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沒談過戀愛
千里之外的江洲，顧硯辭正坐在分公司的會議室里，召開季度戰略評審會。
剛過而立之年的青年才俊，姿態隨性瀟洒，坐在會議桌首席，侃侃而談發言。
他字字珠璣，闡述出的觀點見解，犀利且到位。
下一秒，在所有人的見證下，顧硯辭握著無線滑鼠的右手，突然間抖動兩下，手背上脈絡劇烈顫動，英氣逼人的眉宇間堆積起沉鬱。
他倏然起身，單手托著筆記本電腦，面向與會人員說：「會議暫停，我去去就來。」
不等大家表態，顧硯辭腳步匆忙的揚長而去，留下大家面面相覷的你看我，我看你。
顧硯辭來不及返回最頂層的辦公室，他就近選擇空無一人的茶水間，點開微信置頂第一的聯繫人，撥打視頻通話。
過了好一會兒，視頻通話接通，林淺襯衣領口解開兩顆紐扣，鎖骨半露不露的坐在電腦前，嬌滴滴喊他：「顧總！」
顧硯辭細看她神情，眼神淡然，嘴角掛著職業性溫婉淺笑，正常的像是無事發生。
他緊張的心情沒有絲毫和緩，反而有種大事不妙的危機感。
林淺向來是不喜怒不形於聲，更擅長於用若無其事表情，遮掩內心風起雲湧的情緒。
抑鬱症最是經不起言語刺激，倘若她一時之間想不開……
剛才還穩坐會議桌首位，談笑間指點江山的顧硯辭，此時此刻，忐忑不安，心跳失控，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他恨自己在千里之外，恨自己不能把她抱在懷裡，給予她最實際的撫慰和關懷。
「堅持住！」顧硯辭抬手，撫摸冷冰冰的電腦屏幕，試圖讓林淺遠距離感受到安撫，「別做傻事，堅持到我回到你身邊那一天。不，不用等，我馬上就訂飛機票飛回去。」
再說林淺，她一頭霧水。
顧硯辭無緣無故聯繫她，還一副「痛失所愛」的沉痛表情，他發什麼神經呢？腦子秀逗了？
顧硯辭的心思，林淺懶得猜。
「顧總，」林淺拉開衣領，露出半邊瑩潔光滑的肩膀，桃花眼眯縫成媚眼如絲細線，嬌聲說：「要看擦邊舞，還是要跟我線……上……果……聊。」
顧硯辭跳躍閃爍的眸色，頃刻間沉洌，他擰眉，冷聲說：「林淺，在你眼裡，我腦子裡只有那種事兒？」
林淺繫上衣扣，翻了翻眼皮：「你腦子裡裝著多少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和我之間，除了那種事，沒別的交流。」
顧硯辭怒呵：「林——淺！」
「我說的不對嗎？」林淺有理有據反擊，「從結婚到現在，咱們之間發生過什麼呢？無非是上床，上床，再上床。」
顧硯辭啞然，沉默半晌，他按了按眉心，「我沒在現實中談過戀愛，沒有一點男女相處的經驗。現在沒有，以後會有。」
林淺咬唇，眼尾泄出幾許冷光。
沒談過戀愛，謊話張口就來。你之前談過的那場刻骨銘心的戀愛，怕是愛到天昏地暗，愛到死去活來。
她突然沒了跟顧硯辭閑聊的心思，點點滑鼠就要關視頻，「顧總，沒有別的事，沒有工作安排的話，我掛了。」
「等一下，」顧硯辭神色沉鬱，問她：「公司里突然有很多人，眾口一詞投訴你，說你壞話，你得罪他們了？」
林淺不言不語，顧硯辭思索片刻，分析說：「你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我想，是他們看不慣你，反咬一口誣陷你。」
林淺抬眸，實話實說，告知他實情。
語畢，她強調說：「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勞你費心，我自己能夠處理。」
顧硯辭較勁：「我偏偏要管呢？」
林淺嘴角扯出一抹笑：「你管吧，該怎麼管，你看著辦。」
顧硯辭忽地轉變話題：「想挽回你，進一步傷害你，下頭男，情商低，智商更低。」
聽聞他評價，林淺饒有興緻的問他：「如果你是他，你會怎麼做。」
顧硯辭嗤笑：「沒有如果，我不是他，做不出他那些個下頭事。」
說到這，他的神色，微微動容，「我若是因為不得已原因，傷害了你。我絕不會厚著臉皮求你原諒，我會竭盡所能補償你。給你物質，利益，事業……各方各面的補償。」
林淺眸光微動，她相信，顧硯辭所說屬實。他富可敵國，權勢滔天，給予物質利益方面的補償，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
話說回來，他補償的，正是受過傷害的女孩子想要的。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化為灰燼的感情早已煙消雲散，狗屁愛情誰愛要誰要，金錢物質才是正理。
林淺單手托腮，笑盈盈說：「顧總，記住你的話，如果有一天……」
「沒有！」顧硯辭打斷她，一字一頓說：「沒，有，那，一，天。」
林淺了悟，是的，沒有那一天，她目的達到就跑路，根本走不到與他相愛相殺的那一天。
「好了！」林淺淡聲告別，「我要工作了，你忙你的。」
她關閉視頻聊天，乍見顧硯辭發來一條文字信息：＃不反思自己所作所為，對當事人造成傷害的後悔，不是後悔。只是因自己利益受到侵犯（失去最愛自己的人），追悔莫及而已。＃
這話說的在理，林淺認同。
顧晉深挽回的哪裡是她，他想挽回的，是那個愛他，甘願為他出生入死的傻女孩兒。
可惜，那個女孩，已被他親手殺死，被他挫骨揚灰，再也回不來。
林淺打字，回復顧硯辭：＃到現在，你還怕我原諒他？＃
顧硯辭：＃貶低他，不行嗎？＃
林淺：「……」
屋外有人敲門，「您好，您的外賣送到了。」
林淺出屋，男人是個西裝革履的小帥哥，他雙手奉上包裝精美的圓形紙盒，「您好，這是您在我店訂購的黑天鵝蛋糕。」
林淺拿著紙盒進屋，拆開包裝，漂亮，兩隻用黑白巧克力雕琢的天鵝，栩栩如生，一左一右安置在白色玫瑰花造型的蛋糕底座上，蛋糕表面，還點綴著珠圓玉潤的小珍珠。
她拍了兩張照片，問顧硯辭：＃你訂的？＃
顧硯辭：＃嗯，你今天受了不少氣，吃點甜食心情好。＃
林淺：＃事出反常必有妖，總覺得你不懷好意。＃
顧硯辭：＃想多了，嚴格來說，這塊蛋糕，是他們請你吃的。我開除了他們，扣掉他們這個月的工資獎金，那些錢，買下這個蛋糕剛剛好。＃
林淺：＃只是開除嗎？＃
顧硯辭：＃他們的名字，還上了國內正規公司的入職黑名單。＃
林淺：＃嘖，心狠手辣，不愧是你。＃
她拿著勺子吃蛋糕，微信叮咚叮咚的響，顧硯辭連發三四條信息。
＃我去開會了，會議期間，保持聯繫，記得回話，回話時限不得超過五分鐘。＃
林淺：＃神，經，病。＃
顧硯辭：＃我說正經的，我怕你……算了，不該說的我不說。切記，超過五分鐘不回話，我報警。＃
他省略掉的那句話，林淺細細一琢磨，清楚知曉。
顧硯辭，你……
林淺不知怎麼評價他為好，倘若他在這，她會拿起蛋糕拍在他臉上，再將他按在桌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