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婚禮

也許這路,一開始就是錯的,下一步到底該怎麼走？如果范星翼也不能勸動他大哥,我是不是就真的要去打掉孩子？

那個上午,我真的認為自己走進了死胡同,想過了無數種可能,坐立難安！等到范星翼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他的臉上竟然掛著笑容,令我死寂的心重新燃起了希望,忙起身問他,

「談判怎樣？你哥怎麼說。」

撫了撫我的臉,范星翼牽我坐下,說他哥已經同意留下孩子。

「真的？」欣喜之餘,我又擔憂,很怕又是范星彥的詭計,就想問清楚,他到底怎麼勸服他哥的。

「我哥看似很神,其實也有軟肋,他拿宋詞沒辦法。我就跟他交換條件,我來負責勸宋詞回國跟他完婚,他就放過這個孩子。」

原來是為宋詞,婚事一拖再拖,范星彥也等不及了吧？不過有一點我很奇怪,「你哥既然心狠手辣,為什麼沒威脅宋詞？」以范星彥對付我的狠勁兒,隨便抓個把柄對付宋詞,宋詞不就乖乖就範了嗎？

「他倒是想,可是宋詞說自己有重病,必須在國外治療,需要幾年,他要是等不及,可以退婚。我哥也親自跑去看過,沒奈何,你知道宋詞對自己狠到什麼程度嗎？她把自己的一頭長發全剃了,說是在化療！」

「……」當時我就無言以對了,為了拖延婚事,她也是蠻拼的,光頭都敢剃！「那現在呢？」

「差不多一年了,不過也沒長多少,真要結婚的話,肯定要帶假髮。」

既然宋詞這麼不待見范星彥,那范星翼又能怎樣？「你就確定能勸動她？畢竟你哥都搞不定。」

「我哥這人,姿態擺得太高,適合做生意,不適合哄女人。換一種方式,也許宋詞就能接受。」范星翼勸我放寬心,

「為了你和孩子的平安,再難我也能擺平,放心吧！」

他不讓我管,我也就不過問,只知道後來范星彥真的沒有再威脅我,那應該就是宋詞同意了,自身難保,我也不去過問別人。

煎熬的日子,很慢,也很快,轉眼又過了二十天,結婚的期限將要到了。

范星彥曾說過,等到結婚那天,會把視頻母帶還給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兌現,二叔那邊,說是已經掌握范星彥的一些秘密,會趁大婚忙碌的這一天,攻克最後一項,讓我務必撐到婚禮結束！

我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今天婚禮結束后,范星彥不守承諾,我就把所有的事都抖出來,再也不要去偽裝,去演戲！

可就在結婚當天,不知道是誰走露了風聲,連明晞居然找到了我！按理說,他處在封閉的環境,不可能知道我要結婚的消息,二叔肯定不可能告訴他,究竟是誰透露的呢？

范星彥？似乎也不可能,畢竟他是希望我和范星翼結婚的,又怎麼可能讓連明晞過來破壞？

可他就這麼真真切切的站在我面前,化妝間里,震驚的他難掩悲痛地看著身穿婚紗待嫁的我,質問我為什麼結婚,

「天天,有婚約,真心相愛的是我們,婚紗照都拍好了啊！你為什麼要嫁給他？」

「因為……適合。」輕飄飄地說出這句話,其實我內心已然慌亂,壓根兒沒料到他會突然出現,打亂原本的計劃！

「我們哪裡不適合？」連明晞那難以置信的神情,就好像是被世界拋棄的孩子一樣無助！

「我說過,會為你改變,會治好自己的病,你也說要等我的,怎麼突然就要結婚呢？」

委屈的聲音,疑惑又痛苦,我不能表現出疼惜,因為范星翼正好走進來看我,也剛好看到了屋中的連明晞。

驚詫了一瞬,范星翼不發一言,似乎在等待我的抉擇,他永遠都是那麼安靜,不爭不搶,希望我能主動選擇他。

說實話,我真不希望連明晞在此刻出現,如果他能晚一個小時,在婚禮結束後到來,我就能毫不猶豫的選擇他,告訴他一切真相,可是現在婚禮還沒開始,我必須撐下去,不能打亂計劃,那就只能傷他的心,讓他死心離開！

沒有眼淚,我的語氣無比平靜,「連明晞,等待一個人,是理所當然的嗎？並不！愛上一個人的時候,都會有足夠的勇氣,可是傷害過後,勇氣在逐漸減弱,我們之間,太多的坎坷,早就消磨了我對你的愛,

你做的最錯誤的決定,就是離開我去獨自闖蕩,對我而言,那是不可磨滅的陰影,而范星翼,就是陰影中的一絲亮光,不知不覺走進我心裡,甚至……取代你的位置。

他的愛,並不像你那樣烈如酒,而是像白水一樣,平淡,卻真實。我能深切感知,不用擔心他會隨時離開我,拋棄我,

要怪,就怪時間吧！磨去了轟烈,只剩細水長流。」

話已至此,連明晞還是不相信,忍淚提醒,「你說等我恢復,就去見你父母的,天天,我一直在念著你這句話,才可以承受無數個日夜的折磨,你不知道,我一個人被關在屋子裡有多痛苦,多孤獨！犯病的時候,恨不得撞牆去死！

