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挖竹筍

本來只是一場小矛盾，村長一來就升級了。

虎頭娘有些憷老村長，扯著兒子就想溜卻被看熱鬧的村民堵在路上進退不得。

「虎頭娘又是你！今年這是第幾回了？你再鬧騰虎頭爹就不要跟船出海了，好好在家教妻養子吧。」

這個威脅是巨大的，因為虎頭家自己沒有漁船虎頭爹是跟著村裡的漁船在做活，家裡大半開銷都靠他。

「好好兒一個孩子看看都教成啥樣了，有你後悔的時候！」

老村長有些痛心，虎頭這娃小時候他還挺喜歡的，可越大那性子便越歪了。好幾次撞見他欺負同村的小娃，搶吃的搶玩的，動不動就躺在地上撒潑打滾把他奶那招學了個十成十。

看看現在這樣就能想象到虎頭長大後會是什麼樣了，真真是可惜了。

老村長又訓了許久才把人給攆走，這事江綰一家沒挨罵卻也沒得什麼好臉色。畢竟在老村長看來一切影響村裡和諧的，那都是不討人喜歡的。

江綰一家也不擔心，反正以後在這裡日子還長著呢，不著急。

中午飯吃過後外面的正是熱的時候，一家子都沒再出門踏踏實實睡了半個時辰。醒來時殷懷夕決定去山上看看，一方面是想采點野菜回來吃，一方面也是想看看有沒有能用的草藥。

她們跟著牛車來村裡的時候她估算了下，靠腳慢走到城裡怎麼也得四個小時左右，進城一趟太難了。家裡人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想要抓藥極其不便，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好。

「小妹你要上山？那咱們一起去吧。」

宋文慧想去山上多撿點柴火回來，家裡現在空蕩蕩的她心裡一點都不踏實。正好還可以帶女兒出去散散心。

姑嫂兩人都要上山，殷懷山不放心也要跟著去，再加上兩小丫頭全家都出門了。

不過上山沒一會兒一家子便各自分開走了不同路，因為兩個小的體力跟不上只能慢慢磨蹭著上山。

「唉……」

「表妹你怎麼了？」

「身子太虛感覺自己像個廢物。」

走兩步就累，爬一點坡就喘，比林妹妹還林妹妹。就家裡眼下這個條件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把身體虧空補回來。

