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黃連苦也不如人心苦
「爺咱們是來找東西的,不是來給人瞧病的。」身著一身藍衣的陸明嘟著嘴守在門口。自家主子也不知道犯了哪門子邪,自從回來,日日到這蕭府大姑娘的閨房外站一站。便是站也不露面,若是被師父知道,肯定會心疼說那上乘的輕功用得著實糟蹋了。在陸明看來,蕭府大姑娘除了人長得漂亮些,也沒有其他長處。再加上蕭府正是在辦白事,想想,陸明都覺得晦氣。
只見一隻修長的手搭在蕭瑾然的脈搏上,手的主人著白衣蹲坐在一旁。「聒噪!」將蕭瑾然的手塞回被子里,「那些老東西找了上百年都沒找到的東西,你覺得本王能輕易找到?」
陸明覺得自家爺的說法著實牽強了些,找不到和不找,分明是兩碼子事情。「爺,您這話說的……」陸明剛起了頭就覺得一束寒冷的目光鎖定了自己,下意識的閉了嘴。十分尷尬的看向司馬睿。「呃,是小的多嘴了。」
「知道多嘴便好,司馬家的事情豈是你能議論的?」
陸明一個瑟縮。
司馬睿收回了目光,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瓷瓶,倒出了一枚藥丸,塞進了蕭瑾然的嘴裡。「明日去查查,這廝近日都吃了什麼。」
「爺,您對這蕭大姑娘未免有些過於上心了些。」陸明聽見司馬睿派給他的任務后,十分不情願,只覺得是牛刀小用。「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多喜歡她呢!」
「……」司馬睿的呼吸一緊。「本王看你是不想活了吧。這人與本王什麼關係你不知道?」
陸明仗著自己從小跟在司馬睿身邊對於主子爺的脾氣一清二楚,梗著脖子硬撐著道,「知道,整個大華都知道。不就因為蕭家大姑娘三歲的時候親了……您一下么?」
司馬睿幾步走到門口,一個巴掌拍在陸明的腦袋上,「……」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陸明,「本王怎麼覺得你這話分明是在取笑本王?難道本王在你眼裡就是這麼小肚雞腸?」
「……」陸明摸著腦袋不知道如何接話。自家這位主子什麼都好,就是脾氣不好。並且你絕對不知道這位爺下一秒想的是什麼。說錯了就得認罰……陸明努力的回憶著司馬睿是不是說過什麼重要的信息,被自己遺漏掉了,可是思來想去,除了蕭家大姑娘三歲時親了自家主子,再也沒什麼重要信息了。畢竟當時自己還沒跟在司馬睿身邊,自己還是明輝閣正百八經的少主。
不過據說這仇當年就報復回去了,七歲的主子爺抓了一茶杯的蚯蚓,假裝敬茶給蕭大姑娘賠罪,結果嚇壞了年幼的蕭瑾然。以至於司馬睿被皇帝送到了司馬一族的長老手中,也因此上山學藝十餘載,五日前才回的京城。正趕上蕭家主母去世,蕭家大姑娘從宮中的馬車上奔下來。
說來也巧,十多年沒見,自家主子一眼就認出了蕭家大姑娘來。陸明想到這裡好似變得聰明了一樣,趕緊湊過去,「主子爺是不是怕這大姑娘知道,蕭家主母被殺與……」。
話沒有說完,就被司馬睿用眼神攔截下來。「這話,本王不想聽到第二次,你最好把這件事情爛到肚子里。」手往身後一背,「還不回府把老東西配的蓮花解毒丸再拿來一瓶。」司馬睿見陸明沒有動彈,一腳踹過去。「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
「是……」陸明知道今日是惹了主子了,雖心疼那可解百毒的蓮花解毒丸,也不得不認命般運著輕功回去取。想著,若不是自己還有些用,怕是現在腦袋與身子怕是已經分家了。至於有什麼用,恐怕就是除了主子和自己,誰都不知道那幾瓶子的蓮花解毒丸放在那裡了吧!
同時也明白了一件事,這蕭大姑娘與自家主子之間的事情絕非外界傳言那般。至少主子心裏面不是這麼想的!
等到陸明離開,司馬睿一個閃身躍上了房梁。看著躺在床上的蕭瑾然,司馬睿微微撇了撇嘴,「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這般不中用。被下毒了都不知道,也好意思四處跟別人講自幼跟在皇貴妃身邊?」眯縫著眼,看不出喜怒哀樂。「蕭瑾然……本王回來了。本王說過,的……難道你都忘了?」
玉書終於在蕭瑾然病了的第二天夜裡等來了馬姨娘請來的郎中。
府醫因著鄭秀秀動了胎氣,整一天被困在鄭秀秀的院子里。診脈、開方、抓藥、煎藥。所有事情都面面俱到,只是因為鄭秀秀向蕭策顯哭訴,府中魚龍混雜,萬一有人謀害了自己肚子里的種,那可是不得了。只有府醫親自操作,她才能安心。
而蕭策顯更是無理由同意,在他看來鄭秀秀動了胎氣,很大原因是在山上跪的時間久了,還有沒來由地受了自己的一巴掌。又是嚇又是累的,動了胎氣也難免。所以竟也是將府醫當做下人一樣指揮,揚言孩子出生賞白銀七萬!
