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舊春恨
清妧舉杯:「范四郎好酒量。」
「妧娘也不差。」
「隨了家父。」
「哈哈。」
兩句寒暄后,范修謹放下酒盞,命舞娘子盡數退出,而後,他把目光落在司巧身上。
清妧揮揮手,司巧亦乖覺地退到門外。
「安妧娘,你可知謹等人為何會來此處?」
自是被綠綺使計誘來的。
「范四郎為何會來此處,我一清二楚,我不解地是,我與你遠無交情,近無牽扯,你卻為何要幫我?」
「因為一個遠在韓國的故人。」
清妧斂眉。
城樓上,她曾隱約間聽到有一太監大喊「太子有敕」,安清如在聽到這一言后,才急不可耐地命綠綺把她推下城樓。
而此刻,范修謹說得身在韓國的故人,指得不正是當朝二皇子,未來的溱國太子,卿流景嗎?!
不枉她不要名聲都要留著勾欄喝一場花酒。
只卿流景四歲時,便作為質子去了韓國,至今未歸。
上一世,她和他唯一的一次交集是在她和顧浥塵大婚前,卿流景以太子的身份,送來一件賀禮。
然賀禮卻是一柄沾滿人血,殺過三千人的短劍,她剛拆開賀禮,就氣得把短劍扔進池子,餵了魚。
她和卿流景無故交,那他尋她,定是為了她的父親。
果然,范修謹說:「大將軍不日將歸陵陽,故人憂心安妧娘遭人算計,所以托謹代為照顧一二。」
「四郎故人的心意,我領了,煩請四郎轉告故人,就說待父親歸來,我定
會將他照拂過我的事,如實轉告。」
「……」這話令范四郎陷入一瞬間的沉默,隨即,他大笑,「原來他是有心向明月,奈何妧娘是明月照溝渠啊……哈哈哈……」
清妧驟驚,難道那個陰狠嗜殺的卿流景不是為了父親,而是為了她而來?!
不能吧……
清妧不由地身心皆瑟瑟。
卿流景是先皇卿天昊之子,先皇駕崩時卿流景只半歲,故而先皇不得不留下遺詔,把皇位傳給弟弟卿天九。
新帝登基后,擔心卿流景終有奪回皇位的一日,便將其送去和溱國結盟數年的韓國為質子。
照新帝的謀算,是盼著卿流景客死韓國。
卻不想,他不僅沒有死,還在韓國混得風生水起。
上輩子,卿流景在年十四時得歸陵陽,歸國三年,卿流景憑藉聞所未聞的狠辣手段,殺兄弟,害權臣,逼皇帝,最終坐上太子之位。
若范修謹直言卿流景是為她父親,她倒是不介意與之合謀,可他卻說卿流景是為了她?!
簡直荒唐!
「安妧娘,且不說你一閨閣小娘子來勾欄尋歡有多令人驚世駭俗,便你將貼身婢子丟給趙十二把玩的做派,叫人知道,也是要罵一句心狠手辣的。」
「那又如何?」
她攜滔天恨意重生,本不是為了謀求一場歲月靜好,她是來報仇地,只要能報得大仇,叫人罵一罵心狠手辣又何妨?
范修謹看清妧眉目淡淡,眼底卻全是毫不遮掩的殺意,不由地
微微皺起眉毛。
「安妧娘,你身邊蟄伏的豺狼虎豹,遠不止一個小小的婢子,你若回回都殺人見血,未必能次次都化險為夷。」
「多謝范四郎的提醒。」
本以為她和范修謹能臭味相投,卻不想,他亦是沽名釣譽之輩,真真白瞎她擔了一份頑劣之名!
清妧起身,欲走,然范四郎雙手輕輕一擊,香閨的後窗突然翻進一個黑衣人,那人的手裡擒著一個猥瑣的老男人。
「若非有謹,這人會在花魁香閨。」
清妧瞳孔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