「表姐你還走得動嗎？」

殷寧沉默了，她好像也爬不動了，真是沒用。

體力不支讓姐妹倆上山的熱情大打折扣，眼瞧著大人們都快看不到影了兩人索性找了個曬不著的地方停下來休息。

剛坐下沒幾息功夫她們就看到有人順著小路上了山。上來的是一大一小，看樣子應該是姐弟倆。

姐姐大概和殷寧同齡，她的衣裳鞋子都破舊的很但奇怪的是身形並不瘦弱發反而有些微胖。

小姑娘額頭還纏著一塊舊布隱隱透著血色，她旁邊的那個小男孩生的更好，一看面色就知道家裡條件不錯。

違和的依然是他的衣裳鞋子，簡直就像是披了碎布一樣。

姐弟倆也看到正在樹下休息的表姐妹倆，小男孩好奇的多看了兩眼馬上又被姐姐扯了回去，顯然她並不想和姐妹倆有什麼交流。

江綰也不是不會看人臉色的人，但有些事看到了還是忍不住提醒一聲。

「那個，姑娘，你的褲子……」

小姑娘應該是葵水沾到了褲子上，偏她還無知無覺的繼續往山上走。這要是下山遇上人多的時候被人瞧見了絕對要丟大臉。

這裡可不像現代，大家若是看到了也只當是小事。

在這裡葵水是不潔之物，有些人更是視它為不吉利的東西。小姑娘要是不弄乾凈，受人厭惡是小事，最怕自己私密處的事被拿來談論，應該沒有哪個小姑娘能受得了的。

連銀珠起先沒回頭，她不覺得是在叫自己。直到弟弟扯著她也說她褲子髒了她才扭頭瞧了一眼。

她的脖子柔韌性還不錯，屁股後頭也看到了一些。不過因為褲子是深色匆匆一看還以為是先前在地上坐著沾上的泥土，於是也沒當回事。

「沒事，就是沾了土。」

連銀珠摸摸弟弟的頭又回頭去看那兩個瘦弱的姑娘，勉強露出笑來道了謝。她也不是討厭那兩姑娘，實在是沒有心情和人說話。

眼瞧著她沒當回事轉身就要走，江綰和殷寧不得不哼哧哼哧的追上去。

「姑娘，你這褲子髒了，你是不懂嗎？」

很多女孩子第一次來大姨媽的時候都是茫然的，包括她自己也是。

江綰想起自己第一次來大姨媽的時候，正好趕上下課。放學起立時男同桌突然拉著她不讓走，紅著臉讓她看凳子然後把自己的校服借給了她。

當時她看到凳子上的血都嚇哭了，打電話聽媽媽解釋了好幾遍才明白過來，最後就那樣圍著校服夾著腿出的校門。

自己那時候還上過生理課呢，臨到頭還是忘了。古代的姑娘沒有這方面的教育全靠長輩來教，不懂的更在多數。

所以江綰懷疑眼前這小姑娘根本不明白褲子髒了是什麼意思。

「你仔細看看，褲子上沾了血。」

「啥？！」

血！

連銀珠驚慌失措，轉頭扯著褲子仔細看一上，上手一抹還是濕的果然是血。那抹血色晃得她兩眼都直了，臉煞是白的跟鬼一樣嘴裡喃喃道：「難道我要也快死了？金寶怎麼辦？金寶怎麼辦？！」

小金寶已經開始哭了，他還記得阿娘就是流血太多死掉的。

「阿姐你不要死！！嗚嗚嗚……」

「金寶！嗚嗚嗚……」

江綰&殷寧：「……」

「沒事先別哭，這個死不了人。」

江綰扯了扯連銀珠，湊到她耳邊說了一些話沒讓她弟弟聽到。

一點簡單的生理知識科普聽得連銀珠耳朵紅的能滴出血來。

「啊，這，這，原來如此……」

連銀珠又窘又羞，好在面對的是兩個姑娘她還不算出大丑。

「真是太謝謝你們了！我叫連銀珠你們是昨天新來的吧？」

江綰點點頭，自我介紹了下名字，也介紹了下表姐。

「銀珠你趕緊趁著現在沾的不多先回去換了吧，往褲子上抹點泥再把背簍松一松應該就瞧不出來什麼了。」

連銀珠點點頭，來了葵水這下她哪還有心思上山去。趕緊照著江綰教的做，然後帶著弟弟下了山。

小小的結了個善緣，姐妹倆心情舒暢，感覺休息的差不多了便慢慢開始往山上走。沒走多遠就瞧見了一大片竹林。

江綰雙眸錚亮，竹林啊竹林，全身都是寶的竹子！

竹子可做成各種日用品和工藝品，竹筍是營養豐富的食材。現代的話，經物理和化學作用還能製成的竹纖維，被用作紡織品，做成毛巾和衣物等。還可以將竹材通過烘培，製成竹炭。

當然了，眼下這個環境它的用途沒不可能那麼廣泛，多是用來建造棚架，掃帚、桌、椅和床。還有用來編製籮筐、背簍、菜籃、竹席等等。

總之，這片竹林哪哪都是寶。

可惜這片竹林不是野生的。

村裡有規定，每家只能免費砍兩根，要想多砍竹子就得花錢砍。也是因為如此這片竹林才能如此茂盛，不然早就被砍禿了。

江綰記下位置，她得讓舅舅來把兩家的竹子砍回去。家裡缺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有四根大竹子的話可以做好幾樣傢具。

