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發蠢人
第4章打發蠢人
第二日一早,宜修方才起床洗漱,原本夜裡已然想好了給十七的節禮,打算用完早膳后便吩咐下去。
誰知梳妝的時候,染冬卻提醒她,府里的三位格格是日日要來請安的。
「苗格格、甘格格、柳格格她們三個來得勤勉,今日稀奇,連月側福晉(即齊月賓,后封端妃)也來了。」
苗格格?甘格格?柳格格?
宜修仔細回想著那些早已經死去的女人們,想了半日才有了印象。
自己沒記錯的話,如今的苗氏,還是只是庶福晉的位分,只比最低的格格好上那麼一點,所以奴才們對她素日也只是「格格」稱之,放尊重了說,才叫「庶福晉」。
前世的她有孕在身,卻被柔則罰跪致小產,後來柔則母子死了,自己便扶持她做了新的側福晉,可最後她還是不爭氣,作死了自己。
甘氏,亦是庶福晉,且素日與苗氏親如姐妹,二人都很瞧不慣當時的嫡福晉柔則。
這兩個人當年都是自己對付柔則的刀子,十分愚鈍。
至於柳氏,便是正兒八經最低位分的格格,一直沒什麼存在感,早年難產而亡,不過卻不是自己的手筆。
「齊月賓,可真是稀客呀!」
宜修不緊不慢地拿起幾對耳環照著鏡子比對起來,幸虧有今日的請安,否則她差點都要忘了這幾個死得早的老熟人了。
綉夏笑道:「月側福晉也是德妃娘娘賞識的,只是她雖然比您早入府,但平日里只喜歡獨處,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遇事一問三不知,不知道今日是為著什麼,來咱們這了。」
宜修回想起從前在王府的鬥爭,微微一挑眉笑著:「呵,能有什麼事,左不過還是想來探聽福晉之位的傳言是否為真。罷了,我今日不見,早晚也得要和她們交手。」
說罷含笑,手上的動作卻緩慢,時隔三十餘年,她登上福晉之位的敵人從來只有柔則一個,齊月賓算什麼?
主僕二人窸窸窣窣地瞎忙活了一刻鐘,才不急不緩地穿過了院子,到了前廳。
宜修一進裡頭就瞧見三個人站著,獨齊月賓一個人微笑坐著。
再定睛一瞧,都是十分年輕鮮活的面孔,和從前死了的、病了的模樣大相徑庭。
三個站著的人里,打頭的是一個瓜子臉,十分漂亮的紅裳女子,便是庶福晉苗笙語了。
苗氏正與旁邊穿著淺紫色衣裳,圓圓臉蛋,有些可愛的女子談笑風生,那就是庶福晉甘惠淑。
最後縮在角落裡穿鵝黃色的女子只垂著頭,一副恭敬狀不敢作聲,便是素來沒有存在感的格格柳令嫻。
三人一見宜修來了,連忙欠身問安,宜修見了三人方才的模樣,立刻就心中有數了,便也親和地問候幾人。
只是忽然想起來,甘惠淑和苗笙語除了厭憎柔則,早年也曾不忿自己,愛背後作怪,唯有默不作聲的柳令嫻老實。
幾人寒暄片刻,便都坐下說話。
宜修瞧著齊月賓穿著一身蓮紅色的衣裳,這標緻的模樣倒險些叫自己認不出來。
不由得笑著:「勞月側福晉掛心,我一切都好。」
不等宜修說話,苗笙語率先笑道:「宜側福晉操勞府中雜事辛苦,聽聞昨日下午還暈了過去,今日我們姐妹來了,即便是再等上半個時辰也是應當的。」
