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條蠻
「成……」聖上倒吸一口涼氣,那個字太過可怖,聖上竟連說出的勇氣都沒有。
「胡說八道,簡直是胡說八道!」良久,聖上鏗鏘有力地說道,「且不說自古以來沒有一個人成神的先例,便是他能,他吞併一隻大妖的魂魄,他如何能成?」
宋珩道:「倘若紅鸞是神呢?」
聖上愣住,紅鸞的確強大非常,傳說中他又是上古凶獸,好像沒有人說過,凶獸不是神。
聖上心肝具顫:「不、這絕不可能,紅鸞只說過他是妖王,是天下妖之主,妖的主人,怎會是神呢,神應當有別於妖與人,成為第三種特別的存在,所以紅鸞絕不可能是神,他就是妖,還是一隻狡猾兇惡的大妖!」
緹春與宋珩對望一眼,又聽聖上道:「我看你,根本是辦事不力,所以想給自己找各種理由開脫,連條天師欲成神的荒唐借口你都說得出來,簡直可笑!虧條蠻一直以來都待你不錯,他盡心儘力地培養你,到頭來,竟是養出一條白眼狼,哼!」
宋珩眼色一眯:「待我不錯?你是說,條蠻?」
「難道不是嗎?」聖上反問,「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然連天師的名諱都敢直呼了!」
「他把我關在地下,日夜以嚴刑逼迫於我,於你而言,竟是『待我不錯』?」
聞言,豫王與豫王妃臉色微變,緹春更是驚詫地看過去。
「嚴刑?」緹春感到不可思議,一瞬間,她忽然
想到那條通往鎖妖塔的地下通道,那裡曾有像是人遭遇非人般待遇的痕迹,緹春萬萬沒想到,那人竟是宋珩。
聖上不痛不癢道:「這件事,朕知道,也是他請示的朕,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你增強身體素質,強化你的靈賦,不然你以為你年紀輕輕就能坐上『大玄官』之位,是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條天師對你的教養。」
「因為他要強化我的身體,所以將我打的皮開肉綻,久而久之我失去了痛覺,因為他要我練就百毒不侵的功力,所以長久以來喂我各種毒藥,所以我失去了味覺,因為你想要世上最強的青龍靈賦的捉妖師,所以他對我做的一切,只要弄不死我,都變成了理所應當。」
宋珩靜靜地看著聖上的眼睛。
聖上眸色平靜,甚至透出幾分涼薄:「嗯,有什麼不對嗎,你能生下來,就已經是朕的恩賜,你能擁有現在的一切,那都是朕天大的恩賜!」
「我看你才是胡說八道!」
緹春怒不可遏,揚起一道玄力便向聖上而去,豫王沒有靈賦,只得眼睜睜地看著,豫王妃當即召出白虎,迎上緹春的赤焰的那一刻,豫王妃感到從未有過的灼痛,她的白虎教她的赤焰穿透,燒成了星灰。
「王妃!」豫王妃失去力量,要豫王在她身後撐著,她才能堪堪站穩。
「好霸道的焰火。」豫王妃捂住胸口,感嘆道。
聖上暴怒:「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這是要弒君嗎!好啊!這是看朕要不行了,誰都敢上朕頭頂上踩一腳了!來人!!」
皇宮內外哪還有什麼人,聖上一聲令下之後,寢殿內靜悄悄的,劉總管便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聖上察覺出不對:「這是怎麼回事?朕的金吾衛呢?朕的玄衛呢?人都哪去了?」
劉總管不敢說人都跑了,只道:「聖上您可還記得,當初條天師欲布碎魂陣,需玄衛和金吾衛助力,如今……如今……」
聖上眉毛一揚:「如今人還沒有回來?」
劉總管汗涔涔地說是。
「這是怎麼回事。」聖上低語喃喃,對劉總管道:「你去,把條蠻給朕找過來,朕有話問他。」
劉總管連連說是。
內侍侍候聖上去了金鑾殿,不多時,劉總管匆匆趕回,他苦著一張臉對聖上道:「聖上,天師他、他不在府上啊。」
「不在府上?」
「是。據他府上的人說,天師已許久未曾回去過了。」
聖上的臉色漸漸黑了下去,這莫不是條蠻見情況不對,也跑了?可條蠻不應是這樣的人才對啊,聖上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吩咐劉總管:「再去找,折柳司、折柳書院挨個找,朕就不信了,翻他個底朝天,還找不見個他?」
劉總管道是。
他走後,宋珩不發一言地往金鑾殿外去,緹春跟著他,引來聖上的好奇:「你又要去哪?」
宋珩停住腳步,微微回過頭:「折柳書院。」
聖上不解,語
氣也凶:「這個時候,你到書院去做什麼?」
宋珩道:「我想,我應當知道條天師現在人在哪。」
「在哪?」聖上懷疑他在故作神秘。
宋珩說:「鎖妖塔。」
他這麼一說,緹春還真想了起來,那日她離開地道,正是在鎖妖塔里撞見的條蠻。
二人匆匆離去,聖上心生好奇,他決定跟上他二人,豫王和豫王妃見狀,自是不能讓他獨自前往,便也跟在他們的身後,如此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往鎖妖塔的方向去。
書院離皇宮不遠,但若走,也要走上些許時候,緹春和宋珩兩個年輕人,大步流星用不了多久便到了,聖上一個重病之人,哪怕有緹春的靈賦治癒,走得也溫吞,加上他三人還有個坐輪椅的豫王,是以待他三人到時,緹春和宋珩已然進到了鎖妖塔里。
而今的鎖妖塔已無玄衛把守,聖上氣喘吁吁,對豫王妃道:「豫王妃,進去看看。」
豫王妃點點頭,小心翼翼地靠近鎖妖塔,就在她離鎖妖塔只剩一步之遙時,塔內倏地爆發出金光,塔身爆裂開來。
「王妃!」
下一刻,豫王妃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妖力波動,她整個人教那股力量彈出,而後重重地摔落在地,聖上體力虛浮,自顧不暇,豫王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鎖妖塔坍塌,無數妖靈飛出,它們無差別地攻向塔外的三人,幸得宋珩及時將青龍靈賦釋出,才讓他們免於
妖靈的啃食。
「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鎖妖塔怎麼塌了!還有這些由妖丹化成的妖靈,它們不應該早就獻祭在碎魂陣里了嗎,怎的還在此處?
聖上大咳兩聲,揮去塵土和碎掉的妖靈后,他看清了站在塔前的人,「條蠻。」他冷著臉,看向滿地廢墟,「給朕一個解釋。」
條蠻的眼中多是惋惜,他看向漫天的妖靈,沉嘆一聲,「終是差了一步啊。」而後他看向緹春,輕快地道,「紅鸞,我們,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