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還魂?
出嫁前一年,她透過屏風看見過韓望書清癯的面龐,當時他著青衫,儒雅斯文,半點不像在軍中供職的樣子。
他聲音悅耳,講話時眉頭微蹙,看起來老成持重。
性子活潑的桂南屏瞬間就傾心了。
她這點小心思如何能瞞住父親的眼睛?見她滿意,父親臉上也堆滿了笑,卻又在她出嫁之前千百次地叮嚀:
「屏兒,咱桂家是有使不完的銀子,可你要嫁與的是韓家,那雖是一門武將,可個個都是文武雙全的人尖兒,你自來不是個穩穩噹噹的姑娘,嫁過去后,千萬不可率性,讓人落了話柄,笑咱們只有銀子沒有規矩。」
父親生前的諄諄教導又在耳畔迴響,她好想再一次對著寵她如珠如寶的父親撒嬌嗔怪,為何她依言而行,處處謹小慎微,謹小慎微到連韓望書都說是她終日一個表情,面目模糊。
然後,還落得如此下場?
可能抓住的只有這雨夜裡叩開窗欞的勁風。
眼角的淚痕無聲劃過,她不知何時伴著這傷心睡去。
晨光透過窗子,有些刺眼。
新的一天到來了,南屏恨不得再也不用睜開眼睛,她不想面對韓望書,更不想賢惠地去置辦酒席,然後不動聲色地接過白蘋敬的茶。
「快醒醒,怎麼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南屏聽見了韓望書的聲音。
「我不願意去。」她索性用被子蒙住了頭。
「父親的四十歲壽宴你不願意去?」
什麼?
公爹的四
十歲壽宴?
不久前,她才給公爹祝過壽,她清晰地記得公爹過了知天命的年紀已經好幾年了。
若是四十歲壽宴,那豈不是她剛成親三個月後的事?
南屏驚恐地睜開雙眼,定定看住了眼前的人。
韓望書尚未蓄鬚,那一張清冷俊逸的臉也遠未因連年征戰變得粗糙。
她驚得坐起,卻見不遠處端水進來的是已歿了十幾年的丫鬟垂楊。
這才知曉自己已經重生了。
「還以為你早已起身了。」韓望書淡淡道。
驀然間從刺激中驚醒的南屏又聽著這冷冷的腔調,突然覺得刺耳,他就是這樣,她永遠從他的表情和聲音中讀不出悲喜。
當初成親時,她的雙生弟弟桂晚鐘就無不擔憂地說,「這個姐夫倒是相貌家私都好,就是這個性子,如此寡言,喜形不於色,我擔心阿姐你以後日子憋悶。」
可是她當時完全沒往心裡去,還和弟弟逗著趣,「都像你這般貧嘴呱舌的才好?」她嘴上這麼說,心裡想的是,男人自是要干一番經天緯地的事業的,婆婆媽媽成何體統?
「貧嘴呱舌的固然不好,可是他的樣子卻也看著太懈怠了些,倒有些像是瞧不上我們桂家。」桂晚鐘道。
「昨日父親才和我說,咱家除了銀子多些,也不是什麼高門大戶,說到底也只是商戶,自是比不上將軍府的。」
「什麼不用銀子?是皇上治國不用銀子,還是將軍打仗不用銀子?阿姐,我知
這個姐夫是對你心思了,可你別盡聽父親了,往後在將軍府得硬氣些,萬事有父親和我呢。」桂晚鐘說著,鼻子一酸,「阿姐,若是表哥不回曾家去,我倒希望你能嫁給他,他是個最有耐心的,只可惜,自姨媽歿了后,就再沒他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