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孟雲卿:我一定會來找你!因為我心悅於你啊
蕭燃吃驚,面色說不上好看:
「孟雲卿?!顧師妹,你這是何意?
當初此人在化丹城殺了一眾師弟師妹,是我此生的仇人。方才的話蕭燃的確冒昧,但若師妹無意,我亦不會糾纏,師妹何須為此折辱於我?」
怪物一倒,只徒留一地的殘骸和血腥,那把長刀對準他的臉,持刀之人卻不為所動。
「我也寧願不是你,可方才我故意失手,你不是一直被困其中無能無力嗎?怎麼一看到那怪物失去理智,欲要殺你之時,你一下就對找到了弱點?瀛洲丹修雜糅出來的畜牲,想要一次尋得弱點,你以為誰能做到?」
她就是故意的。
將蕭燃困在怪物的攻擊範圍內,再一鼓作氣刺瞎怪物的眼睛,要的就是這個東西徹底被逼瘋,敵我不分,只知道殺戮。
在蕭燃以為自己就要抓住他時就此脫手,那時想躲已經來不及了,身後就是怪物的血盆大口,他若不殺之,那被吞下去的就是他自己。
而原本方才看似出力但卻什麼忙也沒幫上的蕭燃,就這麼將之一擊斃命。
「荒唐。」
蕭燃只覺荒謬:
「那一劍是我無意刺之,我怎知會擊中那怪物的弱點?師妹,你就算對我生疑也不該拿同門的命做試探,我若沒反應過來,豈不是會身死道消?」
他眼中多了些受傷,是了,僅僅只是因為懷疑,他如此信任的同門就拿著他的命去試探,到最後他走運逃脫,懷疑非但沒消,對方反而說他活著果然就是叛徒。
「更何況就算我活了下來,那我與孟雲卿又有何干係?」
系統現在安靜如雞。
葉長歡眼睛一眯,刀尖之處一點紅光閃過,隨即星火炸開,火焰直撲而上!
「你的確隱藏得很好,哪怕就是在天羅宗時我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但現在想想,那時孟雲卿出現,你卻選擇閉關?
不過第一次生疑該是在妖獸邊界,宗主行事一向周全,他即是讓『蕭燃』領隊,那必然是篤定,『蕭燃』的能力一定可以完成任務。可你做了什麼?葉長樂和秦城喬裝進來,你便跟錯了人,路途拖延了時間,害的進入妖獸邊界的那一批金丹弟子全軍覆沒!」
「當初葉長樂和秦城能那麼順利,你敢說不是因為你看似事事都做了,卻事事都在拖延做錯!?」
她手中刀刀致命,蕭燃不得不躲,側頭至極,鬢髮瞬間被切下一縷!
不得不說,孟雲卿的確偽裝的極好,從最開始天羅宗被屠,他先開口表明葉長歡和顧斯惡都可能與屠天羅宗之人有關係,將兩人拉入亂局。
幾乎成為眾矢之的。
其後借用對孫裊裊和雲橫的關心,跟著他們組隊一起護送天羅宗的弟子前往何家,他當時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別忘了,天羅宗是為什麼被屠的。
瀛洲懷疑天羅宗有另外兩顆種子!
在沒找到之後,把目光看向了與天羅宗同為一體的何家!蕭燃混入其中,要的就是等著何浩嵐說出另外兩顆種子的下落。
但他沒想到何家真的一無所知,自己反倒是入了何浩嵐的殺局,被倉踽所傷,重傷之下為了隱藏,自然的披上蕭燃的殼子。
此中妖獸邊界,作為領隊的「蕭燃」就成了蓬萊妖族最大的內線!
更別說九宗大比,奉天宗揪出來的置換妖心、增強修為、叛變的各宗弟子越來越多,奉天宗也不能倖免,蕭燃何嘗不是最上面那個掩護者。
畢竟那可是內門大長老的親傳弟子,威望極高的師兄,那些姦細露出什麼馬腳,他想清理乾淨再方便不過。
靈光四濺,葉長歡的刀越來越快,蕭燃不得不抬起長劍格擋,兩道強光對抗,一攻一守,瞧著像是穩穩佔著上風,葉長歡氣勢凌人。
蕭燃這是要被屈打成招,他甚至就是被壓著打也不願意傷人。
但也是此時,葉長歡依舊沒停手:
「你以為你做的天衣無縫,可你便沒發現,在你從妖獸邊界回來、九宗大比開始,重華長老就宣布閉關了嗎?」
蕭燃一頓。
當初九宗大比奉天宗最適合的主持長老該是內門大長老步重華,也就是蕭燃的師尊。不成想臨了他卻突然宣布閉關,由杜漣漪代替,那時杜漣漪方才化神,就被他宗長老暗指過德不配位,引起了不小的水花。
沒人注意到,步重華宣布閉關的前幾日,正是內門大比結束,蕭燃從妖獸邊界回來兩人見過之後。
刺啦!
