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波西

這天難得是個好天氣，天空湛藍，陽光充足！

即便已經是初冬，但今天卻絲毫不見有多冷，反而溫度適宜剛好！

曼貞知道自己的身體因做完手術后，就可以恢復健康，因此內心感到非常高興。

所以從法國回來，精神一直不錯，身體也不再複發，頂多尿頻多點，胸口偶爾悶點，胃口差點！其他的倒是可以。

這天在病房待了好一會兒后，曼貞讓陸未遠陪伴去樓下花園走走，晒晒太陽也是不錯的！

陸未遠自然答應，扶著曼貞出了病房，但又深怕曼貞會累著，因此抱起了曼貞直接走向電梯，俊臉揚著迷人的笑意，而薄唇時不時親一下曼貞的額頭，惹得曼貞嬌羞嗔怪！

醫院走廊里，沿途醫生和護士或是病人看到這般情景，都是驚訝羨慕的笑了，都認為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女友真好。

下了樓，曼貞從陸未遠身上下來，然後在陸未遠攙扶下，慢慢走在醫院的林蔭道上，欣賞著周邊風景。

走了一段路，陸未遠察覺曼貞身體匱乏，便忙扶著她坐在一條木板登上休息，隨後兩人淺聊著生活瑣事。

最後陸未遠接到了國內日升公司來的電話，所以一邊摟著曼貞，一邊通電話。

從陸未遠的對話中，曼貞不難聽出日升又有一個合作項目等待陸未遠的定奪，因此跟陸未遠在彙報項目的細節！

曼貞無心聽，視線隨意一瞟，雙眸不由落到一邊的一個男孩子身上，看著年紀頂多十五歲左右，一頭金黃的捲髮垂落在肩頭，身穿病服，臉色蒼白憔悴看向前方。

曼貞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前方，原來前方草地上有一群孩子們正在一起玩耍踢足球。

曼貞收回視線，目光不由再次落到該男孩子身上，從他的視線可以看得出，他很羨慕那些踢足球的孩子們！

曼貞抿唇，視線又落向前方那些正在玩踢足球的孩子們，不知其中哪一位將足球踢到了曼貞這邊，球恰好落到曼貞的腳邊。

曼貞鬆開陸未遠握著的手，伸手撿球，而陸未遠通著電話，看了眼曼貞笑了笑，轉頭繼續通電話。

曼貞站起身將球踢回了他們，其中一個小男孩腳跟一旋將球踢回了草坪上，緊接著有一個小女孩將球又踢回到曼貞這邊，曼貞笑著又抬腳將球踢到了一邊，這回踢偏了，那個球就這麼滾落到那個身穿病服的男孩子身上。

