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不需要了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不需要了
「您說。」
「第一,我要患者家屬一半的資產,」朴寶劍侃侃而談,「包括動產、不動產、基金和股票,所有總和加起來計算。」
葉素梅如今山窮水盡,已經做好了豁出去的準備,但聽到如此龐大的診費,還是吃了一驚。
一半就是幾個億啊,就這麼拱手於人,比割她身上的肉還疼。
可說到底,歐陽非凡才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為了兒子,葉素梅一咬牙一跺腳,狠心答應了,「好,我給你,現在就可以叫律師來公證。」
朴寶劍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這點錢他並不放在眼裡,聽到這話臉上沒什麼波瀾,直接說出了另一個條件:
「除了錢,還得看這個人值不值得救,我要你在一天之內,到醫院門口,收集一百個病人家屬的簽名。
必須你親自去,而且這一百個人不能是你的親屬,不能用金錢作為交換,必須是心甘情願,願意為你的兒子祈福祝願。
擇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吧,今天六點之前,手機了做個手術,我還能趕上去巴拿馬度假的飛機。」
「今天?現在都過了半天了,這怎麼行呢,這不行的!」葉素梅一想到少了一半的時間,頓時面色大變。
「有什麼不行的,京都那麼多醫院,每天那麼多病人進進出出,要一百個簽名,半天時間綽綽有餘了,難道歐陽太太是想說令郎的品行,求不來這百家名嗎
?」朴寶劍故意刁難。
「不不,求得來,我兒子最是乖巧孝順了,他是個好孩子,命不該絕的,您等著,我現在就去收集簽名!」
葉素梅哪裡敢說實話,只能硬著頭皮接受挑戰,領著人匆匆離開醫院去做準備。
一上車,她就打電話讓人去找一百個演員,到私立醫院門口等候。
但許甜甜早有預料,等到她收集的差不多了,直接和朴寶劍到私立醫院把人接上,帶到了公立醫院的大門口,指定她必須在這裡重新開始。
葉素梅伎倆被拆穿無話可說,只能爭分奪秒,拉著過往行人挨個哭求。
可來這兒普羅大眾,哪個不是肩上背著家人朋友的健康,好不容易在都城最好的醫院排上隊,又怎麼肯為旁人停下行色匆匆的腳步。
兩個小時過去,葉素梅嗓子都喊啞了,也只拿到十幾個名字,距離目標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可時間卻殘酷的流逝著,轉眼間,離六點只剩不到一個小時。
眼看著兒子的後半生都要葬送在自己手裡,葉素梅抱著手裡的簽字紙,絕望跪倒在地,崩潰的哭了:
「我求求你們了,幫幫我吧,我就只有這一個兒子,他要是治不好,一定會崩潰的,到時候他一輩子就完了。
只要你們肯救我兒子,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求求你們,我給你們磕頭了!」
許甜甜坐在車裡冷眼旁觀,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靜。
這一幕和那天女人抱著孩子痛苦的
畫面何其相似,早知今日現在,葉素梅會不會後悔當初的刻薄呢?
又半個小時過去,葉素梅的眼淚都哭幹了,絕望的癱坐在地上,嘴裡喃喃自語,「報應,這都是報應……」
片刻后,一道纖瘦的影子忽然擋住了落日打在她臉上的餘暉。
葉素梅恍然抬頭,在光影交錯之間,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這正是那日被她羞辱跳河的女人。
女人的臉色比那天還要憔悴,面容枯高,就像乾枯的老樹,眼裡沒有一點光亮了。
她站著和葉素梅對視了一會兒,然後什麼都沒說,拿過筆和紙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給葉素梅遞了回去。
葉素梅一臉的不可置信,「謝,謝謝。」
女人一點反應也沒有,幹得起皮的嘴唇一張一合,發出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我已經在五百人的病友群幫你召集了病友,他們正往這裡趕,放心吧,會夠的。」
葉素梅握著那張薄薄的紙,此刻卻彷彿有千斤重,羞愧地無地自容。
這時候她才注意到女人背後空蕩蕩的,於是問,「你的孩子,手術費籌夠了嗎?」
雖然朴寶劍有言在先,但她是拿到了簽名才準備給錢,應該算不上違規。
女人聽到這話眼眶一下就紅了,搖了搖頭,苦笑道,「不需要了。」
「什麼不需要?」
「娃昨天晚上就走了,沒救活,我是來辦手續的。」女人的悲慟已化為無聲的失落,就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
樣,嘴角掛著凄慘的笑。
葉素梅腦袋裡轟隆一下,感覺是自己間接導致了這一切,只覺臉上火辣辣的,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在女人出現之前,她深刻體會了無能為力的痛苦無助,如今聽聞噩耗,感同身受,想到自己差點失去兒子,眼淚奪眶而出。
「對、對不起,那天我不該那麼對你,我應該幫幫你的,對不起……」葉素梅哭得直不起腰。
淚水在女人眼眶裡直打轉,但她還是強忍著,將葉素梅扶了起來,「算了,都過去了,我的孩子已經沒了,你的總得治啊,堅強點,現在孩子最需要的就是媽媽了。」
葉素梅看著剛經歷生離死別的女人反過來安慰她,悔恨不已,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這空檔,已經陸陸續續有病友來幫忙,葉素梅挨個鞠躬感謝。
離六點還剩十分鐘時,一百個簽名終於集齊。
葉素梅抱著寫滿名字的紙想去找女人一起分享喜悅,卻已經找不到女人的身影。
這便是她瞧不起的普羅大眾,事了拂衣去,不圖功與名。
因為經歷過苦難,所以願意為別人打傘。
葉素梅站在女人剛才來的位置,陷入了深深的思緒。
一個小時后,歐陽非凡恢復正常,葉素梅看著重新煥發生機的兒子,對許甜甜等人態度謙卑了不少,「這次多虧你們了,兒子,快謝謝楊同學和朴醫生。」
「有什麼好謝的,拿錢辦事,本來就是應該的,況且我為什
么會躺在這,還不是因為這個賤人,她幫忙牽個線搭個橋,那是在替自己贖罪,我憑什麼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