而你是唯一支撐我活下去的動力！你現在怎麼能說你早就放棄了我們的感情？我不相信！」

此刻的連明晞有些失控,衝過來扶住我的肩膀,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緊張詢問,「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告訴我！你不是自願嫁給他,是他逼你的,對不對？」

怕他傷害我的范星翼即刻上前去拉他,「她都說了不愛你,你應該保留自己最後一絲尊嚴。」

「住口！」連明晞斜他一眼,一把甩開他,不屑恨斥,「天天要是愛你,高中時候就該動心,何必等到現在？」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范星翼,但也只是一瞬,他就恢復了新郎該有的優雅,身著純白的西裝,與我並肩,宛若一對璧人,

「那只是錯過,往後我們會好好珍惜彼此。」

「天天,我不相信,跟我走,這婚不許結,你只能是我的新娘！」連明晞不由分說的拽住我手腕,執意要帶我走,范星翼再也控制不住,惱火上前去掰他的手,

「別給臉不要！連明晞,你以為這是什麼場合？敢來范家的婚禮上搗亂？立即鬆開小芸,否則我就叫保鏢過來,他們的拳頭可不長眼睛！」

連明晞輕蔑冷哼,「你以為我會怕？」

不想讓他們繼續爭執,我憤力甩開了手,心臟不停抽緊,腹部也開始疼痛,感覺很難受,范星翼趕緊去扶我坐下,緊張地問我,「肚子痛了？你放鬆心情,別動了胎氣！」

連明晞聞言,頓時愣怔,「你……懷孕了？」

沒等我開口,范星翼恨恨地瞪他一眼,「對！奉子成婚！」

「別說！」我趕緊提醒范星翼,「才一個多月,長輩們不許說,要滿三個月才能公開。」

范星翼肯定明白,我故意把時間少報了一個月,就是不想讓連明晞認為孩子是他的,隨即點頭配合我,怒斥連明晞,「警告你,不要再拉扯小芸,孩子要是出什麼事,我唯你是問！」

「你說結婚前不要孩子,我從來都不敢冒險,為什麼！卻懷了他的？」那一刻的連明晞痛不欲生！雙眼通紅,嘶吼著布滿了傷痛！

我強迫自己裝成不耐煩的樣子,躲避他的眼神,「情不自禁,反正……也要結婚了。」

「好一個情不自禁！呵！原來……一直都是我在自欺欺人！」壓抑的怒吼一聲,連明晞痛恨的瞥了我一眼,緊握拳頭,絕望轉身,衝出了化妝間！

他的心痛,我感同身受,卻也只能強忍著淚水,不敢哭花了妝！不敢在范星翼面前表現出任何傷心難過。

還好,范星翼沒有懷疑什麼,安撫了我好一會兒,最終,婚禮照常進行。

婚禮前幾分鐘,范星翼聽從會場的安排,先行出去,我則讓人叫來范星彥,讓他交出母帶,本以為會費一番口舌,出乎意料的,他答應得很乾脆,當著我的面,播放,查看,然後銷毀,勝券在握的對我冷笑,

「救了他,又怎樣？你跟他,這輩子都不可能了,所以還是安心跟著星翼吧,他不會虧待你的！」

被他折磨得夠夠的,我毫不留情地恨斥,「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幅救世主,主宰者的姿態！」

「而你……無可奈何！」范星彥笑得狂妄,放肆離開！

完成婚禮！完成婚禮！我不斷的告誡自己,再堅持一會兒,我就可以解脫,可以追上連明晞,告訴他一切都是假象,孩子是他的,而我也從來沒有變過心！

時間到,書書和圓圓都在,花童為我提著曳地的潔白婚紗,我手捧鮮花,出席這一場處心積慮的婚禮。周圍人竊竊私語,或祝福羨慕,或議論貶低,我並不在意。

晴空萬里,陽光燦爛,意氣風發的范星翼就立在花門的盡頭,等待我走向他,他那溫柔如水的笑容,充滿了期待,直到我父親把我的手遞給他,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沒有從我身上移開過,那是深沉的愛慕,是對未來的嚮往。

而我,註定辜負,無心欣賞這氣派豪華,由他精心準備許久的婚禮,勉強的笑容下,心神難安,不知要熬到什麼時候,牧師的問話,也是敷衍回答,戴婚戒的那一刻,我更加心虛,一心想著二叔的人究竟什麼時候到場,一直期待,一直不見人影。

就在范星翼戴好戒指,牧師請新郎親吻新娘時,現場突然有人大喊！

「小芸！跟我走！」

我當時就懵了！搶婚嗎？可為什麼不是男聲,而是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