男孩子一愣，轉頭看向曼貞，曼貞才看清這個美國男孩子長得倒是挺帥氣的，不過臉上跟自己一樣呈現出一種病態！

只見那個男孩子低頭，抿了抿唇。

「把球踢給他們吧！」曼貞用英文對他說了句。

陸未遠聞聲，轉頭，只道是他們閑聊，繼續轉身通電話！

「嗨，把球踢給我們吧！」那些玩耍的孩子們說了句。

該男子看了眼曼貞，又看了眼前方，低頭，這才抬起腳將球踢回了那些孩子們中。

而下一秒踢完球的男孩，突然身形一晃差點昏倒，曼貞心驚，急忙跑上前扶住男孩子：「你沒事吧？」

「沒事！」男孩子搖了搖手虛弱說道。

曼貞趕緊扶著男孩子坐在另一邊上的木板凳上：「就你一人嗎？你爸爸媽媽呢？」

「我爸爸在上班，我媽媽剛去洗手間了！」男孩子扯起嘴角說道：「你身體也不舒服？」看著曼貞跟自己一樣身穿病服不由問了句。

「嗯！」

「我叫波西，今年十四歲！」

「我叫顧曼貞，比你大好多！」

「最多大我四五歲！」波西不以為然挑眉道。

「不止哦，大你整整十二歲！」

「真的？真看不出，你挺年輕的！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中國女孩子！」

曼貞笑了笑，美國的男孩子看來個個都很早熟！

「你得什麼病？」

「心臟病！」

波西一愣，隨後笑道：「跟我一樣，看來我們真的同病相憐！不過應該不會像我這樣嚴重吧！」

「可能比你還要嚴重！」

「還有比我更嚴重的嗎？醫生告訴我，我的心臟必須要做換心臟手術，否則就要死了！」波西聳了聳肩輕描淡寫說道。

聞言，曼貞一怔，隨之內心一揪，原來他跟自己一樣病情如此嚴重，嚴重到需要做換心臟手術，他還是十四歲少年，正是翩翩少年青春盎然的年紀，怎麼也得了這種病！

「你是先天性的嗎？」

「不是！也不知道之後怎麼就得了！」波西雙手一攤。

「有找到合適的心臟源了嗎？」曼貞問了句，看得出這個少年還挺樂觀的。

「沒有！」波西笑著轉頭看向曼貞：「之前確實還有個心臟源，不過病人家屬已經跟另一個病人簽好協議了，我就沒有希望咯，無所謂，大不了一死！」

「不要這麼悲觀，總是有希望的！」曼貞安慰道。

「希望？無所謂了！」波西聳了聳肩。

「別這麼說，你就說我吧，我也是對自己生命無所謂了，後來不也是出現希望了嗎？讓我找到了合適的心臟源，明天我就接受手術了！」

「你也做換心臟手術？跟我一樣這麼嚴重？」波西震驚。

「是啊，我跟你一樣！所以你也要抱著樂觀的態度，相信希望還是會有的！」

「難道那個做心臟手術的病人就是你嗎？」

「你知道我？」

「嗨，剛才我不是說了嗎，我父親本來想跟病人家屬溝通讓病人的心臟移植給我，後來聽說他們早已跟另一個病患達成一致，再者對方出的錢比我們多，自然給對方了，那個病患也是明天下午做心臟移植手術！」

「原來是這樣？」

「還真巧，不過祝賀你的，可以找到合適心臟源，也祝願你做完手術早日康復！」波西伸手握住了曼貞的手。

曼貞心裡瞬間說不出的一種感覺，有點難受！如果沒有自己，也許那個心臟就是屬於他了，而他就有希望了！可是，誒，沒什麼可是，自己也不是什麼聖人，自己也不可能這麼慷慨將心臟源讓給他，每個人的命運都是上蒼註定好的，一切順其自然！

「不好意思！」曼貞還是說了句。

「你跟我說什麼不好意思，你也不是強行拿走我的心臟源，這本來就是病人家屬同意的，這是我的命，我早已看開了！」

「不要泄氣！相信總會有合適心臟源的！」

「也許我沒有你這麼幸運！」

「曼貞！」身後傳來陸未遠的聲音。

「他是你老公！？長得挺帥！不過沒有我帥！」波西吜了眼陸未遠。

曼貞被波西的話逗笑，站起身看向陸未遠，陸未遠上前握住曼貞的手：「我剛接了個電話，你就跑這兒來了！」目光落到了波西身上。

「波西！」不遠處傳來一個中年女子叫聲。

「我媽叫我了，漂亮的中國姐姐再見，祝願你早日康復！拜！」波西笑著擺了擺手說道。

「就這麼會兒時間就背著我勾搭男人，哦，還不是男人，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陸未遠笑著速度之快親了下曼貞的唇。

「討厭！」曼貞睞了眼陸未遠：「他可不是小孩子，而是小鮮肉！」

「鮮肉太嫩，火候不夠，沒有我這塊臘肉好吃！」陸未遠貧嘴了句。

曼貞笑著向陸未遠揮去粉拳，及時被陸未遠握住，緊握著不放手：「上去吧！」

「嗯，對了，剛才那個男孩名叫波西，今年才十四歲，他跟我一樣都得了嚴重的心臟病，他家人本來也看中了我們看中的心臟源，可惜被我們捷足先登了，他無緣做這個心臟移植手術！」

