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剜鱗斷情
「蛇心鱗是鬼族心口上最重要的鱗片,又叫做護心鱗……」
說著,燭聶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神一下子變得暗淡下來,「我等鬼族會將護心的鱗片獻出,贈給屬意的另一方。」
我震驚地盯著手上的鱗片,這個蛇心鱗居然和赤鸞印一樣!不曾想鐘不聞他……可我喜歡的是——
一時間,腦海里交錯不斷地浮現出裴承磯和南無漪來,直到此時我才驚訝地發覺他們的長相竟然如此相似,幾乎可稱為一模一樣。
而我到如今才意識到這些,大抵是因為裴承磯和南無漪縱然容貌相似,但無論是身份還是氣質上實在是兩個極端,一個是太陰仙尊,如天邊皎月,可望不可即,另一個卻是冥族尊主,如業火紅蓮,姝麗無雙。
我又想起了小蓮花和紅蓮,它們幾乎是同一時刻出在我的面前,而南無漪曾經說過他落生於寒川,那是罪仙流放之地……難道師父和南無漪之間的關係要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複雜么?
想著想著,我發覺我一點都不了解他們,無論是裴承磯還是南無漪,其實我對他們還是知之甚少……
就在我失魂落魄之時,腦海卻陡然地浮現出鐘不聞時時含笑的眼眸來,他的瞳色永遠只有最乾淨的深棕色,無論什麼情緒都難以掩藏,只要我望向他的眼睛里便可看得一清二楚。
而隨著過往的記憶不斷閃現,我發覺,只有鐘不聞的眼睛看向我時都
帶著笑意,但是從什麼時候起,他看著我的時候,卻增添了一種莫名的悲傷。
自從再次相遇后,鐘不聞已變得寡言了許多,我和他之間好似不再像以前那般自在了,可我們明明是這世上最熟悉彼此的人……
手臂上的鱗片在隱隱傳來炙熱的灼燒感,我忍不住低呼出聲,「唔……」
燭聶一直在審視我的神態,「你喜歡他?」
我一愣,卻是搖搖頭,我不知道……心臟正在止不住地顫抖,連呼吸都變得異常敏感,我已經在裴承磯和南無漪之間搖擺不定了,怎麼可以再將鐘不聞牽扯進來?
我到底在做什麼?
難言的諸般情緒皆湧上心頭,我張了張嘴卻又無話可說。
「你若是不想,或是不願,也可以將蛇心鱗去掉。」
聽見燭聶的話,我回過神來,「我要怎麼做?」
「取蛇骨刀,剜掉它。」
他的唇邊揚起一抹弧度,帶著滲人的冰冷,「只是這樣一來,他會因為失去了護心鱗導致心裂而死。」
「什麼?」我猛然清醒過來,「你想利用我?」
我不由得憤怒地盯著他,這樣一來,鐘不聞豈不是會死?燭聶與鐘不聞如今共用一具身體,他想借我的手除掉鐘不聞么?!
「本座是給你提供一個法子罷了,至於你要怎麼做隨你……」
燭聶不慎在意地笑笑,豎瞳里微微閃爍著寒光,「或許他不會死,因為曾經有人也這麼做過,而本座現下不也活得好好的
么?」
說著,他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本座乏了……」
燭聶隨即閉上眼睛,身上的鱗片開始一點點地消退,連我身上纏繞的蛇尾也鬆開了,開始緩緩地縮小,等到他再次睜開眼時,已重新恢復了深棕的瞳色。
「這是……怎麼了?」
只見鐘不聞揉了揉眼睛,「我好像做了個夢……」
「夢見你與我說話來著,可是一眨眼你就不見了。」
我看著鐘不聞茫然的雙眼,竟有些不敢直視於他,便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可看到他已從半蛇之軀恢復成常人的身軀時,我猛地瞪大了眼睛,又手足無措地轉過身去。
「你怎麼了……」鐘不聞疑惑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即叫了起來,啊——」
「我的衣裳呢?!」
我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臉上燒得滾燙,感覺自己快要被燙熟了。
緊接著,便是窸窸窣窣的衣料聲在身後響起,過了好一會,鐘不聞才咳嗽了兩聲道,「我…我穿好了。」
「咳咳……」
我清了一下嗓子才敢轉過身,只見鐘不聞的頭髮還是散著的,原本束髮用的簪子也不知道掉到哪去了。他順著我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我的簪子掉了,估計是入水的時候掉的。」
我嗯了一聲,一邊從蘊華戒中取出備用的木簪,一邊遞給他。
鐘不聞看見我遞過去的木簪一愣,「沒想到你連這個都備著了……」
「之前我也掉過簪子,便想著多準備一些便是有
備無患了。」我隨口應道,又摸向頭上的蓮簪,好在這根蓮簪束得很緊,方才在水中沒有掉落了。
很快,鐘不聞將髮髻束好了,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方才顧著和燭聶周旋,也沒來得察看四周的情形,我環顧四下,抬手凝出大片的光靈蝶,向四周飛散開來,這才看清我們所站的地方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祭台。
周圍的石壁不像之前那些墓室那麼平整,而是崎嶇不平的,倒像是天然形成的石壁。
靈蝶繼續向前飛去,照亮了祭台下方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想來是燭聶剛才帶著我從水下來到這片祭台上的。
「咕嚕咕嚕……」
水面上濺起大片密集的氣泡,只見一條黑色的蛇尾突然從水底冒出,掀起黑色的浪潮,「嘩啦——」
我皺了皺眉,是剛才攻擊我們的那條蛟蛇!
只見那條蛟蛇從水中探出巨大的頭顱,兩隻豎瞳發出碧綠的幽光,像是黑暗中兩盞鬼火燈籠一般,直照得人眼前一亮。但奇怪的是,它竟然沒有像之前那樣攻擊我們,而是不停地吐著泡泡,「咕嚕!咕嚕咕嚕——」
明明方才兇狠無比,可現下它卻是一邊吐泡泡,一邊用蛇尾在水面上繞圈圈,倒讓我想起了糯米團那副討好示乖的模樣。
見此情形,我和鐘不聞相視一眼,我問道,「它是在說話么?怎麼看上去像是在示好?」
鐘不聞轉頭看向它,又撓了撓頭,有些疑惑
地道,「它說,這裡下方有通向外面河道的暗道。」
「這麼說,它可以帶我們離開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