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賜婚
金安寧穿越了,成了沖喜新娘。
今晚是她的新婚夜,而她新婚夫君是赫赫有名的安國公府世子——褚衛。
只可惜這世子被斷定是將死之人,註定活不過今晚。
金安寧對著鏡子摸了摸自己臉,上面長滿了一顆顆痦子,像癩蛤蟆的背,醜陋不堪。
呵,要是看不出是中毒了,她這肉白骨活死人的神醫之名就別要了。
等把毒去了,她冷嗤一聲,京城第一美人的位置也該換個人坐一坐了。
金安寧放下鏡子,餘光隨意瞥到床上的便宜夫君,倏地定住。
少年頭戴束髮赤金冠,齊眉勒著銀翅狐毛抹額,眉梢染上碎金般的燭光,光芒淡化了五官,卻讓整張臉都透著不可褻瀆的清貴。
她腦海里就只剩一句,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
這張臉除了蒼白些,真的是再找不出一點瑕疵來。
金安寧摸著腰間掛著的荷包,裡面有個瓶子,裝著顆葯,是她自己研製的續命丹。
材料金貴,數量不多,只一顆葯就足以買下整個國公府。
「算了,誰讓你長得這般年輕俊俏?我暫且救你一命。」
金安寧打開瓶子倒出顆烏漆嘛黑的藥丸,塞進褚衛的口中。
褚衛皺著眉睜開眼,一時間亮光湧入,滿目血紅。
難道他已經到陰曹地府了?
「咔嚓咔擦……」
耳邊傳來猶如利齒啃噬骨頭的聲音。
他僵著脖子慢慢轉頭,只見一張慘白慘白的臉,張著血盆大口在啃著手裡的東西。
這是什麼鬼怪?!
金安寧見褚衛醒來就一副活見鬼的模樣瞪著她,這就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
也是,他還不知道救他的是自己。
於是金安寧眨巴眨巴眼提醒道:「我餓了。」
他要是識相點就趕緊把好吃的好喝的送上來。
褚衛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一聽她這話,這是要吃他的意思?
他看話本里說,人一旦死了,軀殼就成了累贅,鬼就算是只剩骨架還能繼續飄著。
他人還虛弱,沒法掙扎,只好認命地抬起手臂:「吃吧。」
金安寧低眉看著遞到眼前的手,寬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修長白皙的手臂,型美和力量感兼具。
雖說秀色可餐吧,但她守了他整晚,早就餓得兩眼發昏,眼下實打實的飯比他中看不中用的皮囊要實在得多。
可她如今的人設是傻子,不能崩。
金安寧只好順勢張開嘴朝他咬下去。
褚衛眼瞅著那殷紅嘴唇張開,心神俱顫,可怖得他不忍去看。
人死應該感受不到疼痛的……嗯?
「嘶——」
褚衛倒吸一口氣,當他抽回手臂,上面印著個清晰的齒痕,還帶著點晶亮的口水。
會痛,他還活著?
這時,他才注意到滿目的紅不是地獄的血河,是他的婚房,而「鬼怪」不是別人,正是他剛娶的傻新娘,至於那被他誤會的骨頭是……梨。
金安寧把最後一口梨吃掉,無語地瞅著褚衛,他怎麼還一驚一乍的,要是再不管飯,她這就讓他把續命丹吐出來!
褚衛對上她哀怨的眼神,聯想到她剛才的舉動,半蒙半猜道:「想吃東西?」
金安寧重重點頭。
褚衛信誓旦旦道:「放心,在爺這裡,定不會餓著你。」
金安寧眼神瞬間亮起,褚衛心道這孩子到底是餓了多久了。
他立即朝外喊了聲:「來人。」
然而並沒有人回應他。
褚衛對上金安寧癟癟的小嘴,有種威信掃地的感覺,他當即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
這次他拍了拍床板提高一倍音量:「來人!」
門外仍是寂靜無聲。
兩人大眼對小眼。
特別是金安寧滿眼透著懷疑。
褚衛臉有點疼。
他還不信這個邪了!
