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時也命也

稍微休整了半天以後，法玄的身體總算是恢復了七七八八，渾身都能動彈了。

第一件事，就是去蘭若寺的角落裡看師父為他所立的牌位。

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法玄萬萬馬虎不得。

然而，等法玄來到牌位之處時，整個人徹底傻眼了，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情景。

他嘴裡輕聲地呢喃著。

「不會吧？要不要這麼慘啊？」

偌大的寺廟內，法玄的牌位就只佔一個小小的角落，就連供奉的泥塑都是一個老者拄著拐杖，端著破碗的形象。

香火就更加不用說了，零星的幾根香稀稀拉拉的插在上面，供台十分凌亂，壓根就沒人整理。

這簡直和法玄想象的東西八竿子打不著邊。

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法玄整個人都有些無奈。

「這樣下去，究竟要猴年馬月才能重塑自己的身體啊……」

正當法玄感嘆之際，一道蒼老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著。

「三個月之內想要達成目標，單靠蘭若寺的香火是不夠的。」

冷不丁的被人戳穿了心思，法玄的身體猛的一顫，他下意識的轉過頭，就見靈都大和尚手持佛珠，站在不遠處。

「師…師父……」說這話時，法玄沒由來的心虛，視線下意識的看向其他地方。

沒辦法，雖說是你情我願的交易，但從嚴格意義上來講，靈都大和尚是被他強行拉下水的。

「恩，身體恢復的不錯。」

上下打量了法玄一眼，靈都大和尚便轉過身，走在前面，帶路。

「有些事情要和你談談，隨老衲來吧！」

目的地是靈都大和尚修行的禪房。

禪房的裝飾非常簡單，只有一張床和一個年頭許久的煤油燈，旁邊還放著幾本佛經。

窗戶也就只有屋頂旁小小的一個。

整個看上去壓抑極了。

或許是受環境的影響，法玄終是忍不住，搶先一步開口詢問道。

「師父，喚徒兒前來究竟所謂何事？」

「你該走了……」

短短四個字，讓法玄的心裡一點點的沉下來，他手腳冰涼，如墜冰窟。

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法玄的臉上寫滿了無奈，聲音有些嘶啞。

「徒兒知道師父的意思。」

「等這一次事情結束之後，徒兒絕對不會留在蘭若寺，給師父添麻煩，請師父放心。」

聞言，靈都大和尚看向法玄的眼神頓時有些古怪，他捏起佛珠，輕喃了一聲。

「阿彌陀佛。」

「老衲的意思是，如今距離三月已過去數日，你依舊在寺廟內徘徊，如此是不可能完成三月內重塑金身的目標的。」

「因此，你該上路了。」

這下，輪到法玄震驚了。

他有些奇怪的看著靈都大和尚，好奇的問道。

「師父，徒兒把你拖下水，難道您不怪徒兒嗎？」

「阿彌陀佛，佛曰，時也命也。」

重重的嘆息了一聲，靈都大和尚抬起頭，眼神飄渺的看向遠方，淡淡開口。

「或許這就是老天給予我的考驗，也說不定。相反，老衲或許還要感謝你。」

「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出現，老衲可能這一輩子都徘徊在半步宗師境。」

這……

靈都大和尚的豁達，讓法玄一時之間有些語塞。

在清醒過來以後，他幻想過無數次和靈都大和尚的對話，想了無數種可能。

唯獨這麼平靜的交談，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身上莫名一松，法玄整個人似乎都輕鬆了不少，他深深的對於靈都大和尚鞠了一躬。

「多謝師父提點。」

沒有多說什麼，靈都大和尚從自己房間里為數不多的包裹里拿出了兩樣東西。

一個是化緣用的碗，另一個，是一件撒金的袈裟。

「這是？」法玄更加困惑了。

「這是為師給你準備的，上路時的裝備，你且收下。」

在法玄的注視下，靈都大和尚滿臉肅穆的開始給他講解起，這兩件法寶的作用。

「此碗喚作金鐘碗，一眼看過去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木碗，實則是一件鎮壓藥物的法器，有驅邪避害的功效，可容納先天境以下的妖物。」

「這件袈裟換做風影裟，正常穿戴在身上可做一件防具，危機時刻，可以暫時隱匿半刻鐘的氣息，便於躲藏。」

「這兩件法寶，便贈予你。希望你這三個月可以一路平安，一帆風順。」

這些法寶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一看就是靈都大和尚自己的珍藏。

法玄眸底愈發的複雜，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莫名的愧疚感瀰漫在心頭。

「師父……正如師父所說，時也命也。」

「這些事情一切皆由徒兒引起，倘若在行進的過程中，真出了什麼事，也是徒兒自身的命運。」

「師父不必將這些寶貝都贈予徒兒。」

聞言，靈都大和尚面無表情，就這麼默默的凝視著法玄，看到他整個人有些發毛。

他……這是說錯什麼話了嗎？

「誒呦！」

呼痛的聲音傳來，法玄蹲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腦袋，滿臉委屈的看著靈都大和尚。

「師父，你敲我腦袋做什麼！」

「你還知道你是我的徒兒？」

冷哼了一聲，靈都大和尚惡狠狠的瞪了法玄一眼，淡淡開口。

「既然知道，那你廢什麼話？師父為自己的徒兒盡心儘力的打算，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

「別廢話！三個月之後，我要看見你圓頭圓腦的回來，掉一根頭髮，為師就跟你沒完！」

那嚴厲呵斥的模樣和記憶中時常教訓他們的師父，緩緩重疊，法玄一時之間有些失神。

半晌，法玄的嘴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心情豁然開朗。

「嘿嘿，師父還是擔心徒兒的！這麼好的法器都願意贈與徒兒！」

「不過……」

「這一路上舟車勞頓，自然是少不了盤纏，師父你看，是不是可以稍微支援一點？」

法玄又恢復了曾經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靈都大和尚看向他的眼神中，也帶上了一抹慈愛。

只不過……

「出家人慈悲為懷！怎麼可能被金錢所污染？」

「沒有！出門全靠化緣！自己想辦法！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