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性冷淡

「你不去睡覺，坐這裡幹什麼？」

周沉妤看宋駱宴坐在自己身邊，下意識避嫌，身體向另1側挪了幾下。

宋駱宴側著臉上下打量她。

這種沒有分寸感的動作和近在咫尺的距離，讓周沉妤極為不適。

「周沉妤，你問我？」

「我還想問你呢？」

他挨她很近，聲音慵懶，周沉妤想起身離開，宋駱宴卻伸手拉住她的手，她整個人又被扯到沙發里。

他說話很慢，腔調酥酥麻麻，1字1字傳到周沉妤的耳里。

「你……躲什麼？」

「周沉妤，你……幹嘛這麼避我，要跟我裝不熟裝到什麼時候？」

「你1點都不想打聽打聽......我這幾年發生什麼事嗎？」

「不想打聽我有沒有相親，有沒有談過女朋友，有沒有......」

周沉妤不想聽他繼續說下去，抿唇抬眼看他，說得直截了當。

「不太想打聽。」

「宋駱宴，我想我們的關係應該沒到那種知根知底的地步吧。」

「而且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說話還是掌握1點分寸，最好也保持1點距離。」

宋駱宴砸了下嘴，拽著她的手鬆開，揣進自己衣兜里。

他半開著玩笑，勾唇嗤了1聲，「我就是想測驗1下你是不是性冷淡。」

「很幸運，新室友應該對我沒什麼非分之想。」

周沉妤聽他講完，心裡有1股異樣感覺又重新侵佔她的大腦。

她毫無預兆轉頭，伸手摸住他的薄唇，上下摩挲。

宋駱宴直接全身緊繃，怔在原地。

她模仿著他剛才曖昧的語氣，說著引人聯想的話，「宋駱宴……，這樣就不冷淡了嗎？」

他喉結滾動，看著她那雙沒什麼情緒的眸子咽了口水，清了清嗓子。

「小兒科。」

他當作無事發生。

「我去睡覺了，」他關門時又回頭看了她1眼，「有什麼事情叫我——」

周沉妤背著他點頭，宋駱宴這才放心關上門。

周沉妤倚在沙發里，昏昏沉沉，把電腦放在1邊，又拿了兩粒藥片放在嘴裡。

固體的藥片慢慢被熱氣揮發，苦水瀰漫了整個口腔。

藥物沒有像以前那樣發揮作用，吃完還是沒有睡意。

她1隻手掐著自己的胳膊，另1隻手緊緊攥著，手機彈窗又提示母親發來了新的消息。

【沉妤，我看你的畢業照片想起來了，那個叫宋駱宴的是不是你高中的同學啊】

【你爸說你倆高中搞對象被老師叫家長了呢】

她回了1句「不是」，然後關機。

吃了過量的藥物身體也會有反應，她身體里湧起1股嘔吐感。

她捂著嘴跑到衛生間，從腸子里卻吐不出什麼東西，鏡子里映出的自己慘白荒涼的臉頰。

她摸著鏡子中陌生的5官，從嘴巴點到眼睛，往事在腦海中也1件件映出來。

1年前，她還在銀行上班的時候，她收到了宋駱宴結業留校的8卦消息。

她當時的第1反應就是，他留校了，不回來了。

他們真的沒有再遇見的機會了。

家裡給她安排了各種各樣的相親，她在裡面挑了1個，對方是工建銀行行長的兒子，雖然他父親只是個縣域支行行長，在父母看來，這也是能跨越階級存在的女婿。

她嘗試和他交往，對方脾氣並不是很好，喜歡酗酒，喝醉后喜歡給她打騷擾電話，她接了1次，後面知道他的惡劣后，每次再打來便直接掛斷，這讓男人十分不滿。

後來男人跟周沉妤父母哭訴，他說跟個常年失聯的人處不下去。

父母讓她給他說點好話，示弱道個歉，事情就過去了。

她拒絕了，迎接她的又是1頓數落。

「咱家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你現在這個年紀正是找的時候，過兩年，你看看人家誰多看你1眼，到時候什麼學歷、什麼燕京大學本科，那都是狗屁，你就是1打工的。」

她也是那個時候發現自己心態已經陷入1個畸形的深淵，她越來越排斥別人的靠近，甚至對於家人產生了厭倦。

她經常失眠，眼睛前會出現幻彩的橫線，在夢中永遠找不到1個大樓的頂端。

她好像病了，得了別人口中的「有病」，得了自己說不出口的「心病」。

醫生告訴她，她這是邊緣型人格障礙。

醫生警告她，這很嚴重，必須要調節自己的情緒，開的藥物只是輔助，要配合醫生的治療，多接觸外面的世界，否則有演變成雙向情感障礙的風險。

醫生還問她有沒有自殘的癥狀。

她在醫生的面前點頭承認，她確實喜歡上了讓自己流血的感覺。

醫生很無奈地說，這種行為要盡量控制住。

......

從廁所出來之後，她攤在沙發里沒了力氣。

疲憊的眼皮慢慢合上，眼角的濕潤滑到耳朵里，讓聽力都連帶模糊。

她好像又陷進那個黑暗的世界里，怎麼撲騰也出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