「哦？」陸未遠轉頭看了眼波西離去的方向。

「未遠，你能不能問問史蒂文，看看還有什麼心臟源，如果有的話，也好讓波西做這個手術，他才十四歲太可惜了！」

「心臟源哪有這麼好找，一般捐曾人體器官很少見到有心臟的，我們能找到實屬不易！」陸未遠雖平靜說著，可心裡還是因為曼貞的病而心口一陣陣錐痛。

「那你幫忙打聽打聽嗎？說不定希望還是有的！」

「好！」

--

寧天下午四五點的時候到達了美國，然後直奔曼貞住的醫院。

見了面，寧天就緊緊擁著曼貞：「姐，我當初真不應該聽你的話，應該及時讓你做這個手術，幸好你沒事，否則我會自責一輩子的！」

「你無需自責，這是我的決定跟你沒有關係，再者現在我不是因禍得福，終於找到心臟源了嗎？」

「嗯，能找到心臟源，我很開心，也替姐感到高興！」寧著眼眶有點泛紅，他的姐姐總算不會有事了！

之後倆人聊了一會兒，最後曼貞感到乏力便睡了。

夢裡曼貞夢見了自己一席白色婚紗身處教堂外，然後隨著耳邊響起唯美的sweetdream音樂，挽著顧振寒的手臂緩緩走入教堂，放眼一看，教堂里坐滿了賓客，顧家成員全都到場，安然、鄭晶晶、樓柯鵬、展幕顏莎莉以及很多展氏百貨同事和日升RS工作室同事們都在。

各個笑臉看著顧曼貞，曼貞揚開唇隨後視線落到前方那道傾長身影的身上，純手工立體剪裁的黑色西服將那挺拔身影襯托的更加有型，只見他緩緩轉頭嘴邊銜著一抹迷人的弧度，室內光線打在那俊美的五官越發俊朗迷人。

曼貞欣喜得看著陸未遠，只見他緩緩朝自己伸出手，曼貞雀躍地鬆開顧振寒的手臂忙跑上前，可不知怎的，只見陸未遠的身影突然倒退了起來。

曼貞心驚小跑過去伸出手，卻勾不到陸未遠的手掌，心急地喊著：「未遠......未遠！」

可是陸未遠置若罔聞始終噙著笑不停倒退，最後消失不見！

曼貞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消失的人影，驚恐地叫喊著，緊接著一聲「砰」劇烈槍聲，曼貞驚恐聞聲望過去，畫面一轉，只見陸未遠中了槍倒在草地上，身上當即流出了許多的血，而血越流越多，最後變成一片血的汪洋！

