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情斷絮果（三）
第57章情斷絮果（三）
第57章情斷絮果（三）
王氏呵呵一笑，無力地垂下了頭，甚至連多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說得再多，他，也已經不會再理解自己了。
陛下已經徹底厭棄極了、失望極了。
「這麼多年來，朕又何嘗不知你始終針對、仇視皇后，覺得她本是庶女出身，不配與你相較，可在朕的眼中，皇後母女即便出身低微，也比你與你母親堪配為人、為母得多！」
王充容氣得渾身顫抖，牙齒也在顫慄，他憑什麼這麼說自己和母親，王宜修那個賤婦如何能和自己比？！
陛下緩一緩氣，慢慢說：「原本太后勸說了朕，朕還心存妄想，以為這兩年的幽禁已經叫你洗心革面了，誰知你做了九嬪仍然心有不甘，你圖謀這些不就是想做皇后嗎？朕告訴你，你這是白日做夢！」
「皇后之位，本來就該是我的！」
高高昂起已經漸漸有些衰老跡象的面容，淚珠流過的地方已經不像年輕時候那樣直接滑落，而是填上了溝壑，在光下分明。
美人已矣。
這樣的老態與怨懟，叫東方澤更加厭惡。
「羊狠狼貪。是你的貪心，害了你自己，害了你的兒子，卻還是心生怨懟，瞧瞧你現在這副模樣，與花氏並無半分區別，瞧著叫朕噁心。」
「呵呵呵，色衰則愛馳，臣妾也有這一天了，陛下是要像殺了花氏那樣殺了臣妾嗎？臣妾無話可說，只是臣妾在想，要是臣妾的容貌依舊，恐怕，陛下還會一次次地原諒臣妾呢。」
王氏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不留餘地地嘲諷對方當年的色令智昏。
陛下的眸光幽暗，他似乎並未被激惱，也淡淡地笑了起來。
「呵，皇后、柳氏，都不比你小几歲，她們也都漸漸有了年紀，也不曾像你這般面目可橧。」
王氏面上的笑意漸漸而去，淚滴也流幹了。
鳳陽宮內，王宜修剛剛擬好了旨意，派了滄海出去傳旨，鄭公公便來了。
他將龍德殿內一切的對話一一轉述給她聽，王宜修便這樣坐在鳳座上，靜靜地、細細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咀嚼回味。
「陛下要殺了她嗎？」
鄭公公恭敬道：「陛下傳了宮正司的人審問，待庶人王氏罪行全部吐露之後，全權交由皇後娘娘處置。」
王宜修長長的、光潔的指腹緩緩摩挲著身下的鳳座，像體會最珍視的寶物一樣。
「何為全權？」
「陛下說，聖旨已經廢了她充容的位分，皇後娘娘處置一個庶人，無需回稟。陛下他——亦再不想聽到王庶人任何的消息了。」
「本宮知道了。」
當鄭公公也離開了之後，龍德殿內的對話在王宜修的腦海里過了一遍又一遍。
她極力的想象著那樣的畫面，想要模仿二人的語氣，然而千千萬萬遍之後。
王桂舟的面容，總是會變成蒼老的自己。
「姐姐。」
「陛下，忘了你了。」
平平靜靜一個午後，宮正司的人沒有費太大的力氣便從王充容那裡得到了許多的口供。
滄海捧著一沓罪狀來的時候，皇後娘娘還獃獃地坐在鳳座上，不言不語，與當年王庶人被囚禁的時候大相徑庭。
「娘娘，您的心愿成了。」
王宜修抬眸，淡淡的聲線在輕輕地顫抖。
「滄海。」
「娘娘，奴婢在的。」
「陛下，忘了她。」
「是啊。」
滄海又問：「娘娘，您要看她的罪狀嗎？」
「不必了，送回宮正司存檔吧。」
王宜修緩緩搖了搖頭，王桂舟的罪行，她恐怕比她自己還要一清二楚，何必再看呢？
滄海輕輕問：「皇後娘娘，如何處置罪婦呢？」
王宜修起身，走到了宮殿前，望著天空，靜靜地說：「本宮不殺她。傳本宮懿旨，將王庶人安置在紫薇閣，嚴加看管，紫薇閣從此是她的冷宮。」
「奴婢遵旨。」
晚間時候，王宜修正在用晚膳，巫山便有些匆匆地從外頭回來。
「紫薇閣稟報皇後娘娘，王庶人已經懸樑自盡了。」
「知道了，你們去處理了吧。」
說罷，王宜修便又端起了碗，細細品用著，似乎剛才來回稟的只是小貓小狗打架一樣無關痛癢的事情一樣。
帝后都已經漠不關心了，所以王庶人的死亡沒有激起一點水花，在尋常宮人的眼裡，只是一個犯了錯的、不得寵多年的嬪妃畏罪自盡了而已。
夏天一去就是秋天，再也沒有人想起這件事，雪英公主的臉經過司葯司的悉心養護，也逐漸好了起來。
王宜修半輩子的心事終於了結，如今也只剩下了最後一件。
秋高氣爽的一個日子裡，她去請求陛下恩准進行小選，為大皇子選妃。
然而卻被陛下拒絕了，只說不如來年再與大選一起選人。
王宜修計算著時間，雖說天下該為先皇守孝三年，可若陛下要選秀，誰能阻攔呢？
轉眼過了第二年的正月，陛下下旨，冊封了大皇子東方玉宸為「寧昭王」。
於是一直等到了第二年的夏天，天下大選，眾秀女齊聚京都，十分熱鬧。
陛下又納入了三位嬪妃，分別是陳鶴鳴陳美人、林傲雪林才人以及劉思嫵劉婕妤。
王宜修便也仔仔細細地給自己的大兒子玉宸把關，選了一位正妃以及兩位良娣。
正妃出身博陵崔氏，家族內曾出過八位宰相，十分顯赫，乃是王氏也不容小覷的存在。
而兩位良娣也出身顯赫，一位是先皇后的桓氏，一位是范陽的盧氏。
桓氏原本是「桓、謝、王、蕭」四大氏族之首，然而如今陛下為了打壓廢太子身後的桓氏，自然不會給與再發展的機會，威勢已經大不如從前了。
所以，玉宸這三位妻妾中，只有兩位是真正的顯赫之族，而娶納桓氏為良娣也是陛下點了頭的，以對天下人示他對桓氏的恩遇。
王宜修也心知肚明，如今除了自己的王氏與蕭驚華的蕭氏在蒸蒸日上，桓氏與謝氏早已經後繼無力了，崔氏與盧氏才是好的選擇。
而玉宸也沒有任何異議，心甘情願地接納了父皇與母后悉心為他挑選的政治夥伴。
因為自小看習慣了父親與母親的相處，二人之間沒有多少的情愛，只有相互扶持，內外得宜罷了，這也成就了他了觀念。
正妃與良娣，是否他中意、喜歡的不要緊，只要能幫的上他，和平後院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