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母妃

白骨,祭壇,聽起來十分血腥和神秘,但當那個小小的廟宇出現在蘇如錦和蕭雲堇眼前時,兩個人卻都呆愣住了。

原來,山上藏著的秘密,竟是與蕭雲堇有關的。

廟宇並不是用來禮佛的那種廟宇,而是一間小小的用來祭祀的廟宇,就像是鄉間供奉的那種土地娘娘的那種。只是,比土地娘娘的廟宇修繕的稍微好了那麼一些,但卻沒有土地娘娘廟的香火,而是冷冷清清,孤孤單單的立在山頂上。

廟宇中供奉著的是一個女子,看起來有幾分眼熟。

「這是山神嗎？」

蘇如錦說著,朝蕭雲堇望去,當目光落在蕭雲堇的眉眼上時,忽的愣住了。她突然間知道,那種熟悉的感覺來自哪裡了。

蘇如錦也是見過先皇的,她心裡很清楚,就相貌而言,蕭雲堇與先皇有很多的相似之處。可剛剛,在看到廟宇中的女子神像時,她又覺得,蕭雲堇與這廟宇中的女神像也有很多的相似之處,尤其,是那雙眼睛在注視著你的時候。

「相公,你有沒有覺得,她跟你有幾分相似？」

蕭雲堇默默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相公？」蘇如錦又看了一眼廟宇中的女神像:「雲堇,你怎麼了？你是不是認得她？」

蕭雲堇點了點頭:「錦兒,如果我不告訴你為什麼,但卻要求你現在和我一起祭拜她,你願意嗎？」

蘇如錦點頭,不用蕭雲堇開口,就拉著他的手走到神像前,鄭重的雙膝跪地,在與蕭雲堇目光對視之後,跟著他一起行跪拜禮。

「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在這裡,但是錦兒,我想告訴你,她是我娘。」

「你娘？」蘇如錦一愣:「可母妃她不是……」

「你的疑惑,也是我的疑惑,但我可以肯定,她就是我娘。其實,對於她的印象我已經很模糊了,但我記得,宮裡有一張她的畫像,我小的時候見過幾回。畫像中她的樣子就跟這個一模一樣。我還記得,當時宮裡負責養育我的老嬤嬤告訴我,她說,我娘生下我之後,從沒有教我管她叫母妃,而是娘。嬤嬤說,娘這個字,比母妃來的親切,而且她覺得母妃其實不願意我生在皇城,做一個皇帝的兒子。」

「母妃她在宮裡一定過的不開心,所以她希望你能夠遠離宮城,去過自己真正想要過的日子。」

「可我如今卻是大梁的皇帝。」

「可我覺得母妃會欣慰,因為你是大梁的好皇帝。你做皇帝,不是為了自己。」

「這麼相信我？」蕭雲堇起身,將蘇如錦也給扶了起來。

「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我自己。我蘇如錦選的相公,無論怎樣,都是最好的。」

「一樣,我蕭雲堇選的娘子,也是最好的。」蕭雲堇說著,握住蘇如錦的雙肩,將她送到了廟宇外頭:「錦兒,站在這裡,不要進去好嗎？」

蘇如錦先是疑惑的看了蕭雲堇一眼,隨後微笑著點了點頭:「好,錦兒在外面等著你。」

蕭雲堇在蘇如錦的額上輕吻了一下,隨後轉身,重新進入了廟宇之內。蘇如錦安靜地站在外面,看著蕭雲堇沿著廟宇,一點一點的尋找,心也不由跟著緊張起來。她知道,蕭雲堇是在找機關,找隱藏在廟宇裡頭的機關。

目光,落到了神像半垂著的那隻胳膊上。在神像的手腕處,雕刻著一串惟妙惟肖的手鏈,手鏈中間有顆珠子卻被染成了一個很奇怪的顏色。

「雲堇,你看母妃的手腕。」

「手腕？」蕭雲堇一愣。

「你是男子,所以不會留意女子身上的這些東西,但我總覺得,母妃手腕處的那串珠子有些特別。」

「我知道了。待會兒,若是我找到了什麼密道機關,你不必跟著,但守在外頭,也要留心自己的安全。」

「放心,錦兒這些年跟著相公,也不是白跟的。」

蕭雲堇尋到了那顆特殊的珠子,用手指輕輕按壓了一下,女神像瞬間旋轉,隨後地上裂開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暗道。蕭雲堇對著蘇如錦點了點頭,隨後步入了密道。

沒有人知道蕭雲堇在密道里究竟看到了什麼,只知道他上來的時候,臉色很難看,眼圈兒也是紅紅的。

「錦兒,有些事情,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沒關係,等到你想說的那一吧。」

「也許,這個事情,我到死都不會告訴你。到時候,你會埋怨我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雲堇雖是錦兒的相公,卻也是一個可以被擁有自己秘密的普通人。相公放心,錦兒心裡都明白的。」

