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愚者
在高溫和藥物的催促下,邢露很快就睡著了,秦謹言坐在床邊看著她的睡顏,看了許久,直到唐昕來了,他才捨得起身走出卧室。
書房中,秦謹言臉色十分陰沉,就連向來樂天唐昕也是眉頭緊鎖。
「學長,我一開始就說過小露很聰明,比我們想象中都要聰明,你把她留在身邊,肯定會打亂計劃的!」唐昕無力扶額,說起邢露,他還能依稀記得那丫頭小狐狸似的笑臉。
「把她放在別處我也不放心,現在有很多人盯著她,昨天沈國民差點得逞,我…沒有辦法。」說著秦謹言頓了頓「秦子航那邊有沒有新動作?」
「沒有,他怎麼說也是秦家的子孫,還是耐得住性子的,現在重中之重還是小露,學長,你打算怎麼處理?」
「一切…以計劃為主吧,不能再節外生枝了,秦氏經不起。」
「學長,你…」唐昕面上猶豫,沉吟了一會兒后,最終還是決定說出口。
「學長,你真打算那麼做嗎?你這樣對小露不公平,你也會後悔的,那批貨物牽扯太多,等你出來了可就……」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阿昕,這事你以後就別說了,我已經決定好了。」
「可是……」
「好了。」秦謹言打斷了唐昕,就著涼水把桌子上的葯灌入嘴中,然後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我這幾天會離開,公司的事情你盯著點,回來會給你帶禮物的。」
唐昕揉了揉鼻子「誰稀罕禮物了,你還是給許哥帶吧,如果你給我買沒給他買,我哪還有好日子過。」
「你們啊…唉。」秦謹言笑著搖頭,離開了書房。
卧室中,燈光溫暖又曖昧,秦謹言軟玉在懷,睡的很是沉。
直至今日,他們分手已經有一個月了,在這期間他們雖然也有睡到過一張床上,但心境不同,幸福感也就淡了許多。
可今夜,在他們分手后的一個月,他們再次親密無間的相擁而眠,一如從前那樣,雖然彼此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但這相擁是真切的。
愚者長情,秦謹言想或許眼下,就是他最後幸福的機會了吧,他很滿足,畢竟從和邢露提出分手后,他就沒想過還能有這一天。
明媚的白晝,寂靜的夜晚,這樣周而復始三天後,邢露的身體終於痊癒了,身上的傷口也結了痂,只是偶爾會癢,但並不疼了,所以,他們當天就離開了錦陽,前往柏林。
一下飛機,邢露和秦謹言連酒店也沒去,就準備去看邢甯,邢露的心情別提有多好了,一路上嘴角的小勾勾就沒有消失過。
「喝點睡吧。」說著,秦謹言打開了一瓶水,塞進邢露手中。
「謝謝。」邢露仰頭喝了點,餘光這才瞟見一旁的秦謹言臉色有些不好看,心中一緊,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問:「你不舒服?」
「沒…沒有,可能是因為沒有休息好。」
邢露聽后似乎是有些不信,下意識的抬起手摸向秦謹言的額頭,試到對方的體溫沒問題后,關切道:「那你回酒店睡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不用了,我不放心你。」
此言一出,邢露的臉色頓時變了變,秦謹言知道她可能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可想了一下后,又沒有去解釋,只是背過頭去閉目養神。
人不是機器,無法刪除記憶,不能定格情緒,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即使你想欺騙自己也沒有用,有用我是暫時的。
很快,車子就停在了療養院外,邢露迫不及待的打開車門準備下車,卻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淡淡的掃向秦謹言。
「你去吧。」秦謹言背著頭,沒有看邢露「我在車裡等你。」
「隨你。」說著,邢露下了車,再不回頭看秦謹言。
那是一間私立的療養院,設施和環境自然不用多說,最特別的是這裡防禦系統很先進,也很嚴密。
許何是電腦高手,平時也會研究這些高科技東西,邢露雖然和她不對付,但往常在秦謹言的調和下也算湊合,邢露也見過許何鼓搗這些,所以一開始就發現了那些看似是擺設的防禦設備。
一家療養院為什麼要用到這種嚴密到過分的防禦設備,邢露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而正是因為這種,她才確定秦謹言的目的不簡單,最起碼不只是想威脅她,才把邢甯一家拽到柏林這麼簡單。
邢露和秦謹言眼下的狀態,十分微妙,既親密無間又相隔甚遠,既想對方后又不得不被諸事困擾,只能開心一天算一天,雖然過程中也難免痛苦。
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邢露很快就來到了邢甯的病房外,但她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在門口看著裡面和諧的一家三口。
雖說周芳和刑峰對邢露不怎麼好,但對自己的親生女兒真是沒得說,有時候邢露也會覺得不公平,會羨慕邢甯,也會嫉妒,小一些的時候也恨過,但邢甯真的就像是天使,她的一個微笑,就可以讓焦躁的邢露安靜下來,內心平和。
不知站了多久,周芳終於注意到了邢露,她和自己的丈夫互換了個眼色,然後就走了出來。
「你來幹什麼?」周芳一臉冷淡。
「我還把你當做長輩,所以也請你拿出點長輩的姿態。」邢露強忍著心中的翻江倒海,沉默了一會兒后,冷聲問:
「秦謹言去找你們的時候,除了領養手續,還要過什麼東西?」
「什麼也沒有!」
邢露有點不耐煩了「周芳,你能不能說一句實話!」
「本來就什麼都沒有。」周芳神色閃躲,一看就是在說假話。
「你不說,我就讓這裡的醫生斷葯。」邢露有點心虛,她真不確定會不會有人聽她的,畢竟她不是金主,而秦謹言這位正牌金主是不可能這麼做的。
不過好在周芳什麼都不知情,信以為真了,她低頭想了想,嘟囔道:「他…他要了你上學時的體檢報告。」
「體檢報告?」邢露愣住了,隨後便想起來可能是跟她的親生父母有關,可要體檢報告似乎也有點太費勁了,秦謹言肯定有很多比這個更直截了當的辦法的。
『難道這件事也不簡單?』邢露不禁這麼想,可也沒什麼頭緒。
最後邢露也沒再問什麼,和邢甯聊了聊,就離開了療養院。
回到車上的時候,秦謹言已經睡的很熟了,邢露看著一臉疲憊的他,不禁開始心疼,她沒有讓司機開車,生怕會吵醒他。
「你這幾天應該很累吧,要應付公司,還要應付我。」邢露不由失笑「愚者無疑,智者多慮,秦謹言,你也挺可憐的,從一生下來就被剝奪了做愚者的權利,每天周旋於形形色色的人,現在…你能真切感覺到的東西,還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