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被禁錮的白月光(十三)
醫師是個科研怪人,一旦研究起東西來就一頭鑽進去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全靠營養液過活。
南檸對醫師的住所很熟悉,心安理得地在這裡蹭吃蹭喝,安逸舒適地睡了十來天。
又一日清晨,南檸踮著腳在實驗室外看了好久,也沒見裡面有出來的意思,便明白醫師的實驗還沒結束。
想起這段日子以來聽到蟲子凄厲的喊叫,南檸就忍不住擔心醫師將這個蟲子給拆了個遍,等蟲子重新回到她手裡的時候就只剩下醫療廢棄物。
轉念一想又覺得無所謂,此次蟲潮里的蟲子早被聯邦記錄在案,哪怕她只帶著蟲子的腦袋回去,也能成為蟲潮為人所控的證據。
因此,南檸就徹底歇了阻止醫師的心思,反而將蟲子的叫喊聲當催眠曲,每夜聽著睡覺,連夢都變得香甜起來了呢。
幸好這個時代的科技足夠發達,房子的隔音設施更是好得驚人,醫師一臉折騰這麼久都沒有對周圍的鄰居造成影響。
南檸打著哈欠走出屋子,帶著帽子口罩,將臉罩得嚴嚴實實的去外面打探消息。
這些日子的聯邦格外熱鬧,先是第三軍團全員戰死,又是聯邦、帝國聯手共同調查戰爭原因,各種紛爭與扯皮也是精彩萬分。
但對於普通人而言,上位者之間的權斗是他們看不見也摸不著的,他們反而更熱衷那些含義豐富的八卦。
南檸對八卦沒興趣,只是想透過這些八卦了解連
墨和鳳棲梧的行動,並通過這些行動推測他們可能採取的後續打算。
因為景域已經跟她斷了幾天聯繫,她不知道他們的行蹤和安危,只能通過這種途徑判斷他們是否安全。
南檸完全理解景域選在不在世人面前,放任連墨以第三軍團全員戰死為由對聯邦內部展開審查。
她只是擔心景家真的跟連墨有合作,導致景域三人被連墨所囚。
不過,從目前聽來八卦可知,無論是連墨還是鳳棲梧,他們都沒有發現景域還活著的事實,只專註地打著為南檸報仇的旗號,在聯邦內部興風作浪,攪得聯邦人心惶惶,帝國眾人惴惴不安。
南檸握著酒瓶在吧台旁轉了個圈,身後的聲音就迫不及待地往耳朵里鑽,吵吵鬧鬧地讓她避都避不開。
「要我說,聯邦做的最錯的事就是把一個貧民窟的女人招進去,還放任她爬到那麼高的位置,也不想想她配嗎,可不就造成現在這個局面?」
「是啊,貧民窟出來的能有幾個好的?聽說啊,這個第三軍團長不僅是貧民窟出身,還跟心上人的聯邦委員長、帝國皇太子有非比尋常的曖昧關係,你說她這位置是不是也來路不正啊?」
「哎呦,什麼叫聽說啊,這是事實,那個貧民窟出身的第三軍團長在出征前才剛否認跟帝國皇太子之間的婚約,還當眾表明要跟一路扶持她到如今地位的委員長斷絕關係,你說這不是裝么,
那句古話怎麼說來著……哦哦,就是當了婊--子還要立貞節牌坊,這貧民窟出身的聯邦第三軍團長可不就是這樣么!」
……
接下去都是接連不斷的附和聲,聽得南檸一股無名火直衝天靈蓋,完全沒想到文明科技發展到如今這個時代,存在人們心底的偏見還是這個根深蒂固。
這群人一句話里多少個「貧民窟」,怎麼著,出身貧民窟怎麼了?吃他們家大米還是偷他們家銀元了?
這群人從未見過原主,也從未知曉原主一個貧民窟出身的姑娘究竟流了多少血淚才有如今的地位,只憑著流傳的隻言片語就輕易給一個人下定論,貼標籤,輕而易舉地將原主的血淚化作一句輕飄飄的流言。
只因為她是貧民窟出身,還曾跟連墨和鳳棲梧兩個明面上的天之驕子扯上關係?
憑什麼啊?要是沒有原主,這兩個所謂的天之驕子早就爛在垃圾堆里發爛發臭了,哪輪到他們站在高位指點江山?
