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偷來三百年
三百年之後。
溪瑤從勾越宮醒來,慵懶的伸了個懶腰,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隔壁的屋子看看躺在冰棺上面的桑玄青。
「又淡了一點……」
依舊如昨日那樣,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三百年前自己送走了辰天和許青之後,身體像是漏了個洞一般,神力源源不斷的外泄,趁著自己意識還在的時候,抓住了一棵錫蘭花,就是當初幫助柔納雪聚集元神的植物。
日日放在桑玄青的身邊,幫他聚魂。
可是這麼久的時間都過去了,代表著元神得花蕊似乎越來越黯淡,但是她如今已經無能為力。
溪瑤俯下身子輕輕在他頭上落下一吻,「明日我再來看你。」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原本當年的她差點就要死了,神力潰散,元神遊離,好在從九重天掉落人間的時候,被承淵接住了。
他當時說了,「你若是死了,我就一把冥火將桑玄青的身體燒個乾淨,好讓他下去陪你。」
雖然是激將的話,但是溪瑤聽進去了。
她雙手撐在欄杆上,呼吸著每一縷氣息,小白如今變成了小狗的大小,每時每刻都跟在她腳邊打轉。
一場廝殺,讓它的靈力損失了大半,好在是撿回了一條命。
「小白,你丟不丟人,三百年再重的傷也修養好了,天天化作幼態裝小狗,還要不要臉,你可是堂堂狼皇啊!」
腳邊的小白歡快的搖著尾巴,「主人,我是你的靈寵,你說我是狼皇就
是狼皇,你說是狗就是狗。」
對,她失去藍毗尼空間,但是讀獸語的能力還保存著在。
「行吧,那你從今日起,晚上去門口看門去吧。」
「啊,主人,不要啊,外面冷~」
一人一狼在陽台鬥嘴,溪瑤臉上掛著笑意。
「溪瑤,你醒了?」
遠處傳來承淵的聲音,溪瑤抬眼望了過去,嘴角隨即露出了好看的弧度,她一頭烏黑的秀髮沒有過多的打理,只是簡單的用了一根素帶隨意的綁了一半。
「大師兄早啊~「
語氣慵懶,一身白色的紗衣,踏著輕快的步子走上前。
「今日若安來看你,你要見嗎?「
「嗯?「
「不想見嗎?」
承淵最是了解她的心思,自從那場大戰之後,昭華殉身,桑玄青沉睡,溪瑤便再也沒臉去見昔日的好姐妹,雖然與她無關,但是內心的自責這些年,無時無刻都在被折磨。
如今的若安已經繼任了天帝之位,成為天族第一個女帝,但是還雷打不動的每年來一次,沒有哪一次如願。
溪瑤低著頭不說話。
「那我幫你回絕了去罷。「
剛剛轉身要走,卻聽見溪瑤在背後輕聲的喊了一句,「大師兄,等等~「
「我去見見吧,總是躲著也不是個事情,要打要罵,我受著便是。「
說著,回屋穿上了鞋子,重新披上一件外裙,然後隨手拿起一個木藤將頭髮簪了起來。
來到前院,頓時感覺一陣暖意,院子里的火蓮開的正好,若安正在
若是有所思的盯著看,絲毫沒有注意道後面來的人。
「若安~」
發獃的女子猛地一回頭,瞬間淚水就蓄滿了眼眶。
「溪瑤,你可算是願意見我了,你,過的還好嗎?……」
當時的戰況,她沒有親眼所見,但是從別人口中,知道了自己最好的姐妹為了保仙界安寧,甘願捨棄了自己的內丹。
心中痛惜不已。
至於昭華和桑玄青的死,明明溪瑤才是最難過的那個人,她又怎麼會苛責。
溪瑤面帶著微笑,輕輕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去廊橋那邊吧,我啊,現在雖然神力少了許多,但是泡茶的功夫倒是見長了,要不要去嘗嘗?」
「好,好……」
聲音略微帶著顫抖,眼角帶著笑意。
坐下之後,溪瑤認真的泡茶,見若安遲遲不說話,「這三百年,你年年來找我,除了看我好不好,可有別的事?」
邊說話邊給她倒上茶水。
隨即又自顧自的說,「赫朗的事情,多少跟我阿姐有關係,所以昭華跟玄青的事情,你怨我,我明白。」
「我如今神力只剩了一成,要打要罵,我絕不會有怨言。」
「但是要怨我聯合眾仙,將先天帝推下台,這件事我覺得我沒做錯。」
若安被說的一愣,隨即笑出了聲,「原來這就是你這麼多年都不見我的原因?你莫不是當了上神,對我太看輕了吧。」
她輕輕拉著溪瑤的手,「昭華那是她自己的選擇,仙界永遠記著她的大仁
大義,七皇弟沒了,全天下沒有比你更傷心的人了。「
「再說父帝的事情,也是做錯了,作為天族之尊,關鍵時候躲了起來,實在不是個好天帝,如今跟母后住在靈山,也算是自在。「
話說開了之後,若安也隨意起來,端起茶杯,「我真的只是想過來看看你,順便也來看看昭華……「
話音剛落,承淵正巧把伏羲琴搬了過來。
院子裡面有火蓮的盛放,一股暖意,當年說好的桃花已經種上了,如今桃花開的正好,一陣風吹來,滿院子桃花雨。
承淵撫琴,兩人品茶,有那麼一瞬間,似乎三個好姐妹從來不曾缺席。
一曲畢,溪瑤笑著說,「大師兄,你現在彈著伏羲琴,越發的好聽了,看來把琴放在你這裡是對的。」
聽到這話的承淵輕輕的將琴放到一邊,一臉寵溺的說,「是啊,也得虧這琴,能控制你體內神力的流逝,要不然你也不會在我這勾越宮一住就是三百年。」
溪瑤無奈的癟癟嘴。
這件事她本不與任何人說,可是當時自己即將墜落凡間,被大師兄帶進勾越宮,原本氣息越來越弱,伏羲琴似乎是有什麼感應一般,飛到她身邊。
所以,承淵發現了這個秘密。
「對了,師姐最近可好?」
她記掛著所有人,但是卻從來都不敢踏出勾越宮一步,對於故友的消息,也全是從大師兄口中得知。
這可是哭了承淵,他本就是個冷清的性子,為
了溪瑤,仙界但凡有什麼事,都要親自去一趟,就連東華都一看一個白眼。
沒等承淵開口,若安興奮的開口,「清雪仙子上個月生了,是個男孩,你這個表姐去不下去看一眼,溪山可是熱鬧了好幾天呢。」
聽到這話,溪瑤面色溫柔的笑了笑。
「那就好,師姐美貌,五叔俊俏,他倆的孩子,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極好的。」
若安聽著她答非所問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讓你去看看可不是去看孩子長著什麼樣,剛剛生下來的小崽子皺皺巴巴的。」
「你難道就不想去看看他們嗎?」
「看誰?」
溪瑤明知故問,轉頭伸手去摸小白的狗頭,「我原本就好好告別過了,這三百年算是偷來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一下子就死了,多見一次,下一次真正的分別就更加難過,還不如不見。」
若安白了她一眼,「歪理。」
她並不知道溪瑤現在是靠著伏羲琴的神力維持著自己的生命,所以除了勾越宮,她哪裡也去不了。
雖然承淵曾經提議將伏羲琴放在溪山,這樣也好和家人團聚。
可是溪瑤認死理,昭華臨死前說的話,她時時刻刻記在心裡。
就算變成琴身,也要留在最想靠近的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