「不，陸未遠！」曼貞大驚失色跑了過去。

「別跑了，他已經被我殺死了！哈哈哈，我丹特早說過我一定親手殺了陸未遠的，哈哈哈！」

曼貞回頭只見說話的人，臉部猙獰兇相，聲音可怖響徹四周！

曼貞驚慌中不小心一墜跌入了至深的懸崖，夢裡伴隨著「啊」的一聲尖叫，現實中，曼貞猛地驚醒，全身濕透，額頭也滲出了密汗，雙眼怔忡地看著周圍。

直到視線凝聚才發現自己在病房裡，原來剛才只是一場夢，揉了揉眉心，呼了口氣下床，走到一旁倒了杯水。

幸好這只是一場夢，否則太可怕！想起夢中的丹特，不由打了個冷顫，隨之想起陸未遠談起他跟丹特的恩怨，心生不安。

--

病房的外休息室內，寧天坐在沙發上，雙手顫抖著扶著額頭，低聲呢喃道：「怎麼會這樣？我姐怎麼可能……」

剛才去史蒂文那兒了解了曼貞最近的身體狀況，才知道曼貞的病情如此惡劣！

他拿著報告單，雙手都是顫抖的，始終不相信自己的姐姐狀況竟是這樣！

沒想到即便做了心臟移植手術，頂多維持她一年的生命，怎麼可以只能是一年呢？

雖然史蒂文醫生說，或許只要術后保養休息好，也不能否認有奇迹！但是自己是醫生，從報告里看得出，他的姐姐的身體狀況真的糟糕透了！

就算手術成功，她也會被術后的後遺症而折磨，若是不適應，突然發病，那麼就……

這麼可以這樣？為什麼？為什麼？

「當初你若是早早肯把曼貞的事告知我，也許今天就不會這樣！」陸未遠背手而立窗邊，沉痛道。

半個月前得知曼貞身體狀況后，寧天也來過美國一趟，也是為了尋找曼貞的下落，當時被陸未遠揪住狠狠揮了一拳，怒斥他為什麼曼貞出了這麼重大的事，居然隻字不提！

當時寧天也由陸未遠揮拳怒罵，他在自己姐姐的事上也是自責萬分，如今姐姐又離家出走不知去向，更是懊悔不已！

當然陸未遠只揮了一拳給寧天就停止了，因為他更懊惱自己對曼貞之前的行為，內心更是自責萬分！

「對不起，未遠哥！」寧天懊悔不已，雙手狠狠擦了擦眼裡的水霧。

「我不會讓她有事的，一年後自然也會有辦法！這件事不要讓你姐察覺任何異樣！」

屋內門口，曼貞緊緊握著水杯，無力地靠在牆上，閉上眼，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原來自己就算做了心臟移植手術，自己也是活不久，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對她，給了她希望后，卻一次次又給她失望！呵呵，原來這真的是自己的命！

手中的水杯不小心掉落，「咣當」一聲脆響，屋外兩人聞聲過去皆是一怔，沒想到曼貞正好站在屋內門口，地上的玻璃杯四分五裂。

陸未遠心驚快步上前扶住曼貞，很是擔憂：「曼貞！」

「姐！」寧天上前。

「你看我真沒用，連水杯都拿不穩！」曼貞擦了擦眼裡的淚水。

「曼貞！」陸未遠下一秒抱住曼貞略微顫抖的身子，她剛才怕是已經聽到他跟寧天的對話了！

「未遠，你們剛才說的是真的嗎？」曼貞靠在陸未遠懷裡低聲問道。

「姐！」寧天喉嚨梗塞，低頭。

「不是！」陸未遠抱著曼貞從酸澀的喉嚨里擠出兩個字。

「我的身體是不是做了心臟移植手術，也頂多只能活一年？或者說連一年都沒希望？」曼貞再次問了句，而雙手緊緊揪住陸未遠的衣襟。

「不會，史蒂文說了心臟移植手術成功后，只要好好休息調養就相安無事的！」陸未遠捧起曼貞的臉，耐心說道，而薄唇微楊，但嘴角的笑容卻是僵硬的。

「未遠，這是我的命！」曼貞扯了扯嘴角。

陸未遠看著曼貞顫抖的身子和眼裡的淚水，心口狠狠一抽，雙手一把將曼貞臉按在胸口，痛心道：「曼貞，不會有事的，只要手術休息好，一定恢復健康的！」

曼貞當即流出了眼淚，雙手緊緊揪著陸未遠的手臂。

「曼貞！相信我，一切都會好的！你只要安安心心明天接受手術，只要好好休息調養，一定會好的！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我們還有一生一世的約定，所以你一定不會有事的！而我也不允許你有事！」陸未遠緊緊擁著曼貞。

