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戒指
「姐…」
「露露……」
孟浪和許燁異口同聲的叫著邢露,想要把她扶起。
「別過來!」邢露驚愕的看著眾人,雙手死死的抱著秦謹言的身體。
「姐,你不要這樣,哥看到也會走的不安心。」
「你胡說,他沒死!他不可能就這麼死的!之前他還好好的在跟我說話,還對我笑,還…」邢露的聲音戛然而止,她轉動著眼珠看向秦謹言的臉,貼到他耳邊小心翼翼的問:
「你是不是在怪我不聽話?是不是怕我再纏著你?沒關係的,你醒醒,只要你醒過來,說什麼我都聽的,只要你能醒過來,我就答應你開始新的生活,和張佞在一起,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拜託你醒過來啊!不要這麼快離開,求求你…謹言…秦謹言!」
邢露哽咽,再也說不出話,可秦謹言依舊沒有半點動靜。
「醒過來!」邢露抬起拳頭,重重的砸在秦謹言的胸口,一聲聲『碰碰』的悶響聽的人心驚,孟浪想要上前去抱住邢露,可現在的邢露就像是一隻渾身是刺的刺蝟,根本不讓人靠近。
『碰,碰碰…』
沉悶的聲音回蕩在急救室中,每一次拳頭砸下,邢露都用盡了全力,直到她沒有力氣,無助的趴在秦謹言身上哭泣。
「秦謹言…我恨你。」邢露張嘴咬在了秦謹言冰涼的胸口,孟浪實在看不下去了,走過去直接把邢露打暈了。
在黑暗之中,邢露由歇斯底里的哭泣,變成了抽泣,最後沒有了一點聲音,她就那麼靜靜的坐在黑暗之中,似乎是打算就這麼做到地老天荒。
「露露……」
一道溫柔的呼喚突兀的傳來,邢露身子一震,機械的抬起頭,然後…看到了那個讓他愛死,也恨死了的男人。
她站了起來,直直向秦謹言跑去,可一到近前,秦謹言就消失了,她狠狠的撲倒在地,懷中一片虛無。
「露露…」
聲音再次響起,邢露爬起來再次去撲,結果還是撲了空。
一次,兩次,三次……
邢露不厭其煩的追逐著秦謹言的身影,可每次都撲空,她彷彿陷入了一個死循環,就算知道下一次的結果還是一樣,她也會一次次的撲過去,就像是被下達了單一指令的機器人。
她真的後悔了,後悔把時間浪費在沒有意義的糾結上,如果她能夠再堅定一點,當初不要那麼快妥協放手,他們在一起的時光就會久一點,回憶也就會多一點,哪怕現在更痛苦也好,最起碼她抓住了每一分,每一秒和他在一起。
可她沒有,她離開了,她害怕看到秦謹言被病痛折磨的樣子,所以就留他一個人孤單的被病痛折磨。
看,她現在再痛苦也是活該,都是因為她膽小懦弱,所以她活該這麼痛苦。
秦謹言說『現在有多美好,以後就有多痛苦』,可沒來得及擁抱美好就到來的痛苦,難道就不痛苦了嗎?
「啊!」邢露歇斯底里的嘶吼,可是在這片黑暗之中,沒有人回應她,也不會有人回應她。
邢露再次抱著雙膝坐下,耳邊依舊能聽到那聲熟悉的『露露』,可她已經沒力氣了,她好累,好累……
「媽媽…媽媽!嗚嗚嗚……」
「小露…醒過來吧。」
「姐……」
突然,一連串的聲音傳來,卻根本無法引起邢露的注意,相對於那個沒有秦謹言的世界,她寧願留在這裡,最起碼她還能聽到他的聲音。
邢露真的很怕離開這裡,她就沒辦法再『見』到她的謹言了。
整整一天,邢露都在昏睡中度過,原本堅強的邢一已經哭的暈了過去,高燒不退,許燁和曾晴也一直眉頭緊鎖,孟浪想來看看邢露,可童雪也受不了秦謹言的離開,幾次哭暈了過去,白寧差一點小產,就連一直木訥的小朵都沉默了許多。
孟逸來過,張佞也來過,甚至連許何也來了,他們跟邢露說了許多,可卻始終無法把她喚醒,除了還有呼吸和心跳外,邢露就像是躺在手術台上的秦謹言,沒有一絲生氣。
夜已近深,邢露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來人…竟是肖川佐金!
他緩步走到邢露的病床邊坐下,看著昏睡的邢露笑了起來。
「我以為你多厲害呢,居然這點打擊就承受不住了,虧我還以為你能和孟徊晴鬥鬥呢,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說著,肖川佐金從懷中掏出了一根香,點燃架在了一邊,然後又掏出了一枚戒指,套在了邢露的中指上。
「這是他讓你交給你的,嗯…姑且算求婚吧,如果想謝我,就好好對付孟徊晴吧,不過你最該謝的,還是何。」
說完,肖川佐金就不再言語,隨後起身離開了。
病房中,縷縷香煙攀升,邢露依舊靜靜的躺著,直到那根香燃盡,她套著戒指的手指才抽動了一下。
就在這時,孟逸推門而入,奇異的香氣讓他皺起了眉,也心生警覺,他走到邢露床邊,頓時就發現了掉了一地的香灰。
「爸爸。」
邢露的聲音驀然響起,她雙眼微眯,滿目淚水。
「孩子…我可憐的孩子……」
孟逸把邢露抱在懷裡,一遍遍的輕撫著她的後背,邢露的目光還有些獃滯,但還是下意識的抬手去回抱孟逸,就在這一抬手間,她看到了那枚戒指。
「這是他讓你交給你的,嗯…姑且算求婚吧……」
一段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她腦中,她愣了許久,猛然回神四下張望,卻沒看到其他人。
「孩子,想開點吧,你的人生還很長,你還有小一和朵兒,也還有我們……」
「他…真的死了?」邢露神情迷茫,雙目卻始終死死的盯著戒指。
「小露,你不要這樣…」
「他沒死!」邢露猛然推開了孟逸,跳下床四處翻找,嘴裡一直嘟囔著「他沒死,他沒死!」
邢露的情緒突然激動,把孟逸嚇了一跳,可他又不敢貿然去動她,生怕不小心傷到了她,於是只能叫來了威廉。
隨著一支鎮定劑的緩緩推入,邢露再次昏睡了過去,孟逸臉色很是難看,對威廉說:
「難道一直讓她這麼會睡著嗎?明明都想讓她醒過來,可人醒過來,又想讓她一直睡著…」
「心病還是心藥醫,或許也只有曾醫生可以幫她。」
「小露剛才一直說秦謹言沒死。」孟逸轉身,目光灼灼的看著威廉「你說,她這是什麼意思?」
「咳咳…」威廉清了清嗓子,低頭看向手裡的病例「正常,可以理解,她只是無法接受現實罷了。」
孟逸何曾精明,看威廉這樣便明了了,頓時神情變的十分複雜「原來是這樣。」
「什麼這樣那樣,我還有事,先走了。」說著,威廉逃也似的離開了。
孟逸嘆了口氣,心疼的輕撫著邢露的臉頰,喃喃自語:
「或許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