「你明白？」

「這廟宇里既立的是母妃的神像,那密道之中也應該是與母妃有關的事情。母妃的離世,在皇城中是一個不可以被人提起的禁忌,所以錦兒猜想著,藏在這密道里的,興許就是與母親離世有關的東西吧。」

「是,是與母妃有關的,但我不知道該如何對你說。」

「那就放在心裡好了。」蘇如錦看著那座廟宇:「我們要不要將這個秘密藏起來？」

「不必了。我想這個廟宇與那個山洞是有關係的,興許,這廟宇就是山洞的主人所立。他之所以將我引到這裡,就是為了讓我看到山洞裡的東西,做出他希望的選擇。他做的很精巧,留在密道里的東西,除了我與他之外,應該沒有人能看得懂。當然,就算有人看懂了,我也無所懼怕。因為,我根本不會按照那個人的意思去做。」

蘇如錦的眼眸閃了閃:「那個人讓相公做的……錦兒明白了……相公是對的！」

「我們下山去吧？」

「回山洞嗎？」

「回山洞。難得能與錦兒過兩天消停的日子,我怎麼捨得這麼快下山。難道錦兒捨得？」

「也有些不捨得。」蘇如錦微微一笑,依偎進了蕭雲堇的懷裡:「那我們就回山洞,過幾天平靜的日子。餘下的事情,就等阿九找到我們的時候再說吧。」

下山的時候,兩個人的心情,明顯又有了些不同。腳步更慢,時不時的還停下來欣賞一下周邊的風景。

「這山真是奇怪。在山下的時候,當真以為這山就像是人們傳言中的鬼山,莫說走獸,就連那些樹木都難以生長。可越是往山上走,就越是有山的感覺。你看,那邊居然還有榛子和樟子。這些好像是藥草,之前在無雙的葯書里看過,但我沒有用心,也認不得了。」

「鬼山,應該是人為的。還記得我們上山的時候,遇到的那些煙霧嗎？應該是利用這邊的山勢以及運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人為製造出來的瘴氣。目的就是為了阻止人們上山,發現那座廟宇。」

「造了一座鬼山,卻只為隱藏一座廟宇,這顯然有些不合情理。」蘇如錦蹙眉:「相公你,是不是還發現別的什麼？」

「沒有！他們做的很隱秘,沒有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

「是相公的感覺嗎？」

「不是相公的感覺,是一個將軍的知覺。」

「將軍的知覺？」

「算了,等阿九他們來了,錦兒自然也就明白了。眼下,我們就好好的欣賞一下這山中的景色。」

「松鼠！那是松鼠嗎？我居然看到了一隻松鼠！」

蘇如錦興奮的指著某個地方:「剛到永寧縣的時候,見到一個獵人。獵人背後有個小籠子,當時就裝著這麼一個可愛的小東西。我覺得好玩,就多看了兩眼,結果獵人以為我感興趣,就騙我說,那是一隻小狐狸。」

「狐狸？」

「對啊！他騙我說那是一隻沒有爹娘的小狐狸。還說,若是被有錢人家的夫人買去了,養上一陣子就可以剝了皮做冬季禦寒的毛領子。獵人說,看我面善,就讓我把那個小東西給買下來。」

「你買了嗎？」

蘇如錦點點頭:「買了！花了我三兩銀子,那是我出京之後,身上唯一還有的銀子。後來,才知道上當了。那小東西壓根兒就不是小狐狸,而是小松鼠。我養了一陣子,原本想著,養大一些,再將它放回山林。結果,卻被我給養死了。」

「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不是我的錯,但我好心卻辦了壞事情。我以為,我給它最好的籠子,給它找我所能找到的最好吃的東西,它就能好好的。但它卻死了,死的時候,感覺孤零零的,好可憐。我那個時候才知道,也許,作為一隻小松鼠,它需要的不是我的籠子,而是這片山林。」

「錦兒是想說服我,不帶錦兒回京嗎？」

「不是的！」蘇如錦停下腳步,轉過身,很認真的看著蕭雲堇:「若是前些天,錦兒或許還有些猶豫,或許還會想著說服相公,讓錦兒留在永寧縣,但現在,錦兒只想陪在相公的身邊,陪在念兒的身邊。」

「可我現在卻有點想要改了主意,我覺得,錦兒留在永寧縣等我,或許更好一些。」

「跟這山裡的秘密有關嗎？」

「錦兒,我希望你好好的。」蕭雲堇摟住了她:「平靜了三年的大梁,也許會再次挑起風波,但相信我,這次的風波會很小很小,而我也會儘快的平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