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葛若心

一個形如枯槁面色蒼白的女人坐在房間正中央的草蒲上，這麼大的煙霧對她而言根本沒有一點影響，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面前的佛像，同時也沒有停止手上轉動念珠的動作。

爸爸說媽媽就在這裡，而這個房間沒有其他人，那面前這位……就是自己的媽媽……

柒柒有點揪心，沒有想到第一次和媽媽見面會是這個樣子。

房間的煙霧遲遲不散去，明明是普通的燒香發出的煙，卻好似怎麼都散不去一樣，柒柒冷靜下來，兩隻白嫩的手指從小背包里夾出符籙。

「凈！」

隨著柒柒一聲軟糯的低呵，符籙霎時燃起綠色火焰，而房間的煙霧也就在這時盡數散去，蕭錦航沒有關心這詭異的一幕，而是第一時間上前檢查柒柒的手指。

「柒柒你沒事吧？」

奇怪，明明看到火都燒到女兒手上了，怎麼一點灼傷的痕迹都看不到。

柒柒軟糯一笑，露出整齊白凈的小牙齒。

「爸爸不用擔心，柒柒可厲害了。」

煙霧散去，房間的一切都變得清明起來，環顧一周，柒柒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個房間沒有床，肉眼可見的地方都是佛像神像，甚至還有鍾馗，更離譜的是……還有十字架和耶穌雕像。

見柒柒眉頭緊鎖，蕭思睿蹲下身來關心問道：「柒柒怎麼了？」

「師父說過道佛不同屋，這個房間不僅道佛同屋，還有十字架和耶穌像，這是哪個缺德的人，竟然這樣給麻麻布吉。」

柒柒說完，蕭思睿嘴角一抽，然後默默看向蕭錦航。

缺德·蕭錦航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他也不想啊！主要是妻子在意識清楚的時候，今天相通道家祖師爺明天相信觀世音菩薩，過兩天又信佛祖……

最後請來的雕像是耶穌像，是因為妻子想著要是小寶被拐賣到國外了，中國的神佛語言不通……

得供個外國的神仙……

蕭錦航半蹲在葛若心面前，單手摟住小柒柒，看著眼中沒有一點光彩的葛若心，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控制不住的紅了眼。

他的妻子曾經是京都數一數二的美人，任誰見到都會驚艷許久。

但現在的她卻如此垂垂老矣，好像一塊在沙漠中矗立了千年的朽木，只差一陣大風，就會化為粉末消散一空。

「若心，我們的女兒回來了。」

蕭錦航聲音低沉溫柔，而葛若心彷彿根本聽不到他在說什麼，瞳孔渙散無神，只是慢慢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若心，你怎麼了？」

蕭錦航見葛若心忽然站起身子，他略顯緊張的一把拉住葛若心，而葛若心瘦弱得讓他根本不敢用力，所以只是稍微一掙扎，她就掙脫開了自己的手。

「點香，點香。」

葛若心重複著兩個字，然後從嵌入式的壁櫃里拿出一把新的燒香，並熟練的用打火機點燃，緊接著她虔誠的跪拜在剛才的位置，磕了好幾個頭之後才把燒香續進香爐里。

「真正的燒香不會有這麼大的煙霧，這是要把麻麻給毒死嗎？」

柒柒捂著鼻子不解地說，而蕭錦航也發覺了今天點的燒香和往常的不同。

「這批香是太和廟送來的嗎？」

蕭錦航看向趙叔，而趙叔篤定的搖頭，「太和廟的香有安神醒腦的作用，不是這個味道。」

蕭錦航直接把香爐里的三根燒香摁熄，眼神中的陰鷙與憤怒讓人心下一沉。

「給我查這段時間的監控，看誰進過夫人的房間！」

趙叔點點頭連忙離去，而葛若心也就是在這時狂躁起來。

「點香！點香！」

只見她猛的朝蕭錦航撲去，好像熄滅了燒香的蕭錦航是她的仇人一樣。

蕭星辰連忙上前一把抱住葛若心，「媽！你冷靜一點，現在不用供奉神仙了，妹妹已經找到了！」

「點香！點香！」

葛若心怒目圓瞪下雙眼滿是血絲很是駭人，曾經絕色的容顏如今和垂死之人一般的布滿烏青，眉間此時還浮現出了隱隱死氣，她重複著說著『點香』兩個字，好像是執念一般。

柒柒看到麻麻眉間的死氣，心中大嘆不好，連忙從小挎包里摸出符籙一燃，接著綠色的火焰順著她的小手打進葛若心的身體里。

葛若心頓時如同被抽空了力氣，悠悠地半躺在蕭星辰的懷中，但那雙布滿血絲的眼卻等了好久才不甘心的閉上。

蕭思睿看著癱倒在二哥懷中一動不動的母親，一陣涼意從腳底湧上頭頂。

「怎麼了？」

蕭應淮遙控著輪椅停在房間門口，他還沒見到裡面的場景，只見蕭思睿一臉恐慌便開口問道。

蕭思睿的表情好像要哭一樣，他顫抖著嘴唇望著蕭應淮。

「大哥，妹妹好像把咱媽給殺了……」

蕭應淮：……

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