾身顫抖。

他忙問,「怎麼了?是胸口又痛了嗎?」

風靈雀虛弱的只能點點頭,她緊攥著胸口,痛的已不能呼吸。

赤金忙將風靈雀朝屋內抱去,惶急道,「我現在就去找大夫,您再忍忍!」

門咣的一聲被赤金撞開,屋內婢女連忙點燈慌亂四起,顯然風靈雀常有不適,服侍的人雖然忙亂,卻有條不紊。

赤金道,「去將門關上,別叫人看見她的傷病!」

「是!」侍女立即將門合緊了。

覃燕台愕立在原地,臉色一片青白,屋內人影晃動,是她舊疾複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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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塵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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