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慕秋霜

前世落難后，慕錦月已見慣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如今重來一世，她心神清醒得很，再不打算為任何人委屈了自己。

愛她敬她者，她會拚死護之；欺她害她者，她必百倍還之。

「好些了，但慕秋霜，我只再原諒你此一次。」慕錦月指尖漫不經心地描畫著手中茶盞杯口，語氣微涼。

「若你日後再耍這些手段心機，比如……像今日這樣，故意拉我落水，我絕不輕饒，聽明白了嗎？」

一旁的春枝與春桃聽聞自家小姐此言，不禁面面相覷，一臉驚愕。

自家小姐是被二小姐拉下水的？不是為了救二小姐才失足落水的？

慕秋霜聞言不禁面上一白，忙急聲反駁：「姐姐誤會了，霜兒怎麼會故意拉姐姐下水，是霜兒一時站立不穩，才……才無意間……」

慕秋霜還未說完，便見慕錦月抬眼一臉玩味地盯住自己，一雙鳳眸似笑非笑，眼底冷冽凌人。

慕秋霜只覺瞬間被長姐的目光穿透，心虛至極，那些辯解之詞再也說不下去。

慕秋霜發現，今日的慕錦月很不一樣。

她的長姐一向嫻雅知禮，言行有度、舉止有方，一派世家貴女風範，很得父親與他人稱讚。即便自己嫉恨她容貌才情，之前總是做些小動作，她也包容大度，從不拆穿。

可今日慕錦月不僅言語之間毫不留情、甚至帶了警告威脅，而且那盯住自己的目光清冷淡漠，竟似盯著一個陌生人般，毫無感情。

她從前對自己那般溫柔，總是溫言軟語地叫霜兒，從不曾像今日這樣直呼自己名字。

慕秋霜竟隱約覺得，長姐待自己再也不會如從前了。

春枝與春桃立於一旁，此刻也一臉不虞地盯著慕秋霜和她的丫鬟。

二小姐竟然故意拉小姐下水，還假意說謊！

那時她們二人本該跟著小姐伺候，是二小姐說想喝新採的春茶，著兩人去泡茶端水，這才讓小姐身邊無人伺候，現在想來竟是早有預謀才故意支開二人，實在過分！

感受到主僕三人目光不善，慕秋霜一時如坐針氈。

「慕秋霜，記住我的話，否則別怪我不念姐妹情分。」

慕錦月言語平和，慕秋霜卻聽得心內生懼，一時尷尬不已。

她垂首低低地應了一聲，便再也坐不住，紅著眼圈帶著丫鬟起身離去。

春桃與春枝原本氣得面色通紅，轉頭看著自家小姐幽幽盯著二小姐離去的神情，不禁雙雙打了個寒戰。

小姐的神情……著實有點嚇人。

「你們下去吧，我有點累，睡一會。」

春桃與春枝應聲起身，將慕錦月床前紗幔放好后便退了出去。

慕錦月躺在床榻上，雖然頭腦昏沉，卻無半點困意。她內心情緒翻湧，那噴薄而出的憤恨之意幾乎將她吞沒。

慕錦月回想起前世，侯府被查抄，闔府上下七十幾口人一朝下獄。

想起管轄女牢的那獄丞見她容色不俗，欲行不軌，而春枝與春桃為了護住她雙雙慘死。

想起她終是被那獄丞以一身形相似的女囚偷換了出去，又為了討好陞官將她獻給了他人。

想起那人將她囚於密室內，蹂躪凌辱的醜惡嘴臉。

慕錦月忍不住內心一陣噁心，起身伏於榻邊不住乾嘔，再抬頭，她眸色冷冽沉凝如夾霜裹雪。

既然我慕錦月得以重生，日月閣尊主，玉練，陷害侯府的奸人，囚禁凌辱我的畜生，一個，都別想逃掉。

前世已經以死相償的，今世便再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