熾熱的靈氣一震,蕭燃後退數十步,方才落地抬眸就見葉長歡的巨掌虛影,風中裹挾著刀修冰冷的聲音:
「宗門從你沒完成妖獸邊界的任務時,就該已經懷疑亦或者確定了你的不對勁了。」
還是那句話,任何人都可以說妖獸邊界的失誤是倉乾沒料到世事無常,也是情理之中,可葉長歡去過梵天秘境。
知道經歷過那段往事的倉乾每做一件都會保證萬無一失,也就是說,就算那時葉長樂秦城借著南弦宮的身份進入妖獸邊界,想要撕開裂縫,只要蕭燃按照原本的計劃辦事不出岔子,他們也成功不了。
但最終結果是什麼?蕭燃跟蹤跟錯了人,一起前來的金丹弟子全部折損,葉長樂和秦城只差一絲就差點成功了。
那可是內門大長老的親傳弟子,不是個廢物,哪怕他將事情演得天衣無縫,依舊改變不了呈現的結果就是最大的破綻。
作為師尊,步重華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弟子會是叛徒,所以他等到了蕭燃回來,也是再見到蕭燃之後,那個內門大長老便徹底死心宣布了閉關。
那是他唯一的一個弟子,和他的兒子沒什麼區別。孟雲卿演的再像再無懈可擊,也永遠瞞不住一個父親的眼睛。
轟!
蕭燃被震飛出去,背砸在牆面之上,捂住心口嘴角早已溢出血跡,痛咳出聲,腳下踉蹌兩步,緩緩苦笑:
「師妹你在說什麼胡話,師尊閉關是為了突破道行,至於宗主,你可是忘了,當初前往南弦宮算賬,我自親跪地求的宗主,只為斬殺仇人為衛伋師弟們報仇,若我真的是孟雲卿,瀛洲之人,南弦宮該是我的同謀才對,我為何要殺同謀?」
「一群註定要死的罪魁禍首,被你物盡其用洗清嫌疑不是正好嗎?你也知道宗主不好糊弄,所以演了一出苦肉計不是嗎?」
葉長歡冷笑:
「可你憑什麼認為,宗主將那些南弦宮長老、你的同謀遞到你的面前來殺,是為了成全你的『夙願』,而不是想看著狗咬狗方才痛快呢?」
蕭燃擦血的手微滯:「……」
是啊,身為同謀,自己的計劃沒成就算了,還要在敵人把自己人推到眼前時,為了洗清嫌疑親自把對方給殺了。
要知道那可不是築基金丹,而是元嬰乃至化神,當初南弦宮被宰了三分之一高層,整個修仙界都為之震動,可想而知是多重要的戰鬥力,自己下手,那心裡還不得滴血?