因著一連幾天大辦喪事,蕭府里所有人都人困馬乏。玉書本來沒有太在意,以為蕭瑾然是累得,加上吃喝不及時,人出點小毛病沒什麼。加上一直以來蕭大姑娘的身子是出了奇的好,有病也不吃藥,挺幾天也就過去了。
這樣一來,玉書根本沒有特別重視蕭瑾然連續發熱的癥狀。只是用白酒幫著擦了擦身子,而體溫也絕對是降了下去的。可等了一天,蕭大姑娘都沒有清醒起床的意思之後,玉書才意識到不對勁兒。探了探蕭大姑娘的額頭,這次的發熱遠高於前一次。趕忙叫來了曾受過主母恩惠的馬姨娘。
馬姨娘一看,才匆匆忙忙去叫府醫,等了又等,府醫就是被支使得團團轉,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而蕭瑾勛又恰恰隨管家一同去主母新墳那邊打點,老爺蕭策顯也被留在鄭秀秀的院子里歡聲笑語,自己提了幾次,鄭秀秀院子里的通房通報了幾次,蕭策顯都閉門不見,只叫她回去,稱發熱不算大病,沒必要大驚小怪。
馬氏瞬間涼了心,當機立斷,自己出府去請郎中回來。
等到找來了人,這天也是大黑了。郎中診了脈,依照風寒抓了一副葯后就匆匆離去。玉書忙著去煎藥,馬氏時不時擰了白酒帕子給蕭瑾然擦身子。說來也怪,玉書的葯剛煎好端上來,蕭瑾然自己就睜了眼睛清醒了。
「唔……好大股子藥味!」蕭瑾然吸了吸鼻子,嗓子啞的不能再啞。
玉書趕緊將葯放在桌子上,與馬氏湊到床前。「大姑娘可醒了,真是謝天謝地!」
馬氏將人扶起來,餵了水,「可不是么,謝天謝地。這人沒燒糊塗。下次你可謹慎些,瞧著大姑娘有什麼不妥,趕緊去請郎中。」
話里話外,蕭瑾然也是聽明白了不少,「我這是病了呀,多虧玉書和姨娘了,只是請郎中為何?府中不是有府醫么?」
聽著馬姨娘說著請郎中的經過,蕭瑾然接過玉書遞來的葯碗,提著鼻子嗅了嗅,「這開藥的莫不是把賣黃連打死了?這般苦……」雖這樣抱怨了幾句,可還是仰頭將碗中的苦藥湯子喝光了,就連碗底的渣子都沒放過。
玉書早早準備來了蜂蜜,想著府內沒有蜜餞,含口蜂蜜也是能解一解的。可是遞到蕭瑾然嘴邊,蕭瑾然也沒說張嘴舔一下。生生自己把那股子苦意咽到了肚子里。
馬氏看著蕭瑾然自己已經清醒,也就鬆了一口氣,說了句「黃連苦也不如人心苦。」便告了辭。
玉書趕忙出門去送,等回來的時候,卻嘆了口氣。
「嘆氣做什麼?」蕭瑾然披著衣服坐在床上,雖然聲音還是有些嘶啞,可是比之前剛睜眼的時候好了不知道多少。
玉書有些后怕,虧得這大姑娘醒過來了,若是醒不過來,或者是燒成了傻子,那全然是自己的責任。以後當差還是得謹慎些……
「大姑娘,我……唉,都是我不好,您這一睡不醒,我還以為是連日來累得。發了熱也尋思著等府醫有空過來再說,畢竟您身子底子好,以往生了病也不用吃藥的。可誰成想府醫一天都被鄭姨娘那邊絆住了,而您竟也是一絲醒來的意識也沒有。」
玉書咂了咂嘴,「也虧您是福大命大有夫人在天保佑著的,否則……唉,您說我說這話做什麼。您睡了兩天了,想吃什麼,我去廚房做。」
蕭瑾然沒有放過玉書話里話外的任何細節,自己昏睡了兩天,且發了熱。尤其是自己發熱開始,鄭秀秀就叫走了府醫,而且是抓著不放。廚房也沒有送吃的過來,否則就會有其他人知道自己的情況。
「廚娘今日沒有送吃食過來?」蕭瑾然偏著頭看了眼玉書,「是不是你也沒吃呢?」
「不光今日,昨日廚娘也沒有送吃的過來,因為鄭姨娘身子不爽利,那邊說是沒胃口,老爺讓廚娘變著法子做呢。嘖嘖,這鄭姨娘真是好命。」玉書不由得感嘆了一下自己命不好,生來就是給人做丫鬟的,又想到自己娘要給自己說的那門親事,晃了晃腦袋。
不過當抬頭看到,天生好命養在皇貴妃膝下的蕭大姑娘正在愣神的時候,玉書突然同情起來這個爹不疼惜,如今又沒了娘的京中貴女起來「今日就吃些清粥暖暖胃吧,大姑娘就在屋裡面休息,我去催催。」在得到蕭瑾然的首肯之後,玉書掩門直奔府中的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