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前路茫茫,就此別過
沈毅被秦軒宇的一句話震得愣住了當場,心頭只有一個念頭:「她要走了--」
平日里都在說要朝漠北去的話,可真的到了她要走的時候,他的心頭卻無比地痛苦了起來--
他一想到往後看不見那張溫柔的臉、聽見她溫柔地叫沈大哥,他的心就像針扎的一樣--
秦軒宇彷彿沒有看見他的神色,自顧自地在桌邊坐下,月影趕緊給他倒上熱茶,有些幸災樂禍地去看哥哥的神色,火上澆油地道:「就算是車子又大又寬敞,這一路上路途艱辛,危險重重,她一個女孩兒,還帶著個瘋瘋傻傻的老頭子,說不定--」
「哎--」夏沁玉看見沈毅的臉色,打斷了月影的話,道:「這些算什麼?最怕的是有人知道她和朱老頭的身份,上門尋仇才是最可怕的,真是可憐,又不會武功又沒有靠山的--」
沈毅的臉色更加黑沉,咬起牙露出一抹猙獰--
「放心吧,我會派人送她爺孫倆--」秦軒宇抿了一口茶,一邊微微地去瞥沈毅的臉色:「路上倒不至於危險,主要是漠北太過於清苦了,以前,朱姑娘的姑父是邊塞的將軍,日子還好一些,現在他身染重病,若是不幸亡故了,她和姑姑的日子怕是難過--」
「那就只能勸說她趁著年輕貌美,在漠北快些尋下一個如意郎君,幫著一家人過日子--」夏沁玉挑了挑眉,帶上了些嘲諷的口吻:「有些
人,到時候后了悔再跑過去找人家也沒有機會羅--」
這句話讓秦軒宇的眉頭也皺了一下,他帶著些感傷:「是啊,自己想通了,但是人家已經兒女成行了--」
沈毅的臉色越來越沉,心頭也越來越亂,終於忍不住,從凳子上跳起來,輕咳了一聲:「我--我出去轉一圈兒--」
「天都快要黑了,你上哪兒轉去?」月影上前攔著他:「別走,你答應了和我們一起吃晚飯的--」
「啊,我不想吃,這段時日吃油膩了--」他目光直往外頭瞧,眼看著暮色漸濃,也不再多廢話,推開了月影:「哎呀,你們吃--別等我啊--」
看著他大踏步地,行色匆匆地消失在院門口,月影轉身和夏沁玉相視一笑,夏沁玉嘆了口氣:「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秦軒宇卻滿眼的悲傷,又帶著一抹慶幸:「他能醒悟,是最好的--」
「師父--」夏沁玉此刻心情好了許多,又恢復了八卦的心態,特別是這容貌絕美、氣質絕倫的美人師父:「我聽聞您以前的愛人也姓朱,是不是青雀的姑姑--」
秦軒宇神色一滯,眼神微動,手裡頭的茶杯微微震了一下,半晌才嘆了一口氣:「往事不可追--」
「我覺得--」夏沁玉認真地想了想,道:「青雀看來是不用去北方了,反倒是您可以去一趟--」
他驚訝地抬頭看她:「我?!我--我去做什麼?」
「你每年都會往北一趟,去看朱姑姑,現在是她最困難的時候,你更應該去看她啊--」夏沁玉鼓勵他道:「你已經錯過她一次了--」
「但是時過境遷--」他神色又低落了下來:「她的夫君又--」
「就當是個老朋友,你去看一趟也不為過啊--」月影也走過來,勸說道:「每一次你喝醉了,都在念叨著對不起人家,去一趟,解開這個結不好么--」
秦軒宇眼眸深了深,心頭微動,這些年,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的就是那抹遺憾和負疚感--
他低頭喝茶,但是眼眸中卻有了一抹動搖,月影接著道:「去吧,師父,說不定去這一趟,過後的日子都會不一樣了--」
他抬起頭,道:「可是,你表哥的蠱毒--」
「隨緣吧,不用強求了--」夏沁玉搶先回答了起來,神色落寞卻又堅定:「我已經想好了,既然不能強求,就乾脆彆強求了--」
月影聽了,震驚地問她:「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現在我和他,已經是陌生人了--」夏沁玉眼中微微起了水光,在剛點燃的燭火的映照之下顯得晶瑩:「就做陌生人吧!或許這就是命--」
「你--你就打算這樣了?」月影覺得非常惋惜,對於她和表哥,她是一路看著他們從互相看不順眼到相知相許的--
「情深緣淺,奈何奈何--」秦軒宇抬眼看了一眼夏沁玉:「只希望
你不要悔--」
後悔才是一輩子都難以釋懷的痛苦--
夏沁玉搖頭,轉頭去看窗外的暮色,掩飾住了掉下來的眼淚:「我曾經得到過他全心的愛意,我已經很滿足了--」
她不敢奢求再多了--
趙承弦在接到夏沁玉擬的和離書之後,既不震驚也不憤怒,只是感到了一抹解脫,他很快就在上頭簽了字蓋了印,派人送去了禮部。
禮部尚書看到了這和離書,屁滾尿流地趕緊去報告給皇帝聽,皇帝愣了片刻,派人問了夏沁玉是不是真的想要離開。夏沁玉回了一個字:是!