宜修挑眉,這個蠢貨真是直白,便微微含笑搖頭:「妹妹這話我倒不敢當了,若叫貝勒爺知道了,豈不怪罪我不體恤姐妹,和睦後院呢?」
她笑得端莊,甚至在幾人眼中,她那年輕嬌美的面容上出現了「雍容」的氣度,甚是奇怪。
甘惠淑忙賠笑道:「側福晉別見怪,只是咱們姐妹聽說貝勒爺許諾您產子便為福晉,姐妹們這才來恭賀一番,故而苗姐姐說等得。」
說罷她還餘光瞥了瞥齊月賓的臉色,卻發現對方笑容真摯,無一絲的不愉與嫉妒。
宜修瞧見她的小動作,暗想這個甘氏倒是善於兩面三刀,比苗氏聰明點,卻也好不到哪裡去。
微微一嘆,都是沒什麼用的貨色罷了,實在是比不上後來撐到進宮的那幾個,不值得拉攏。
「哦~原來如此。」宜修淡然一笑,有意不再接話,只目不斜視道,「染冬,看茶。」
廳內頓時沉寂,齊月賓與柳格格都不說話,甘惠淑見兩位側福晉都不接話茬,一時間竟尷尬無比,不停地擺弄著團扇。
半晌后,宜修把火引向了齊月賓:「妹妹今日來,可也是為了此事?」
齊月賓剛要開口,可宜修卻又不給她機會,滔滔不絕起來。
「妹妹多心了,你我姐妹,如今同為側福晉,不過說到底妹妹比我早入府,娘娘又更看重你一些。她和貝勒爺的意思,原也是希望咱們姐妹多誕育子嗣,妹妹可別什麼風言風語都聽信了。」
這一番話倒把眾人打得不知天南地北,齊月賓面上也尷尬極了。
宜修如此先發制人,把那話說成是風言風語,幾人哪裡還能再繼續探聽口風?
一時間如鯁在喉。
「是,」不過片刻,齊月賓便點頭莞爾,又禍水東引起來,對三人笑著,「妹妹們年輕,也要抓緊些了。」
宜修斂目飲茶,齊月賓當不了福晉,可她從前如此深愛貝勒爺的人,怎麼可能對福晉之位不渴望。
今日這一場請安,不過是小打小鬧的把戲罷了。
甘、苗二人自然應承,柳格格最為謹小慎微,一貫喜歡巴結宜修,連忙道:「妾身們只等二位側福晉的好消息。」
這場在宜修眼中小打小鬧的插曲很快就散去了,她還要考慮要做的正事。
於是便去府中園子里逛了一圈,打量著各類植株,然而都沒有她想要的,不免失望而歸。
「側福晉,您今兒怎麼想起這會逛完園子了?還是歇一歇吧,一會就該去書房了處理事宜了。還有,今兒一早起來您不是說,要吩咐奴婢們關於十七阿哥滿月節禮的事兒嗎?」
綉夏瞧主子今日在請安散了后反常地沒有去書房,不由得提醒她。
宜修笑著點頭:「我方才逛園子,就是為了他的滿月禮。」
待到了書房,四個小丫頭一時端茶倒水,一時鋪紙研墨。
宜修望著眼前熟悉的屋子和四個丫頭,忽然有了心頭寬慰,幸好自己從前的陪嫁都還活著。
這四個娘家帶來貼身伺候的丫頭裡,綉夏最沉穩聰慧,染冬最體貼細膩,剪秋忠心,繪春老實,也算各有千秋。
「先把事務單子呈上來吧。」熟悉了曾經的府中事宜,才能更好的派人去打點允禮的滿月禮。
綉夏和染冬應聲照做,宜修見面前的薄薄幾沓紙,不由得輕笑出聲,執筆飛舞起來。
一個貝勒府的事情再多,難道還能多得過整個皇宮嗎?
「側福晉,您笑什麼呢?」染冬疑惑不已。
「沒什麼。」宜修不抬頭,嘴角的笑意恬靜又鎮定。
綉夏和染冬對視一笑,綉夏道:「那您忙著,奴婢們不說話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