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離死不遠
都是在新婚第二天早上驗元帕來驗證新娘子的貞操,哪裡有新人還沒下花轎就要驗身的?
這是對新娘子的不信任,是侮辱!也是對蜀王世子的侮辱。這是親娘能做出的事嗎?
看熱鬧的百姓都安靜下來,眼神閃爍,神情晦澀,竊竊私語地指指點點。
有人還露出憤憤不平的神情,「蜀王世子為了百姓剿匪,身受重傷昏迷,怎麼可以這般對他未過門的新婚妻子!」
「沒有這樣的先例!這叫什麼規矩!來沖喜已經夠可憐的了,還受這等侮辱。」
三角眼肥婆冷著臉掀起轎簾,走上花轎,陰測測地道:「季姑娘,脫下褲子,讓我給你驗身吧!」
唐棠利眸一眯,脫褲子,怎麼驗?
這種驗身方法何其屈辱不說,若是到時候這婆子手指一動,怕是清白也成了不清白了!
難道想以她沒有清白為理由,讓她給那個蜀王世子殉葬?
大紅的喜轎與外面只隔著一層綉著百子千孫圖案的帘子,什麼聲音外面的人都能聽得見。
百姓們聽到三角眼肥婆讓新娘子脫褲子檢查,都屏住了呼吸,腦補著轎子里情景,很多人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有更甚者猥瑣地笑了起來。
三角眼肥婆見唐棠蓋著蓋頭一動不動,不耐煩地催促道:「季二姑娘,這是王妃的命令!快點兒配合,誤了吉時,耽誤了給世子爺沖喜可不是你能擔當的起的!你這般不願意,難道已經不清白了?」
唐棠將轎簾掀了起來,讓外面的人能看清轎子里的情景。
許多人『呼啦』一下子都涌到窗子前,擠擠挨挨地抻著脖子往轎子里看。
唐棠大聲道:「你要我脫褲子驗身,是故意羞辱我嗎?難道這也是蜀王妃的意思?」
「季二姑娘,你怎能如此誤會本王妃?」一個不到四十歲的中年美人兒從蜀王府內從容不迫地走出來,儀態萬千,溫婉高雅。
她美眸含淚,苦口婆心地勸說道:「本王妃聽到一些流言蜚語,若是你不幹凈了,不但無法沖喜,怕是還帶來晦氣!當然要在進門前驗身。為了世子的性命著想,只得委屈你了!」
看熱鬧的百姓們一聽,微微點頭,覺得確實有道理,沒什麼比世子的生命更重要的了。
唐棠冷笑一聲,道:「在上花轎以前怎麼不驗身,偏偏到了門口要下轎子了才驗?究竟有何用意?」
「對呀,對呀!」百姓們又覺得唐棠說的對了。
三角眼肥婆立刻賠罪道:「王妃恕罪!是老奴考慮不周!沒囑咐下頭的人辦此事!」
蜀王妃端著溫婉賢淑的架子,威嚴地道:「一會兒自去領罰!趕緊驗身,別誤了吉時!」
她眸中算計的狠色一閃而過,季家為了蜀錦貢品設計,獻上一個女兒,壞了她的籌謀。
再說了,這個狐媚子勾著霖兒,卻嫁給世子,如此不安分的商戶女,不配進蜀王府的大門!
自己兒子是什麼樣的人,她最清楚,肯定上手了。別說蜀錦貢品生意,整個季家都將身敗名裂、全家抄斬!
看熱鬧的百姓蜂擁一樣往前涌,恨不得鑽轎子看去。
唐棠清清冷冷地道:「那也不用這麼難堪的方式吧?不知蜀王妃可聽說過守宮砂?」
說著,掀起喜服的袖子,將一截皓腕伸出了窗子。陽光下,如玉肌膚上那一粒嫣紅分外顯眼。
季太太許是覺得應該留一手兒備用,當初送她去莊子上時,讓人在她手腕上點了守宮砂。
百姓們都看清楚了,一陣騷動,唐棠緩緩將手收回。
蜀王妃眸光微閃,繼而歡喜道:「大善!沒想到你長在鄉野還會點守宮砂,快下轎進門拜堂吧!」
三角眼肥婆訕訕地退出轎子,也描補道:「是啊,守宮砂可是大戶人家姑娘用的,誰想到一個村姑也點守宮砂呢。」
唐棠道:「富商季家還不算大戶嗎?」
百姓們紛紛點頭,看向蜀王妃的目光里就帶著異樣了。
一隻男人的手伸進來要抓唐棠的手,聲音磁性溫柔,「嫂子,下轎吧。」
這聲音聽起來讓人很不適,唐棠躲開他的手,沉聲道:「讓開,我自己可以。」
雲沐霖將手收回,順勢給她打著轎帘子,「嫂子,請!」
唐棠自己提著裙子走下了轎子,從蓋頭下看著路,利落地跨火盆、跳馬鞍,大步進了蜀王府。
太利落迅速了,其餘人驚訝地愣了一瞬,然後小跑著追了上來。
雲沐霖抱著代表新郎的大公雞跟唐棠拜堂,他也跟著大公雞鞠躬行禮,彷彿他在拜堂似的。
唐棠蓋著厚厚的蓋頭,並不知這情況,不然早就一腳踹過去了。
入了喜房,雲沐霖抱著大公雞用稱桿挑開蓋頭,露出一張驚為天人的臉,眾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雲沐霖都看痴了,她穿喜服的樣子比平時更美艷幾分!
太美了!他的女人太美了!
走出洞房的時候,他回頭深深看了一眼唐棠,眸中跳躍著不懷好意的熾熱火苗。
屋裡有垂危的病人,沒有人鬧洞房,呼啦啦都離開了。
唐棠掃了一眼室內,到處一片紅色,很是喜慶。就是,床邊的桌子上放著兩套壽衣,床上躺著一個無聲無息的男人,讓整個場景詭異起來。
唐棠伸手翻了一下那壽衣,一套男式一套女式,不用說,女式的是為自己準備的。
她坐在床邊,將手指放在男人的鼻下,感受到似有若無的氣息,長長鬆了一口氣。
還沒死,但呼吸很微弱,離死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