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認祖歸宗
鬧劇散場。
容敘走了,程南晴也扶著程奶奶走了。
薛梅被氣昏迷,陳曼曼送她去醫院。
住院費還是從薛梅的口袋裡掏出來的。
薛梅一醒,陳曼曼紅著臉就說了:「薛老師,我因為囊中羞澀,住院費還是掏了你口袋裡的錢。」
薛梅摸了摸口袋,果然兜里的十塊錢沒了。「你……你沒錢了?」
陳曼曼攪動著手指頭,「我考上大學村裡獎勵了我五百,但是因為我把戶口遷出來跟陳家脫離了關係,村裡就把五百塊錢要了回去。而且因為我人品不好,學校沒辦法給我申請助學金……不過沒關係的,我已經在外面找了一個給人補課的活,我很擅長讀書的。」
薛梅聽著陳曼曼故作輕鬆的語氣,有些欣慰又有些難受。
欣慰陳曼曼跳出火坑后能及時做出正確的決定,難受陳曼曼遇人不淑卻努力堅強地活著。
「薛老師,要不要我去跟晴晴姐解釋一下,說您請容敘來都是為了給晴晴姐說好話,代她賠罪。」
薛梅一想到程南晴竟然罵她是「小三」,恨得咬牙切齒,「不用搭理那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陳曼曼又勸了幾句,薛梅正在氣頭上,直接把話給說死了。「程南晴要是不跪著給我磕頭賠罪,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原諒她。」
陳曼曼面若無奈,「薛老師,你冷靜冷靜別動怒。您剛剛還沒吃上兩口菜,桌子就被掀……看我哪壺不開提哪壺,我要不先回去給您煮碗麵條,再收拾收拾爛攤子?」
薛梅看著陳曼曼小心地勸著她,母愛迸發。「唉,那就辛苦你了。」
薛梅將腰間掛著的鑰匙給了陳曼曼,「手電筒在我房間里的抽屜里,天黑小心路。」
陳曼曼一一應了,幫薛梅拉了拉被子才離開了病房。
薛梅閉上眼,就開始有一點點後悔。
程南晴被程家人教得跟她生分了,連那種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得出來,她要不是做了小三爬了容父的床,拿來的程南晴?!
若是她不晾著程南晴,以後程南晴的眼裡哪還有她這個母親。
只是程南晴是個倔脾氣,讓程南晴回頭來找她幾乎不可能,那她就拿陳曼曼刺激刺激程南晴,程南晴不是最不喜歡她跟陳曼曼接觸的嘛……
陳曼曼從醫院裡出來就去了容敘的小區。
敲開了門。
容敘在,陳今弛也在。
陳曼曼視線在二人之間打轉,最後落在了陳今弛的身上。「二哥,我是來拿錢的。」
陳今弛點了點桌子,「信封里的就是兩百塊錢。」
陳曼曼打開信封就開始數錢,確定是二百塊錢就將錢放回了信封。
「二哥,以後要是還有這個差事,儘管找我。」
陳今弛沒說話。
陳曼曼拿上錢,乾脆地走了。
關上門的那一刻,陳曼曼的手都是顫抖的。
早幾日,陳今弛找上她,讓她想辦法把激怒程南晴,把程容兩家的婚事給攪黃,報酬是兩百塊錢。
她當時就答應了。
事實證明,她二哥是真的聰明。餘妙音也真的幸福,就因為被程南晴撒了一身湯汁,他二哥竟然護短至此,要毀了程南晴最在乎的東西。
陳曼曼拿著兩百塊錢一步一步地順著樓梯往下走,眼前卻不自覺地浮現了容敘的樣貌。
如果她不是被丟棄的那一個人,容敘就是她的……
如果她是容敘的未婚妻,她不會那麼蠢得將這門婚事給弄丟了。
程南晴,果然是蠢呀。
偏偏程家人還將她護成了眼珠子,連讓她認祖歸宗都不願。
明明是程家人虎毒食子,還不肯認她。
總有一日,她只要活著,就會讓程家人後悔。
陳曼曼越走越快,抱著信封回到了杭大家屬院……
薛梅住院的吉日,程家人和程南晴一直沒有出現,只有陳曼曼照顧著。
直到她的同事來探病,順便傳達了杭大辦公室主任的意思,要是薛梅身體欠佳就考慮考慮病退,薛梅恨得咬牙,也只能辦理了出院。
陳曼曼送薛梅回家,家屬院的鄰居們看著二人,都八卦地問道:「梅梅啊,你們家終於認小女兒回家了啊?」
沒等薛梅回應,鄰居們又道:「你小女兒也是苦命人,回家了也能享受享受家的溫暖了。」