現在么，砍竹子不急切她比較想知道這片竹林里還有沒有竹筍。

不同品種的竹子出筍的時間也會有一點偏差。有的要清明前後吃味道最好，有的五六月掰也不晚，甚至還有長到十月都能吃的。

她不貪心，給她幾顆筍子好歹讓家裡人把最難的日子熬過去就成。

「表姐，走！咱們去那邊看看有沒有沒吃的東西。」

殷寧順著表妹指的方向一看，見是片竹林皺了皺眉。竹林里能有什麼吃的？

這麼想，她便也問了出來。

江綰：「……」

表姐可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啊，竹筍這東西都不知道。

「表姐你平時都看什麼書啊？」

「看《女誡》和《女四書》嘛，有時候也會看一點話本，你不是也看這些？」

江綰乾乾的笑了笑，那是原主看的，她才不看這些。

好好的姑娘都是看這些書給框的死死的，這流放說起來也不算完全是壞事，至少表姐可以活的更隨心一些。

「表姐，那些書我早就不看了。我平時都在看遊記和各種雜談。以後咱們就是村裡的姑娘，女誡這種訓導大家閨秀的書你還是忘了吧。」

殷寧聽得一愣，表妹說的她竟然感覺很有道理，甚至心底還有種隱隱的興奮感。

不等她琢磨明白人已經被表妹拉到了竹林里。

「表姐，竹筍就是竹子的嫩莖可以拿來當菜吃的。咱們仔細找找，這個季節應該有竹筍的。」

江綰一邊說一邊在地上翻出兩根略粗的木棍，一根自己拿著一根給表姐。

竹林里有不少落葉堆疊在一起，想要翻出竹筍靠手肯定費勁，有這棍子就好多了。

「表妹，我沒見過竹筍，你見過嗎？」

「當然見過了，我還吃過呢。竹筍小小的，樣子有些像塔，外面的殼大多都是深棕色帶著毛的容易傷手，你就用這棍子扒拉就行。」

江綰沒親自挖過筍，但在不少視頻里看過博主挖筍。實戰經驗缺乏也就能嘴巴上指揮指揮了。

姐妹倆運氣很是不錯，拿著棍子沒扒拉多久就在竹葉堆下發現了幾顆胖竹筍。

「表妹！」

殷寧激動的臉頰都有些發紅，差點沒忍住上手去扯。

家裡有多少糧她心裡一清二楚，最多兩天就能吃完。缸里沒糧心裡慌，流放一路她真是給餓怕了，所以這會兒看到手臂粗的竹筍心情才會那般激動。

眼前的一顆竹筍省著點就能讓家裡吃兩天了！！

「表姐別用手去碰，那殼上的毛沾到手會很癢的。」

江綰拿著木棍哼哧哼哧在竹筍周圍刨起來，好在泥土不是很硬不然刨一顆就得把力氣全耗光。

「表妹它在泥土下居然還有那麼長一截！」

殷寧緊緊抓著表妹的手，這下家裡可以吃三天了！

小姑娘的心思都寫在臉上，江綰瞧著心裡酸酸的。表姐這年紀在現代還是個念初中的孩子呢，現在早早就經歷了家變，牢獄，退婚，流放。

怪叫人心疼的。

「表妹！我又找到了一顆！」

「來了來了！」

江綰收起亂七八糟的心思，提著木棍就去幫表姐一起刨。兩個小姑娘彷彿倉鼠似的在竹林里亂躥收集著糧食，等殷懷山找來時兩人已經刨出了七八顆竹筍。

學識淵博的殷大人又傻眼了。

「這是何物？」

聽到這話殷寧心裡瞬間平衡了不少。不是她見識淺，她爹也不知道呢。

一旁的江綰都不知道說啥好了。

「舅舅你也不知道竹筍？」

「咳咳……竹筍自然是知曉的，我還吃過呢。只是沒見過這樣剛挖出來的。」

殷懷山蹲下身將那幾顆小胖子翻來覆去的看，江綰都來不及阻止就看到舅舅手上沾了不少竹筍殼上的毛。

「嘶……這殼子碰了又癢又痛你們兩離遠些。」

殷大人一邊吹毛刺一邊頭疼。家裡沒有背簍這樣的工具想要把這些竹筍帶下山有點不容易啊。

「舅舅剛剛咱們上山時路上有幾棵葉子特別大的樹，咱們去摘點樹葉來包竹筍吧。」

江綰知道那是棕樹但這會兒確實不好再直說了，只能提醒一下。

殷懷山沒懷疑什麼，畢竟那樣大的樹葉他也沒怎麼見過印象也挺深的。很快他就折回去扯了兩大片葉子回來。

「剛剛離的遠沒仔細瞧，這葉子可真是好東西。」

這話江綰很是贊同。

棕樹葉的樹葉不是一整片，而是由很多葉條組成。它的葉子十分堅韌可以用來替代繩子，還可以用它編織成提籃草帽蓑衣等等，非常有用。

以自家現在那一窮二白的樣子，等下得多薅點樹葉回去。

舅甥倆想到一塊兒去了，等殷懷山將竹筍們都綁好提上回去一家子又扯了不少葉子順便帶下山。

回到家江綰下意識的去找她娘，結果家裡一個人都沒有。

「阿娘和舅母呢，她們回來了嗎？」

「沒呢，你娘想一出是一出，說自己認識許多草藥拉上你舅母就走了理都不理我。」

殷大人嘆了一聲，拿妹妹和媳婦一點辦法都沒有。

「說是去弄野菜，結果都沒弄幾根。」

江綰訕訕笑了笑沒敢接話。

讓她娘採藥行，野菜還真是為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