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番外·漪香
「你果然還活著!你果然還活著!!」
宮女神情驚恐,她哆哆嗦嗦地指著宋珩,眼底隱隱藏著幾分恨意。
「你說什麼?漪香?你認識漪香?」
緹春震驚不已,她激動地上前一步,卻又唯恐嚇慘了她,猶豫再三止住了。
「你不要緊張,先舒緩一下情緒,你來找我們,就是為了和我們說什麼吧,你冷靜一下,想好再同我們講。」
緹春觀察她的神色,果然她的面色有所緩和。緹春轉頭看眼宋珩,輕輕拉動他的衣角,這才讓他有所回魂。
緹春輕聲細語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同我們進屋去,如何?」
宮女仍無聲地看著宋珩念著漪香,聞緹春的話,反應了會兒,而後頻頻搖頭。
「不!我不要進去!我不要看見!」宮女似乎看見了什麼可怕的事,瞳孔驟縮,忽又霎時冷靜,「你們,你們跟我走,你們要是想知道當年的真相,就跟我走!」
她好像清醒了,又仍糊塗著,緹春摸不清她的脾性,只好暫且順著來,「好,你想要去哪,我們跟你去。」
宮女指指宋珩,又指指緹春:「你要來,你也要來。」
緹春柔聲:「好,我們跟你走。」
宮女顫顫巍巍站起,猶疑地在緹春和宋珩身上來回巡視,她每走兩步就要回頭確認一下,生怕緹春和宋珩走掉似的。
她帶他們走了半晌,終於在一座破敗的宮殿前停了下來。
宮女指著殿門:「你們,進
去。」
宮女是個沒有靈賦的普通人,緹春和宋珩又將周遭早就探知了個遍,無甚危險,便聽她的話進去了。
裡面和緹春想象的大差不差,塵土充斥著鼻腔,喉嚨泛出癢意。
宮女跟著進來,鎖上門,向她的寢殿走去。
說是寢殿,實則不成模樣,難以忍受的異味源源不斷地向門外溢來,緹春險些暈厥過去。
宮女從床下翻出一個木盒子,盒子上了鎖,她又從頭上取下一根簪子,簪子里藏了鑰匙,她當著他們的面把盒子打開,然後拿出了裡面的一團黑漆漆的東西遞給宋珩。
緹春暗暗屏氣,葡萄似的眼睛落在那一團上:「這是?」
宮女眼睛瞪得驚人:「漪香。」
「這是漪香的東西?」
正巧宋珩將那團東西翻過來,漪香兩個字就這樣映入二人的眼帘。
「這是漪香的手帕?」緹春又問。
宮女點頭。
緹春試圖理解她:「你想用它證明,你與漪香的確是舊識?」
宮女又點頭。
宋珩看著那團又臟又難聞的手帕,難掩嫌惡:「你想告訴我們什麼?」
他的厲色嚇到宮女,宮女的眼神又一次變得癲狂。
緹春連忙道:「我們相信你,我們相信你與漪香是舊識,所以你費這麼大力氣把我們叫到這,是想跟我們說什麼?」
宮女看著他倆,步調往緹春那近了近,「我……我想見,一個人。」
緹春的眼眸越發溫和:「誰?」
「聖上。」
這個人,緹春不算意外
,「你現在就想見他嗎?」
沒有問為什麼,宮女倒先愣了愣,而後她的臉上展開一個難看的笑容:「嗯!」
緹春繼續柔聲道:「眼下夜色已深,不若我們明日再覲見?」
宮女卻堅定道:「不!就現在!就現在!!」
她的情緒起伏很大,緹春不敢再輕易拒絕她,微微沉默的檔口,緹春看了眼宋珩,他此刻的臉色看起來很差,眸色深深,像要把世間所有的東西都吸進去似的,他的手指微蜷,彷彿下一刻就能將那黑漆漆的一團捏成齏粉。
緹春微微垂下眼睫,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宮女卻像等不及了,「你、你怎麼不說話?你是不是要反悔?」
緹春溫和地搖搖頭,於此刻下定決心,「我們現在就去。」
.
一個身處冷宮多年的宮女,與漪香是舊識,夜半三更找來緹春和宋珩,非要見聖上一面,還一定要帶著宋珩,這件事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據緹春所知,與漪香有關的人應該在很多年前就被聖上殺光了才對,怎麼還會留一個在冷宮裡,而且看那模樣似乎與漪香不僅僅是舊識,而且很相熟,在來見聖上之前,這個宮女甚至提出要給她一點時間,好好梳妝整理一下,她穿上了積壓多年的一件舊的宮裙,給自己梳了仍是多年前時興的髮髻,畫眉描唇,很細心地裝扮著,儘管她足夠認真,但看起來仍有幾分滑稽,和絲絲縷縷的說不出的陰森
。
緹春盡量不去看她,心下琢磨著她為何一定要宋珩跟她一起來,這些事和漪香又有什麼關係?還有她說的真相……莫非當年還要什麼隱情?
隱隱綽綽的,緹春總覺得不安。
來到寢宮前,沒人敢輕易阻攔他們,因而他們進去得很順利。
一進到寢宮,宮女似乎變得更加緊張,也更加激動,她縮著肩膀,嗓子因為極度緊繃溢出奇怪的聲響。
「終於……終於啊……」
宮女陰笑著,緹春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
劉總管此刻看見他們,和看見黑白無常沒有區別,他本來就知道緹春此番回京為的什麼,也做足了準備,但豫王不是告訴他,他們明日再來的嗎,怎的這大晚上的就來了,還帶了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宮女?
劉總管硬著頭皮走上去,一一見了安,面露難色地看了眼宮女,「宋大人,這位是?」
宋珩沒給劉總管眼神,目光落到宮女身上,看著她一步步走向聖上。
劉總管欲哭無淚,轉頭看向緹春,只聽緹春輕輕柔柔地說道:「她說她是漪香的舊友。」
劉總管長時間以來疲憊的大腦僵硬地轉動了下,跟著眼睛睜的比外面的月亮還圓,「什麼?」
久遠又陌生的名字,同時伴著無盡禍端,劉總管哆嗦地看過去,「她她她?」
緹春貼心地解釋道:「她想要見聖上。」
劉總管霎時覺得天塌了,她想見,你就帶她來見嗎,都要歸天的人了,怎麼就
不能給個痛快呢!尤其看見那宮女走到聖上床榻旁,輕輕坐下又拉起聖上枯敗的手貼在臉上時,劉總管登時兩眼一黑,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