一旁寧天心裡著實不好受，撇開臉，眼裡有了濕意。

「如果是這樣，我做不做這個手術跟之前又有什麼區別？」曼貞苦澀的扯了下嘴角，緊接著胸口深處傳來一陣絞痛，曼貞皺眉捂住胸口，全身微微抽搐。

「曼貞，曼貞怎麼了？」陸未遠驚慌道。

「姐！」寧天忙扶著曼貞：「我去叫醫生！」

「不用，葯！葯！」曼貞虛弱叫道。

陸未遠趕緊跑進屋內當即拿了葯和水，遞給曼貞服下，服了葯，曼貞氣息轉緩。

之後陸未遠不放心，又叫了史蒂文醫生過來給曼貞檢查了身體。

檢查的同時，曼貞再次向史蒂文證實自己的病況，史蒂文驚愕得看著曼貞又看向陸未遠，不解曼貞為何知道自己身體狀況？難道陸未遠說的。

「史蒂文，你不用看未遠，請告訴我一切，我的身體我應該知道！」

陸未遠心疼得握住曼貞的手：「曼貞！」

「你讓他說！」曼貞凝著陸未遠說道。

陸未遠深吸一口氣，抬頭，默認！

見狀，史蒂文眉心沉重，沉默數秒，最後將曼貞身體如實相告。

曼貞聽后沒有失常，也沒有悲痛欲絕，只是平靜得看著史蒂文：「既然這樣，我豈不是浪費了這個心臟源？那麼我是不是該將這個心臟源給更適合它的主人？」

「曼貞！」身邊陸未遠陡然提高聲音，臉上盛滿了慍怒，雙手緊緊攥著曼貞，雙眸沉痛看著她，深怕她拒絕手術而慷慨將心臟源給別人了！

「曼貞，你放心萬事總是有希望和奇迹的，術后只要休息調養好，一定會沒事的！」史蒂文忙安慰道。

「曼貞，哪怕只有半年都不要放棄，奇迹總是會出現的！好不好，你答應過我的，今後都不會離開我，所以，不要放棄這個手術，可好？」陸未遠薄唇貼上了曼貞的臉頰。

「好！」曼貞眼裡一片水霧。

--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曼貞窩在陸未遠的懷裡，縴手與陸未遠十指緊扣。

「未遠！」曼貞輕聲喚了聲。

「睡不著？」頭頂傳來低沉的嗓音。

「嗯！」

陸未遠笑著親了親曼貞的額頭：「明天做手術是不是有點緊張？」

「還好！」曼貞扯了下唇，抬頭，陸未遠低頭。

曼貞伸手攀上陸未遠的俊臉，心中一片酸楚：「未遠，認識你真的很開心！」

「我也是！」

「未遠，想當初無意遇到你后，竟然接二連三都碰上了你，當時在我心裡我恨不得將你挫骨揚灰，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霸道強勢的男人！」

「可以想象當時我在你心中的印象！」陸未遠勾唇，想起之前她對自己赤牙咧嘴憤憤的態度，還是很好笑：「不過你這個女人之前給我的印象倒是又世故又伶牙俐齒，小伎倆也甚多，簡直是個淘氣的丫頭！」

「可沒想到最後我們竟然在一起了！」曼貞想起當初他們的相遇、相識再到相戀真是戲劇性！

「我也沒想到！這是我們倆的緣分」

「嗯！」可惜這緣分還是有緣無分，最後你我還是要分開。

「我感謝上蒼讓我遇到了你，也讓我們彼此相愛，以後我們永遠攜手一輩子！」

「好啊，到時候等你老了，頭髮白了，我坐在你身邊給你拔白頭髮可好？等你走不動了，我扶著你漫步夕陽，晨起看朝霞可好？」曼貞眼眶有點酸脹，他們有一輩子嗎？

「好，不過到那時我也許頭髮都掉光了，變成一個禿老頭，沒有白髮讓你拔了！」陸未遠下意識緊緊擁住曼貞：「曼貞，等我們將來都老了，我們就擇一處幽靜養身的地方頤養天年，過著含飴弄孫的日子，到時候你養養花，我澆澆水，日子過得愜意舒服！」

「好，未遠，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都喜歡，只要你跟我生的孩子都喜歡！」

「未遠，假如有天我走的比你早，我……」曼貞話還沒說完，陸未遠臉色沉了，薄唇當即止了曼貞的話，他聽不得她說她比他走得早的話！

「你不會比我走的早！」陸未遠薄唇粘著曼貞唇瓣低喃道。

「傻瓜，將來我們老了，總要有個人先走一步的，我倒是希望將來我七八十歲的時候，還是讓我先走一步吧，因為你比我走的早，我會很傷心很傷心，你怎麼捨得留我一個人在世上，本身我在生活中又是迷糊精，那時都七老八十，還不更加犯糊塗？到時候兒女都嫌棄我了，所以你會放心我就這樣離去嗎？將來還是讓我先走一步！怎麼說你一個男人比我堅強獨立！」曼貞眼眶聚滿了淚水。