蕭燃出現的地方孟雲卿就沒出現過,孟雲卿現身時,蕭燃就因為各種理由不在場。
但——
「這些原本只是我的懷疑罷了,並無實證,尤其是此番師尊將你也納入刺殺的隊伍之中,還是宗主指派,他都願意動用你,我自然也將懷疑擱置了,真的相信你就是蕭燃,一個好師兄。」
蕭燃沒想到會有這個轉折,愣然:
「那你為何突然……」
葉長歡:「因為有人又告誡了我疑點。」
「誰?」蕭燃下意識。
話才說完,聽見細微腳步聲,他立馬回頭。
一身紅衣的孫裊裊抱著劍的走出陰影,她再無傲然銳利的模樣,反而面無表情,感覺到蕭燃的目光,只是靜靜的抬眸,一句話也沒說。
「孫裊裊與我有過交集,她這人做壞事都要一個光明正大,對我不屑也有仇,想要報復按照她的脾氣,只會直接和我對打,而不是突然拋出一隻妖獸屍體偷襲。」倒不是說孫裊裊多磊落,她也做過偷襲暗中算計的事。
但那個對象絕對不可能是葉長歡。
因為在最開始新弟子入門時雲橫錯將她認成葉長歡,讓這位孫大小姐在葉長歡面前自尊心極強,極好面子。
最大的執念就是堂堂正正的把葉長歡打敗,踩在腳底下。
葉長歡摩挲著指尖,低垂眼眸:
「而她當時這麼做時,我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接過了你給的丹藥。」
顯而易見,孫裊裊不想要葉長歡吃。
真正針對的人是蕭燃。
但孫大小姐是真的不待見她,哪怕是提醒也用了最攻擊性的方式。
尤其是岔道口她對葉長歡說的那席話,看似是在為蕭燃打抱不平,但只要細想便發現內容簡直前後矛盾。
「蕭師兄面面俱到,處處都做得完美極了,尤其是對雲橫和孫師妹,說是對他們極好處處為他們著想。可你口口聲聲說孫裊裊戾氣太重怕誤入歧途,在知道雲橫因為你的身份謀取利益,你卻放縱不管。
怎麼?你便不怕雲橫誤入歧途生出雜念走火入魔?還是對你而言,他走火入魔才是你想要看見的?」
內門弟子蕭燃為人極為方正,就算他對雲橫和孫裊裊有意庇佑,可發現兩人不對時,他該制止處罰還是會一視同仁,而非「心軟」,放任自流。
「再說孫裊裊,她性子執拗,最忌諱的就是對她來硬的,因為那隻會讓她越發逆反,你卻壓著她抄清心咒?好,就算你方法不對,但若是真的想幫她,為什麼她抄到一半跑了你就不用硬的繼續壓回來了?」
「知道她想要變強給她留增強修為的丹藥又是什麼?奉天宗內對增強修為的發生的大事只有一件,妖獸心臟!」
最後幾句,句句叩問其心,字字擲地有聲!
蕭燃幾乎立刻:「可宗主讓我來的,我若是叛徒,他為何還讓我來!?」
這才是最大的前後矛盾。
就如雲橫所言,這一隊伍之中,每一個都有自己的任務。
孫裊裊適才冷淡的出聲,夾起一封撕開的信紙:
「顧斯善,宗主有令,這個奸佞善用分身,殺了他的分身本體只會受重創並不會死,這些年潛伏在奉天宗養傷,為了不暴露身份殺起自己人來可謂盡心儘力,宗主利用起來很順手,可惜他如今想要生事,那就不用留了。
是以你的另外一個任務——殺了他。」
為何倉乾知道他的身份一直隱忍不發,為何明明知道他的目的還讓他前來。
因為他就是一個重要的分身,殺了只會重創本體,既然不能直接了結,那倉乾為何不裝作不知道?看著他為了不暴露這百年來一次次接到任務屠殺同謀?
自己殺自己人,不是一處大好戲嗎?
而現在他要生事,讓他進來,自然是要——殺了他。
蕭燃、亦或是孟雲卿原本溫和錯愕的表情在聽見席話后慢慢的化為漫不經心,嘆了一口氣,頂著蕭燃的臉極為違和:
「孫師妹,我自認對你還不錯,還想幫你增強修為,你如何能懷疑師兄是叛徒,還到處往外說呢?」
孫裊裊斜眼,久久壓制的情緒徹底爆發:
「我將你視為師兄!我將你視為恩人兄長!我本是唯我道!你卻暗暗蠱惑我安上妖獸心臟!我孫裊裊就是個卑鄙小人,蛇蠍心腸!也不可能違背自己的道心!可我依舊不願相信你是叛徒!所以我什麼都沒說!」
「可你呢?妖獸邊界死傷多少?九宗大比又害了多少!若你是修士恩怨,奪寶爭鬥,我必然會幫你,可你是叛徒!妖族和人族大戰開始,我若還什麼都不說,我就是叛徒!」
「我孫裊裊此生絕不做叛徒!」
沒人知道這個外界修士所言、蛇蠍手段的狠辣修士,到底困頓了多久,又是何種心情求見了執事長老,得見宗主。
將她所知的一切告知,而宗主只是笑著遞給她一張信紙。
此次她的任務——
在進入地道之後,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訴葉長歡。
「嘖。」
孟雲卿對修士崩潰憤怒的情緒帶了些不耐,丟掉長劍,譏笑薄涼:
「果然,養不熟啊。」
嗖!
虛空又被劃破的聲音,孫裊裊察覺回望,瞳孔之中倒映出密密麻麻的絲線。
已然離她不過五寸!