他掀開被子下床,腳剛沾地就差點軟倒下去,他扶住床柱勉強站住后,他餘光瞥向金安寧,見她眼巴巴望著房門方向,似乎沒有發現他的窘迫。
幸好,不然這小傻子該笑話他了。
他穩了穩氣息,才大步走去開門,這次他深吸了口氣,才開嗓:「人呢!都死哪去了!」
這一聲河東獅子吼直接把金安寧剛從床上摸出來的紅棗震掉在地上。
褚衛喊完,順了口氣,回頭仍是那副風光霽月的模樣,他朝金安寧抬了抬下巴,倨傲道:「等會人就來了,你先想好要吃什麼,天上飛的,水裡游的,地上跑的,隨你挑。」
話落,小新娘眼睛再次亮晶晶崇拜地望著他。
褚衛打從心眼裡舒服又得意。
結果——
事實再一次啪啪啪打他的臉。
院子里連個人影都沒有。
唯有秋葉被風吹落在半空中打了個旋落地的蕭瑟聲。
褚衛臉更疼了。
金安寧靠著床柱,兩眼開始翻白,她不會就這樣餓死過去吧?
褚衛見她狀態不太對,顧不上出門叫人,復又回到床前:「你、你沒事吧?」
金安寧虛弱地看向眼前的俊俏少年,她就不該把希望寄托在這地主家的傻兒子身上,她要是剛才多吃幾顆花生紅棗也不至於落到這幅境地。
「餓……」
褚衛側耳附在她唇邊,才聽清她說了什麼,他十分納悶,一個千金大小姐怎麼餓到這幅田地?
但他不能眼見人餓死在他院子里,這傳出去多丟人啊!
「我這就去給你找吃的。」
褚衛快步往外走,走了兩步他折返,蹲在金安寧跟前拍了拍後背:「你上來,我帶你一起去。」
小廚房離這裡有段距離,萬一他這一來一回,誤了時間怎麼辦。
金安寧心想,我姑且再相信你一回,要是再騙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人趴上來時,褚衛只感覺她身子軟軟的,輕飄飄像是沒吃飽飯一般,哦對,她本來就沒吃飽飯。
他剛要站起來,頭暈目眩了一陣,他用力握住床柱,上頭雕刻凸紋刺進掌心,疼痛逼自己清醒后,他咬牙把人背起來,出了房門就直奔小廚房。
一路上沒有府衛,也沒有下人,除了喜慶的紅綢燈籠,安靜得可怕。
也托這沒人的福,否則撞見他這一臉蒼白,再背上一臉慘白的新娘,活脫脫兩鬼下山,得把人嚇死。
到了小廚房,褚衛把人放下。
「我給你拿吃的。」
褚衛轉身打開蒸籠,熱騰騰的……包子饅頭?
他再拿起灶台上的鍋蓋,咕嚕咕嚕冒著泡的雞湯。
還好有雞肉,不然臉上掛不住。
金安寧喝了熱湯,肚子暖和起來,人也恢復點力氣,毫不客氣地大快朵頤起來。
但她沒忘記褚衛,把最大塊的雞腿撈起遞給他:「小哥哥,你吃。」
褚衛原先不覺得餓,如今看她吃得香,不由也覺得腹中空空,他沒多想就接過雞腿,也沒在乎什麼形象,與金安寧並肩坐在地上就吃起來。
金安寧以為他會客氣一番,最後雞腿還會回到她手裡,誰知道他二話不說就吃起來了。
罷了,這人怎麼說也是鎮南王的世子,她要抱住的大腿,大腿不吃飽沒力氣,她還怎麼當腿部掛件?
她小小肉疼了下,繼續吃了起來。
褚衛咬了口肉,含糊不清道:「今日是個意外,回頭帶你上悅品酒樓吃好吃的,悅品酒樓知道嗎?你這土丫頭肯定沒聽過,京城一等一的廚子都在那,再普通的食材他們都能做出山珍海味的口感來。」
土丫頭?
金安寧眉頭抽搐,要不是不能崩人設,她早就拿起鍋蓋哐哐哐砸敲他的頭了。
快吃飽時,院內突然響起一聲凄慘哭嚎聲。
褚衛和金安寧對視了眼,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