皇帝神色陰沉地想了好久,對禮部尚書道:「隨他們鬧去吧,兔崽子們想怎樣都由他們--」
於是,禮部尚書在上頭寫了准字,用了印--
和離的旨意送到了靖王府的時候,趙承弦沒有露面,只是吩咐:「她的嫁妝,悉數都讓她帶走,再撥四個田莊、六個鋪子給她,金銀她想帶走多少就多少--」
他自覺對她已經仁至義盡了--
可是夏沁玉一分也沒有要,她只是提了一個要求:「我的爹娘是因為你而獲罪的,你想法子讓他們洗清罪名吧--」
趙承弦答應了,於是兩人順利地分開--
夏潤心在聖旨下來的當天,就趕到了靖王府,接走了夏沁玉,姐妹倆剛要出門,葉月影拎著包袱來了:「我也跟你一起走--」
趙承弦神色一緊:「月影,你跟著湊什麼熱鬧?」
「師父
昨日出門了,夏沁玉再走了,這府裡頭住著也沒有什麼意思--」月影睨了他一眼:「表哥成天陰沉著臉,三一句話,住著也悶--」
他瞬間覺得,自己這個表妹著實沒有過去可愛了,真是,府中上上下下都讓夏沁玉給帶壞了--
待夏沁玉離開之後,接林嬤嬤的人終於回來了,林嬤嬤下了馬車,直奔夏沁玉的住處,看見人去樓空的模樣,立刻就老淚縱橫:「王妃啊,您怎麼就不等老奴回來,給您說一句謝謝呢!」
她在城門外遇到了王府派來接她的人,從他們口中得到了王爺和王妃和離的消息,急匆匆地加快趕了回來,就是想和這個性子直率、心地善良的姑娘好好道個別--
趙承弦對於忠誠老僕人心頭惦記的第一不是自己而吃驚,更加地不滿夏沁玉了,這兩年多,看她把靖王府的人都帶成了什麼樣子--
夏沁玉很難過,同時,也很欣慰,畢竟,她一直嚮往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就在眼前了--
她現在有錢有閑,可以實現自己的願望,走遍天下,自由自在了,雖然會很孤獨--
容慕楓求了皇帝賜婚,要再娶夏潤心入門,皇帝恩准了他,還給他封了候,又給夏潤心封了誥命。
他的母親看見兒子不僅官復原職,還封了平安候,又得到了皇帝的賜婚,御賜夏潤心為一品夫人,這算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那裡還顧得上反對--
夏潤心本來不想再這樣折騰,可是容慕楓卻一定要風風光光地再娶她入門,所以也就準備起婚事來,夏潤心回到了雙花巷子,就收起了難過的心緒,高高興興地跟著月影幫著姐姐準備起了婚禮--
雖然是深冬,雙花巷子裡頭卻是一片其樂融融、喜氣洋洋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