「噗!」
胸口刺痛,她倒飛倒在地上,她先受了一掌!
而那些絲線穿透她原本所站的位置!
「藏好!」
葉長歡收回手,青鋒旋轉在她四周,一分數把,快到只看得見殘影!
就與孟雲卿交纏了數十招!
「他不過是個分身!根本沒有接近化神的修為!傷他心口!當初宗主傷的就是他的心口!」
孫裊裊咬牙揚聲。
「多舌!」
孟雲卿眼中閃爍著殺意,卻被葉長歡牢牢纏住,分不出手來。
不過一個下界的螻蟻,也不值得他多分神,更何況現在他看見的還是——
「葉長歡。」
他勾起嘴角,抬起手細絲宛若附骨之蛆,就要一點一點的將她纏住!
「我們又見面了!有趣,太有趣了!」
他大笑出聲:「你果然最是了解我!我們二人,從來都是同一種人!」
「聒噪!」
「惡鬼」嘶吼,撕扯著那些細絲。
他如今的確不是接近化神,被倉乾重傷,想翻身何其苦難!分身勉強到元嬰就不錯了,如若不然,「蕭燃」的戰力也不會如此拉挎!
葉長歡手中結印,青鋒一閃而滅,下一秒直接在空隙之間,貫穿其肩膀!
【啊啊啊!怎麼還是暴露了!這不科學!】這是它見過最聰明的男主,不應該啊!
系統不可置信,它為了不讓這個人類懷疑,嘴巴別提有多嚴實!
肩膀血流如注,孟雲卿卻越發癲狂,死死的盯著那張肅殺明艷的臉:
「葉長歡、葉長歡……」
他伸出手想去觸碰那張臉,但隔著虛空顯然不行,不過他更想看到她更靈動的表情,那證明,她是活的,不是相似,而是活的!
是以他揚起嘴角陰鷙:
「你知道為何你們一次次懷疑又一次次遲疑嗎?知道為何我這麼晚才被發現嗎?」
他被火焰灼燒,卻笑意越深:
「因為,我做的事,都是你們那位蕭燃師兄會做的啊!」
蕭燃會因為沒保護好師弟師妹愧疚一生,會為了一次明明不是自己原因的錯歸咎在自己身上,他端方清正,所修蒼生道,不濫殺也不善心泛濫,他還尊重師長,愛護師門。
孟雲卿學著他的樣子,做了他會做的一切,所以所有人才會發現得那麼晚,才會懷疑之後又遲疑。
因為這些,本就是那位師兄會做的啊。
「可是他死了!」
暗處的孫裊裊身影一僵。
孟雲卿拔出青鋒,手中血肉淋漓,貪戀的看著葉長歡的面容越來越冷:
「早就死了!早在化丹城!你們那個什麼師兄,就為了救他所謂的師弟師妹,膽敢擋在我的前面!我自然殺了他!他當時這麼做的?對了,就是死了都要跪在我面前擋著我的去路,就為了讓給他師弟師妹們爭取時間!哈哈哈哈哈!」
修士的聲音響徹整個空間,孫裊裊猛地回頭,眼眶泛紅,怨恨交織。
「所以我用了他的身份!我就用他的身份!這個身份的確好用,他的師弟師妹也真信我,所以,他們也死了。」
噗呲!
葉長歡抓住刀柄,雙目赤紅,狠狠的往下壓,刀刃再次壓入他體內,往下五寸,沒入心口!
她的一字一頓,冰冷刺骨:
「我會殺了你,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就是這樣,這樣才是葉長歡!不愧是我盯了那麼久,有趣、有趣!」
這就是一個瘋子,哪怕被殺,也全然不在意,看著葉長歡的眼睛被血水覆蓋,也眨也不眨。
葉長歡怒氣上涌,看著這個瘋子,突然居高臨下,譏笑一聲:
「你跟著我跟條哈巴狗似的,孟雲卿,你不會是真的心悅於我了吧?」
這話譏諷至極,孟雲卿讓她噁心,那她也讓對方噁心。
她原本以為對方會動怒,本是仇人,卻被羞辱為狗,對於孟雲卿這等人而已,簡直奇恥大辱。
但後者只是頓了一下,眼中驟然清明。
葉長歡皺起眉頭。
「心悅……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在肉體化為飛灰之時,他還想掙扎伸出手,癲狂大笑:
「原來我心悅你!葉長歡!我一定回來找你!我一定回來找你!因為我——」
「心悅於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