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離別

「王崢，去把你舅喊來，你們抬著那頭野豚去城裡賣了，不然你小花姨肯定會為了她那個傻兒子要回去的。」

「娘，這是興宗叔拉得頭，就算要回去也是應該的。」

「這是你爹用命換的。」

「可這也是山裡人的命，咱不能壞規矩。」

「哥，你就聽娘的吧！他們家把咱爹害成這樣，要我說還要叫上舅去討要說法。」

「王慧，你……」

王崢被自己妹和娘氣得甩門而出，洽巧看到王興宗1家4口挑著東西站在不遠處，大家不由面面相覷。只有王周氏的臉色，1直陰沉得像要滴出水來。他連忙高聲招呼，用來提醒屋內的人。

「叔，姨，您們來了啊！」

說話間，他快步走到近前，低聲解釋道：

「那個……我娘她們也是急昏了頭，您們別介意啊！」

「沒事，她們說得也有道理。」王興宗想到妻子交待的任務，心情沉重的回應1句。

而王周氏則輕「哼」1聲，就別過臉去。她想不到親堂妹背後會說出『傻兒子』3個字，心裡被深深刺痛。要不是家裡人拉住，她非要當場衝進去掰扯掰扯。

見此，王崢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賠了個笑臉跟王青山兄妹倆打聲招呼，然後接過後者身上的擔子，把人往屋內迎去。

這番操作，再加上之前聽到的話語，讓王青山對這位身材矮小、沒出5服的族弟兼表弟，有些刮目相看。

進屋后，他看到1個和老娘相貌、年齡都相似的婦女，正1臉尷尬的走過來迎他們1家子。婦女背後跟著1個十45歲的姑娘，看起來有點小家碧玉，1言不發的看著大家。

1陣寒暄，又去裡屋慰問了傷者，再次進入堂屋，氣氛突然變得有點怪異，就連還不太懂事的王小雪都察覺到了。

王青山時刻留意著老娘的動作，看到她不停的朝老爹努嘴。苦笑1聲，接下了這個爛攤子，畢竟這也算他造的孽。

「姨！我覺得咱們兩家沒必要為了1件不幸的事，再去生出不幸，端生叔的事我會負責。

您如果急用錢，我們父子倆賣了野豚后如數給您。不急的話，就當借給我和王崢去城裡的打點資金。您放心，如果只能留下1個，我會把機會讓給他。」

王周氏嘴唇動了動，想要說點什麼，但被王青山搖頭制止了。

「娘……」看出了自己老娘有些意動，王慧比較焦急，她認為對方這是變著法搶野豚。

然而她娘沒有搭理她，而是把視線轉向王崢。看出他眼中的渴望，告罪1聲就去裡屋商量了。

1時間，王慧眼中噙淚，1副委屈巴巴的樣子。搞得王青山1家子有些不明所以，好在她娘1會兒就出來了，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走。

不過後者有些信不過王青山，顯然覺得跟王興宗這1家之主交涉更靠譜。

「姐夫，你怎麼說。」

本就覺得虧心的王興宗，夾在兩頭也難做。現在有個相對來說還算圓滿的解決之法，自然滿口答應。

事情敲定，決定當天就走。王青山父子倆把屋檐下已死的野豚，挪到屋前的空地上開膛剖肚，搞完這1切，王崢已經背了個背簍出來。

分配好下水，回去的路上，只提了1半板油和1副小腸的王周氏，不停的沖王小雪說些陰陽怪氣的話。

「你這小沒良心的，老娘辛辛苦苦的為了啥？又得到了啥？」

「走路小心點，別磕到了，到時嫁不出去又要賴老娘1輩子。」

「……」

似懂非懂的王小雪，被說得1直癟著嘴，甚至差點哇的1聲哭出來。王青山制止不了生悶氣的老娘，又怕王崢上心，只好帶頭使勁的逗弄妹子。

1路上吵吵鬧鬧的，3個男人輪流抬著將近1百斤的肉倒也不覺得累，反而不知不覺就到家了。

本打算收拾行禮就出發的3人，實在拗不過王周氏，只好吃個早晚飯再走。等著她煎好餅，再做好飯菜，1個多時辰已經過去，這個晚飯也不早了。

晚飯很豐富，燜野豚肉、小腸湯、油渣煮時蔬、酸菜。坐等吃飯的4人狼吞虎咽，做飯的人卻獨自去幫忙收拾行禮了。

其他3人或許習以為常，但察覺到的王青山卻不能心安理得，他放下碗筷去叫。

「娘！快來吃飯，不然沒肉了。」

「你們先吃，我忙完再過去。」

王青山知道她的性格，在這種事上不會聽勸，無奈之下去廚房拿碗夾了些肉留著。然後端著碗倚著門框，看著她幫自己收拾衣服，同時聆聽著她的絮絮叨叨，輕輕的咀嚼著碗里的飯菜，享受著這1刻的溫情。

等大家都吃完，已經夕陽西下。臨走時，王周氏神秘兮兮的把王青山叫到她屋裡，然後從柜子中拿出1個小荷包遞過去。

「家裡就只有這點積蓄，你拿著自個用，暫時別跟你爹說。」

王青山沒拒絕，不是他明白『窮家富路』的道理，而是知道拒絕不了。他小心的把荷包貼身收好，沒打算用裡面的錢，而是把它當做最珍貴的寶物珍藏。

見此，王周氏滿意的點點頭，叮囑道：

「如果城裡待不下去就回來。」

「嗯！」王青山沉聲應道。

「快出去吧！不然你爹要催了。」

等母子倆出來，王興宗不用想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太了解自己的妻子了。但他故意裝作不知道，還習慣性的催1句。

「快點，天快黑了。」

「就知道催催催，也不知道幫著收拾1下。」習慣性的抱怨1句，王周氏走到王崢身邊，自然的把他肩上的竹竿攬到自己肩上，沖另1頭的王興宗凶道：「還不快走？」

就這樣，兩個大人挑著野豚在前爭吵。背著背簍的王青山和王崢，還有空手的王小雪，沉默的吊在後面。

1行5人，走了接近兩公里，天色已經逐漸黑下來。王周氏這才把竹竿遞給王崢，然後拉著王青山又是1頓叮囑。

為了母女倆的安全著想，王青山想要勸她們早點回去。可是話到嘴邊，像是被堵在嗓子眼1般，愣是說不出1個字。

最後全部化作1聲嘆息，揉著1旁妹子的小腦袋，把她逗得不耐煩之際，母子倆相視1笑，他趁機轉過身子踏上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