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果我死了……
刺鼻的消毒水味鑽進鼻腔,我猛然驚醒,對上了一雙深邃漆黑的眼眸。
是他!
我下意識往角落縮,視線停留在他光潔的額角。
江淮看著我,神情冷漠,「又要鬧什麼?」
話語冰冷,卻刺激得我心頭一陣溫暖。
是江淮,我愛慕了那麼久的江。
我僵硬恐懼的面孔上,扯出一抹艱難的笑容。
江淮沒有一絲溫柔的面孔,給了我莫大的安全感。
我抬起手臂,甚至想要擁抱住他,可又不知該如何說起那件詭異的事。
忽然,一種更可怕的念頭,逐漸在我清醒的腦子裡面漂浮出來。
他們,會不會是一夥的?
江淮瞥了一眼我的手,沒有動作。
我慶幸他對我的脆弱和恐懼無動於衷,否則他若是抱住我,我只會害怕到失去理智。
我默默收回手,低著頭解釋:「我只是想回去看望爸爸。」
我的聲音控制不住的顫抖,他一定也發覺了。
但他並未說什麼,只是淡淡道:「等你傷好了,我安排車送你回去。」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江淮沒坐多久,周晴就來了。
周晴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好友,一直不看好我跟江淮的婚姻,她跟江淮一起出現的時候,氣氛準會變得詭異。
江淮也沒多留,接了個電話就離開了。
他一走,周晴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他怎麼回事?自己老婆出車禍受傷了,他冷著一張臉死人臉給誰看?工作能有你重要?」
周晴吐槽的聲音,讓我手腳逐漸回溫。
沒有江淮在這裡,我連呼吸都順暢了一些。
周晴看著我,疑惑道:「咦?怎麼回事?以前我這樣說江淮,你肯定要維護他,怎麼今天一聲不吭了?」
我勉強勾起唇角,「晴晴,我只是有點累。」
她給我調好病床角度,幫我掖好被角,「那就不要說話了,我陪你一會兒。」
我點頭,聽見她說:「哎呀,你這一次完全是飛來橫禍啊,開車的那個司機是疲勞駕駛,所以才撞了你。不過白天本來就不允許大貨車進城,這件事情估計會鬧得不小。」
我看著周晴,目光遲疑。
周晴將削好的蘋果遞給我,「怎麼了?」
我抓住她的手,「晴晴,你幫我一個忙,幫我查查這一場車禍究竟是什麼原因,我不信這只是意外。」
周晴不解,「不是意外?瑤瑤,你是不是有點太敏感了?」
我咬著唇搖頭,「你想呀,大貨車白天不許進城,而且偏偏我遇上了這個疲勞駕駛的司機。而且……反正我作為白家的唯一女兒,是唯一繼承人,我不能不小心。」
周晴看我如此嚴肅,最終點頭答應,「好,你就好好在醫院養傷,不要東想西想了。」
我嘴上說好,實則內心狂跳不止。
我不信這只是一個意外,會湊巧出現在他挑釁我,我想要逃離到時候。
周晴說:「吃個蘋果吧,你睡了一天一夜了,補充一點體力吧。你說江淮是真一點都不心疼你?好歹你們結婚了好幾年了,他就算是一塊石頭,也該被你捂熱了吧?竟然還這樣冷漠!」
她為我憤憤不平,是在關心我。
為了不讓她擔心,我面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容,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此刻我的內心有多惶恐。
我多麼希望這一切並不是我自己想的那樣。
一直到天色暗下來,周晴才起身回家。
護士來給我換藥的時候,我要求醫院幫我拒絕一切的訪問客人。
她似乎不是很理解:「你的傷沒有想象中嚴重,其實不用……」
我打斷她,「人多了我不能好好休息,傷勢總是好不了,我也總是會佔用醫療資源。」
在我的要求下,她最終只能點點頭,「好,我這就去通知護士台。」
她離開后,偌大的單人病房中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希望沒有人再來,只是想一個人冷靜一下,也不想在看見那張我曾經愛慕,如今卻恐懼的面龐。
一直到牆壁上掛鐘走到十一點,不再有人來,我終於可以鬆一口氣。
被巨大的恐懼籠罩,我的精力消耗很快。
即便在病房中無所事事,我也很快在病床上睡著了。
一直到半夜,我忽然被一道溫熱的氣息包裹,忽然驚醒。
黑暗的病房中,有人睡在我身邊。
我幾乎下意識要做起來,但他的手臂壓在我的腰上,我更怕他醒過來。
熟悉的冷香鑽入鼻腔,我聽見身旁人聲音響起。
「醒了?」
是江淮。
我心裡一緊,「你、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來醫院睡了?」
江淮道:「爸媽讓我來陪床。」
我咬了咬唇,「讓爸媽擔心了。」
江父江母對我向來好,他們知道這事,對江淮做出這樣的要求,一點也不令人意外。
但我不知道身旁的人究竟是哪一個『江淮』,下意識從他臂彎下移動身軀,想要離他遠一些。
我背對著他,往床邊移動,栽下去之際,江淮有力的手臂摟住我身體。
「我很累,不要鬧。」
他聲音中帶著一絲嘆息,呼吸爬上我的後勁,我身子一陣酥麻。
江淮將我拉進他懷中,我被他的氣息包裹,身子止不住地顫抖。
「我熱……」
我不想碰他,更多的是不敢。
我忸怩著離開他懷抱,江淮直接扳正我的身體,支著身體看向我。
黑暗中,我隱約能看見他面頰的輪廓線,難以分辨他的額頭上有沒有疤痕。
我心中一陣懼意,他卻咬牙問道:「你故意的?受傷了還不消停?」
話音落,我清楚感覺到他貼著我大腿部位的變化。
「我……」我面頰一熱,雙手抵在胸前,「你誤會我了,我真的只是太熱了……」
江淮不語,重新躺下,將我攬在懷中。
「別亂動。」
他聲音暗啞,帶著警告之意。
我僵住動作,明白他這語氣意味著什麼,自然不敢再亂動。
我尷尬地背對著他,只能選擇不再動。
即便如此,我還是對他滿心防備。
不過睏倦來襲,很快,我再次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我睜開眼,便察覺自己正窩在江淮懷中。
他的氣息撲面而來,包裹著我的不安,暫時麻痹了我的恐懼。
說實話,我期待這樣的場景很久了。
江淮有力的下頜線落入我眼中,一如既往的英俊好看。
我抬眼看著他,江淮的臉逐漸與我記憶中,他稚嫩的模樣重合。
即便是學生時代,江淮對我也一直避而遠之,即便站在一起,他的看我的眼神也是冰冷、毫無感情。
我原本以為他性格如此,旁人也說他符合高冷校草人設,可我發現江淮能給別人講題目,卻永遠對我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
他好像從認識我開始,就討厭我。
為什麼?
我想不通。
江淮動了動,低頭對上我的眼睛。
我微微一愣,回過神從他懷中出來。
他沒說什麼,起床穿衣,洗漱完後來到病床邊。
江淮冷聲道:「你在醫院好好養傷,別再折騰。」
我坐在床上,手指緊緊捏著被角。
得不到我的回答,他眉心微皺,轉身欲走。
直到他走到門口,盯著江淮的背影,我忍不住叫住他。
「江淮。」
他停住了,回頭看我的眼神疑惑又不耐。
我咬了咬唇,問他:「如果我昨天真的因為那場車禍死了,你會難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