薛梅想起陳曼曼在醫院裡端茶倒尿,還天天捧著書看落下的課,她張了張到底沒忍心說出「不認」。
倒是陳曼曼在一旁笨手笨腳地解釋,「不是,我只是薛老師的學生,我就是感念薛老師之前對我好才……」
「好了,等老程回家后,我會好好跟他商量的。」
陳曼曼驚愕地看向薛梅,難以置信地呢喃出聲:「薛老師……」
薛梅拍了拍陳曼曼的肩膀:「好了,你本來就是我們程家丟了的孩子,只是你爸不在家,我一個人不好做決定。」
陳曼曼搖搖頭,垂下頭眼淚撲簌簌地掉:「我不是,程家沒有這麼不堪的孩子,也沒有我這麼丟人的孩子。」
陳曼曼說完,將身上換洗的東西都放在了地上,不顧薛梅的叫喚,跑遠了。
「這孩子是好孩子呀,就是命太苦。」
鄰居們幫薛梅幫東西搬回家,又說起了陳曼曼這幾天在家屬院里乾的一些事。
「她將你家的窗帘被罩全給拆洗了一遍,就連窗戶都擦得鋥亮。我們生怕她爬得太高掉下來,都讓她別幹了,她說這些活她從小干到大,穩著呢。」
「是啊,你家這小女兒是個好的,不驕不縱,是個懂事的。有次都十點了,我看到她還在那洗床單,她說你睡著了她跑回來洗一洗,等你出院的時候就能看到家裡乾乾淨淨亮亮堂堂的,以後都不要再住院了。」
薛梅的心酸酸脹脹的,「這些,她都沒跟我說過。」
她有一次醒來,看到陳曼曼不在,她還在心裡想著陳曼曼一定是受不了照顧人的苦,偷偷溜出去偷懶了。
那時候,她看到陳曼曼回來,一頓陰陽怪氣地數落。
誰知,竟然在背後默默地幹了這麼多。
竟然也不解釋。
這個傻孩子。
被陳曼曼這麼一對比,薛梅的心裡的天平一點點地朝著陳曼曼傾斜了。
若是陳曼曼是被留下的那個孩子,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陳曼曼這麼像她,一定早將容二拿下了……
薛梅幾次給陳曼曼送水果,陳曼曼都沒下樓見她。
薛梅越發覺得陳曼曼懂事,不想拖累她。
陳曼曼站在寢室的陽台上,看著薛梅拎著一袋子橘子離開,繼續低頭搓洗自己打了補丁的襪子。
當初陳良宵為了安撫她,讓她在家安心帶孩子,斷斷續續地給了她不少錢。再加上兩百的辛苦費,陳曼曼並不缺錢,但是她習慣未雨綢繆,習慣了把錢花在刀刃上。
所以,添置新衣物,這種錢能省就省。
陳曼曼搓襪子搓得極慢。這幾天,程家應該忙得焦頭爛額了吧?
有她送出的大把柄,容家應該要與程家接觸婚姻了吧?
為了預防被牽連,她才不會往薛梅和程家人的跟前湊。她又不是鐵打的人,被人揍被人罵也會疼的。
如陳曼曼所料,昨日,容家已經正式跟程家提出了接觸婚姻,願意給程南晴一定的補償。
程父在羊城一直見不到容夫人,只能坐火車回了省城。
程父一回到家屬院,就跟薛梅吵了一架,互相埋怨了一通。
薛梅向來懂得示弱,「你怪我沒把晴晴教好,但是你看她住家裡嗎?我想見她都得去老宅那兒見她。要不是晴晴被寵得口無遮攔,在容二的跟前抖落出我當年對你情難自控被你的儒雅的魅力生生折服做出了那檔子事,容家人哪會來退婚。」
程父作為院系的院長下海,一直以儒商自居。
薛梅雖然人到中年,但是因為保養得宜,還是頗有一番風味的。
程父的自尊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也不再責備薛梅。「我媽也真是的,只會慣子。現在好了,容家要退婚,要是咱們家不退非得嫁過去,這不是結仇嗎?」
薛梅知道程父還沒去程家老宅,可勁兒地吹枕邊風。
「事已至此,我們只能以晴晴年紀大了為由,讓容家人愧疚,多要些補償。我聽說你在羊城的廠里不是擠壓了一堆的貨物嗎?讓容家幫你找個長久的渠道……」
程父特意趕回來,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但是這個補償是對他的,不是對晴晴的,也不知道容家會不會答應。
薛梅如今算是已經看清楚了,只有他們夫妻倆手裡有錢有權,子女才會孝順。所以,一定不能讓容家給晴晴補償,要不然,晴晴哪還會再給他們好臉色?