「你太自私了，難道你留我一個人在世上就放心了？你走了，我難道就不難過了？而那時我也七老八十了，或許頭腦更加背了！而子女也有子女的世界，哪能將來還跟我這老頭待在一塊兒！」

陸未遠說著伸手撫了撫曼貞的頭髮，說道：「再說少年夫妻老來伴，最親的還是自己的老伴，陪自己走完人生路的也是老伴，你走了，我不也孤零零了！人們都說人生一世，有什麼也不如有個好伴侶，妻子是丈夫生命中的最後一個觀眾，而丈夫是妻子中的最後一張存摺！縱觀世間夫妻，無不都是因愛結合，因性發展，因情而長久，這個情里包含了愛情、親情和恩情！」

陸未遠深吸一口氣停頓一下，繼續道：「但是，將來我還是希望我比你晚走一步吧，最好差個半年，因為你是個迷糊蟲，若我先走一步，你肯定什麼事都不會！我走了也不會放心！」

「好！」曼貞哽咽應了聲，眼淚瞬即流了出來！

「怎麼哭了？」陸未遠捧起曼貞的臉，心口微扯，薄唇輕輕吻去曼貞的淚水。

「未遠，如果真有來生，我希望我依然能遇到你！」

「好！我也是！」雖然自己不相信世間所謂的輪迴，但這一刻，陸未遠也是希望真有來生，他們還能相遇相識相愛！

「嗯，那我若是先走一步后，到了下面不喝孟婆湯，就在望鄉台等著你！」若真有來生，她堅決不喝孟婆湯，她不想忘了他。

「嗯！」

「你聽過奈何橋的那首歌謠嗎？」

「什麼歌謠？」

「奈何橋，路遙迢，一步三里任逍遙；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識徒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無對錯，望鄉台邊會孟婆！這是我母親曾念過的一首歌謠，現在我懂了它的意思，即便我父親負了她，可我母親還是心心念念希望來生還能遇到我的父親，你說他們在下面相遇了嗎？」

「會！」

「未遠，我突然覺得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脆弱到你一不留神它就消失了，根本身不由己！如果手術以後沒有出現奇迹，我還是走了的話，請把我的骨灰葬在我爸爸媽媽身邊，這樣我們一家就可以團圓了！」

「沒有那個意外，我們會一生一世的！將來我們是夫妻，也要葬在一起！」陸未遠隱忍著心口的疼，說道。

「如果我真走了的話，你可以想我，但不能時時刻刻以我為念，你能平靜安康一生，也是我最大願望，因為你是我的愛人，所以我希望你今後快樂安康！到時候你若是遇到了一個合適的女人就結婚吧，人生需要有個伴，否則一個人太孤獨！不過，你千萬不要帶著她來我的墳前看望我，我沒那麼偉大，見到你身邊的女人，我還是會吃醋，會傷心，也會嫉妒，所以以後你真要來我墳墓前看我就獨自來！」

「既然會傷心難過，那麼就好好活著陪我一生一世！你答應我的話不能食言！」陸未遠眼裡已經濕潤。

「未遠，若有一天，我真的離開了你，當你心痛的時候，眼淚快要掉下來的時候，那麼你就趕緊抬起頭看看這片屬於我們的天空，不要哭，因為我的離去只為來世再見！」曼貞伸手輕輕拭去陸未遠眼裡的濕意。

「曼貞，別胡說了，我們永遠會在一起，你也會好好的！」陸未遠摟緊曼貞，視線模糊了！

他不要什麼來世，他只要今生！曼貞，我一定不讓你有事的！

「嗯，我們會好好的！」

如果她術后能活，便是萬幸。如果她依然不能避免一死，那麼，希望地獄的明燈能照亮她，讓她找到回家的路，找到她摯愛的男人，若真有奈何橋，她一定不喝孟婆湯站在望鄉台等候愛人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