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復仇（三）
懷玉公主自知今日已是死路一條，此刻也不再惶然，而是眸色滿是狠厲地盯著慕錦月道：「你口口聲聲說我對不起那些被我害死的人，應當以命相償，可又有何人對得起我！」
「我本是南充嫡公主，生來尊貴，更是最得皇兄寵愛，原本就該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是如今……卻落得個被似貨物一般交換、被逼著前往那荒涼之地和親的下場！」
「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若不是因為你搶了本屬於我的吉星之名，還奪了我命定的姻緣，我早便已成為楚凌夜的妻子，又如何會被逼著前去和親，被迫委身於那個野蠻人！」
「你可知……我自被送去萇宿和親后，過得是什麼日子？！我可是南充最為尊貴的公主啊，在那禽獸一般的南宮皇子眼中，卻只是個……可以隨時發洩慾望的玩物，你可知……和親之後的每一夜，我都是如何過的嗎！」
說到此處，懷玉公主自榻上抬起頭，眸中肆虐的怒意如烈焰一般，灼灼地盯住慕錦月。
她如何能不恨。
自她被逼著去了萇宿和親之後，便與南宮皇子完了婚。
洞房花燭之夜，在南充向來養尊處優的懷玉公主被那體格壯碩的南宮皇子折騰得幾乎生不如此，最後更是昏厥了過去。
那一夜之後，懷玉公主足有兩日下不得榻。
那南宮皇子看似對她很是喜歡，但卻是極為霸道的性子，明知她已是受了傷，對她卻未有絲毫憐惜，說她如今身子過於嬌弱才會如此，待二人做夫妻的時日久了，她自然便會習慣。
於是那日之後，南宮皇子不顧她的苦苦哀求，仍是沒日沒夜地折騰她，且像是永遠不知疲倦一般，每每都將她折騰得暈死過去。
如此不過三五日，她便如驚弓之鳥一般，每每看到南宮皇子靠近，便不由得渾身發抖。
這樣暗無天日的日子過了足足兩個月，終於她懷上了身孕，才暫且得以喘息。
但只要想到生下了孩子之後，她便又要過那種日日任人玩弄、毫無尊嚴的日子，她便恨不能殺了南宮皇子，殺了所有將她害到如此地步的人。
她堂堂南充尊貴的嫡公主，如今卻似個禁臠一般，成為了任人發泄玩弄的低賤玩物，她如何能不恨！
她如何能不恨！
心內的傷口被撕開，懷玉公主恨意升騰，狠狠地盯著慕錦月嘶喊道：「所以……我恨你！恨你佔了我的姻緣，更恨楚凌夜！恨我明明已經那般自降身份，甚至願意屈尊嫁給他做個妾室，可他……卻那般不識抬舉，更是不顧我的顏面，當眾拒絕了我，才使得我落得如今的地步！」
「我更恨皇兄和皇嫂！平日里看似對我百般寵愛，可卻絲毫不顧及我的感受，便這般將我推進火坑！我恨！我恨你們每一個人！」
「沒錯！是我主動找了獻王，慫恿他與我聯手謀反！也是我承諾他，若是事成，我必會用盡手段扶持他登上皇位，再利用萇宿國之勢助他坐穩那張龍椅！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死，要楚凌夜死，要皇兄與皇嫂死，要所有對不起我的人全都去死！」
「慕錦月！」懷玉公主此刻猶如已陷入癲狂一般盯住慕錦月，咬著牙怒聲道：「你倒是說說，我落到如此地步，是不是全部拜你所賜！」
「我對不起那些被我害死的人，你呢？！你可對得起我！」
慕錦月看著面前榻上那如同困獸一般癲狂的懷玉公主，半晌無言。
此刻她已是明白，她與懷玉公主多說無益。
在懷玉公主的眼中，她出身高貴、身份不凡，世人對她便該俯首聽命、眾星捧月，若是她有不如意，自然便是旁人的錯，錯的絕無可能是她自己。
她明明是自作自受，一步一步害了自己，卻能夠理所應當地將錯處全部歸到旁人身上。
這樣一個人，永遠無法指望她能夠反思己過，也永遠無法指望她能將他人的苦痛看在眼中。
慕錦月最後看了形容癲狂的懷玉公主一眼，一言未發，便轉身走出了牢房。
「慕錦月！你不要走！你回來！你如何對得起我！」懷玉公主見慕錦月轉身離開，便欲起身去追，卻被靈雲靈雨一左一右狠狠按住，又跌倒在那木板搭成的榻上。
懷玉公主掙扎著，眼見那牢門在她面上關上，仍自掙扎著嘶聲叫喊：「慕錦月！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牢房外，慕錦月靜靜地站著，聽著牢中懷玉公主的咒罵與嘶喊聲，面上仍是無甚表情。
不過是半盞茶的功夫，懷玉公主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直至再無聲音。
又過了半晌，靈雲靈雨悄然打開牢門，來到慕錦月的面前，對她行了一禮。
「小姐，已經辦妥了。」
「嗯。」慕錦月再無他言，面色淡然地又微微側頭看了懷玉公主所在牢房的鐵門最後一眼，而後便轉身離開。
慕錦月步履端莊、神色淡然，任誰也看出任何異常，但實際上心內卻是心緒翻湧。
無憐姐姐，你看到了嗎，月兒為你報仇了。
待慕錦月主僕三人與那獄丞匯合，那獄丞便又暗中引著慕錦月三人沿著原路，來到了天牢之外。
「郡主殿下，趁著眼下無人，您快些離開吧！」那獄丞對著慕錦月行了一禮，恭敬地道。
「今日之後，下官與郡主殿下素不相識，郡主殿下更從未來過。」
「多謝。」慕錦月對著那獄丞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言，便在靈雲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待慕錦月的馬車走遠，那獄丞又四下望了望，確認周圍並無他人後，這才轉身回了天牢。
…
回府的馬車上，慕錦月端莊而坐，心內是說不出的寧靜。
重生之後，她幾乎很少動手殺人，若不是逼不得已，她更是絕不會在如今懷著身孕之時動手殺人。
但為無憐報仇，她必須親自動手。
否則……
她實在不知，在以後的時日里再想起無憐之時，要如何讓自己安心。
「小姐，並沒有人發現咱們，也沒人跟著。」
一直留意觀察著車外動靜的靈雲此刻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