夫妻倆密謀商量了說辭之後,又重溫了一場。
等到天明,兩人直接找到了容敘的家。
薛梅一開口就跟容敘和容家的代表賠不是,「是我們沒有教好晴晴,想著她以後早晚要嫁到容家的,就難免太過寵了,唉……」
容家代表也應景地附和了一句,「這本是一樁好姻緣,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兩個孩子性格不合適。不過,我們容程兩家一直是世交,自然要給晴晴添一份嫁妝的。」
薛梅夫妻倆對視了一眼,果然如他們所料,容家只願意給晴晴補償。
一番你來我往試探之後,程父提出了他在羊城的工廠,「我是晴晴的父親,只有我的生意順當了,以後晴晴也能嫁個好人家,嫁妝也不會少了。」
容家代表還想說什麼,但是被容敘用眼神阻止了。
雙方拿回了訂婚的信物和文書後,婚事作罷。
等薛梅夫妻倆高高興興離開,容家代表才開口:「二少,夫人交代補償要落實到程南晴的身上。」
「這事,我一會兒會跟我媽解釋的。」
容家代表著才離開。
等他離開后,容敘就給容夫人打了電話。
容敘將剛剛的事情說完之後,容夫人嘆了一口氣:「幸虧及時止損,要不然以後你娶了程家女,不知道要多生多少是非。」
容敘輕輕地應了一聲,「唉,恐怕我這輩子都要恐婚了。」
容夫人眉心一跳,要是鬧得阿敘真的恐婚,這個程家可真該死呀。
容夫人換了一個手拿著電話筒,語氣輕飄飄的:「這麼一點小事,就嚇著我們容二少了?你不是看阿弛和他媳婦天天秀恩愛,也想找人結婚了嗎?」
「唉,那我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未婚妻和她一家子這麼嚇人呀。我以為結婚都是美好的呀。」
「容家的列祖列宗保佑著你呢,不是讓你化險逢吉了嗎?以後,我們容二少一定會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琴瑟和鳴的好妻子的。」
「那媽,我就托您吉言咯。」
掛完電話,容夫人揉了揉眉心,再睜眼也難擋眼裡的狠厲。
「程家可真是該死呀。」
容夫人招來管家一頓安排,「先給程家一點甜頭,過兩年……」
雖然她知道容敘極可能就是嚇唬她,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后怕。
萬一呢,容敘要是真的恐婚了,以後不娶,那她找誰哭去。
等容老爺回來,見到容夫人紅了眼眶,心都顫了。「這是怎麼了?誰惹我媳婦不高興了?你說出來,我那把大砍刀還在地下室里放著呢。」
等容夫人說完后,容老爺摟著她,給她一一分析。
「據我分析,咱們家小敘就是嚇唬嚇唬你。」
「那個陳今弛不是送給他程家的一個大把柄幫他解除婚事,他也得給陳今弛送個回禮。陳今弛那小子不是疼媳婦嗎?他媳婦受了辱罵,被人潑了湯汁被圍觀,他能讓程家女得了好處?」
容夫人一想,「你這分析有點道理。」
「這臭小子竟然跟我玩暗的呢,虧我還去祠堂罵了一通老爺子。不行,我得給老爺子燒柱香,再給他燒點紙錢,給他賠不是。」
容老爺是個坑爹的,「這鍋,咱爸該受著。誰讓他當初亂點鴛鴦譜。」
容夫人點點頭,「那我明天給老爺子燒香賠不是,讓他熬一晚。」
「我們家阿敘行啊,生意做得有聲有色的,還學會了給咱下套。」
「那應該都是跟阿弛學的。阿弛有時候手段不怎見得了人,但是最護短。」
「改天讓阿敘帶著那小子兩口子來咱家玩玩,咱們好好招待招待。不容易吶,將咱們家的容二少教得挺像模像樣的,以後我們老了也不用擔心阿敘被人欺負了還要幫人數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