就因為他們的流言無法撼動後台錯綜複雜的上位者,就選擇將髒水潑向一無所有甚至連命都沒有的原主?
什麼道理?
「嘭」一聲,粘膩的液體留了一手,南檸附近的人都將目光都轉向了捏爆酒瓶的她。
而南檸卻像一無所覺般,重重砸了下吧台。
隨著這聲巨響,喧鬧的酒館瞬間安靜下來,眾人各異的目光紛紛向南檸的方向投來,卻只聽她發出一聲冷笑。
「一群從
沒上過戰場的懦夫,在這裡耍什麼嘴皮子,你們覺得人家一個貧民窟出身的不夠格做軍團長,那你們倒是上去啊,也就懦夫會在人背後往人身上潑髒水,其實自己就是一團垃圾。」
「臭丫頭,你胡說八道什麼?」
南檸這話指向性明顯,剛才在她身後議論的幾個人登時氣得臉紅脖子粗,恨不得上前撕了她。
憤怒是會激發勇氣的,幾人對視幾眼,見她不過一個人,之前見南檸徒手捏爆一隻酒瓶的驚慌也蕩然無存,很快上前將南檸團團圍住。
南檸將手中粘膩的酒漬甩了甩,挑釁地對幾個人做了個極其不友好的手勢……
沒來得及阻止南檸的系統頭皮發麻,它只覺得眼下的宿主怒氣值爆棚,已經有本源世界與天道同歸於盡的架勢了,連忙出聲安撫南檸。
「宿主,宿主,莫生氣,莫生氣,不過是宵小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罷了,不遭人妒是庸才,他們該這麼評價原主,不就是因為原主出身在各種資源都極其短缺的貧民窟,卻仍有今日成就么,他們也就敢在背後嘀嘀咕咕。」
「而且這時候不是逞能的時候,萬一連墨或者鳳棲梧發現你還活著可就不好了。」
系統到底了解南檸,明白她突然爆發不過是為了原主鳴不平,倒是恰如其分地稍稍撫平了南檸爆棚的怒意。
「我呸,全星際每天打架鬥毆的沒有萬件也有千件,連墨和鳳棲梧爪子還沒這
么長,就一個酒館鬧事他們還能聯想到我身上?系統,你太高估他們了,眼下正是他們排除異己的好時機,才不會有空管一個邊陲小酒館的紛爭。」
南檸轉動轉動手腕,獰笑著砸在仍在喋喋不休謾罵之人的臉上,繼續跟目瞪口呆的系統說道:
「…況且,老娘活到現在還不知道忍氣吞聲四個字怎麼寫,他們都羞辱到臉上來了不給他們點兒教訓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南檸拳頭舞得虎虎生風,側身躲過身後拿著酒瓶子的男人偷襲后,她冷笑著一腳將人遠遠踢開,又彎腰任由左右兩側的偷襲者將手中的物件重重砸在對方身上。
輕而易舉地撩翻了五六七八個人之後,剩下被南檸一番話噴得臉都黑了的人都不敢上前一步。
南檸懶洋洋地踩著一個不斷掙扎的男人的臉,笑得異常開懷。
天知道,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就一直在過逃亡的日子,心裡憋著一團無名的火,今日倒是全部發泄出來,實在是暢快不已。
冷哼一聲,南檸把自己弄壞的東西盤算一下,將錢交給被她嚇得瑟瑟發抖的侍者,指著地上捂著傷口哀嚎的幾個人。
「這幾個損壞東西的錢讓他們自己付。」
得到侍者應承之後,南檸就晃晃悠悠地離開了。
酒館的角落裡,三個包裹得跟南檸同樣嚴實的青年面面相覷,紛紛收回想要上前幫忙的腳步。
天知道,進入酒館后看到人群中
央打架的人之後,他們的心臟差點兒跳出來。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作為夥伴的他們可是心知肚明,他們的軍團長因為毒素,精神力根本無法使用,當時看到那幾個不要臉的偷襲時,他們已經做好幫忙的準備。
誰知道他們的軍團長就像背後長眼睛似的,就那麼輕描淡寫地將幾個惡棍收拾了。
這種輕鬆寫意的模樣,讓他們忍不住回想起從前初識時被軍團長支配的恐懼,連身上的早已癒合的傷口都隱隱作痛。
三人對視一眼,迅速抬腳跟著南檸離開了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