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外室
越庭舟這才有些後悔,覺得自己方才說話重了,伸手想要去拉她,白沅沅卻起身拂袖而去。
有的時候越庭舟真的很想將叛逆的白沅沅關起來,省得她滿腦子不知所謂的想法,惹得他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面對越庭舟的警告,白沅沅慢慢紅了眼睛。
越庭舟這才有些後悔,覺得自己方才說話重了,不過是女孩子吃醋,說些氣話,又有什麼大不了的?他非要去計較這些做什麼。
於是他伸手想要去拉她,白沅沅卻起身拂袖而去,像是氣極。
等到離開越庭舟的視線,白沅沅才算鬆了口氣,這戲她是一刻鐘也演不下去了,趕緊跑出來鬆口氣。
卻不想一出來就瞧見一出好戲。
「堂堂前禮部尚書的嫡孫女如今竟成了別人的外室,也不知道你那過了世的祖父泉下有知,會不會為你羞紅了臉?」
一群以董艷嬌為首的官家小姐將慕柔堵在了角落,咄聲逼問,字字句句化為利刃,往人的心尖上捅。
慕柔本就病弱,現下被羞辱到氣急攻心,一口氣順不過來,連連咳嗽。
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
董艷嬌嫌棄地拿出手帕捂住口鼻,目光上下打量幾番,懷疑道:「慕家小姐不僅是個病秧子,難道還是個癆病鬼?可別把我們傳染了,到時候以你如今的身份,你可吃罪不起!」
慕柔急喘了幾口氣,柔弱道:「沒想到幾年不見,董家小姐還是一如往昔。」
一如往昔的沒腦子,被別人當了槍使都不知道,還在那沾沾自喜!
董艷嬌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以為她誇讚自己的容貌經年未變,還自得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驕傲道:「那是自然,本姑娘可是花了重金在身上的,像你這樣的破落戶是不會懂的。」
白沅沅:「噗——」
董艷嬌警惕,立刻回頭質問:「是誰在那?趕緊出來!」
白沅沅慢悠悠地從花叢中走出,精緻艷麗的臉似是牡丹花妖,嬌而不美,艷而不俗。
就連董艷嬌都忍不住看痴了一瞬。
隨即她回過神來,質問:「你笑什麼?!」
白沅沅眉眼含笑,說:「當然是笑你傻,人家罵你腦子幾年都沒有長進,你還以為人家是在誇你,真真好笑極了——」
董艷嬌紅了臉。
氣的。
她伸手就去推慕柔,完全不顧慕柔身後就是幽深的寒潭。
慕柔身子又弱、體重又輕,哪裡經得住董艷嬌這麼一下?
慕柔身子一歪,直直地向後倒去。
白沅沅本不想管,但她怕慕柔掉進去真死了,到時候她就沒有可以利用的了,反而得不償失。
於是她在董艷嬌像是看聖母傻子一樣的目光中,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一瞬間甚至她自己都覺得她好偉大。
千鈞一髮之際,她抓住了慕柔的手,正當要送一口氣的時候,她感覺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於是她剛剛好不容易穩住的身子又搖晃起來。
最另白沅沅不解的是,那慕柔也不知道看見什麼了,竟然使勁拽了一下她。
這下白沅沅也不用掙扎了,二人直接雙雙落水。
三月末,正是乍暖還寒的時候,冷不丁一陣風吹過都能把人涼得一個哆嗦,更何況是潭水。
白沅沅稍微識得一些水性,卻也被結結實實地嗆了了一口水。
冰冷的水帶來刺骨的寒意,她被凍得頭腦發懵。衣裙也被潭水打濕浸透,沉重得她動彈不得。
過了分鐘,又或許只是過了幾秒,白沅沅略略適應了些,便試圖帶著旁邊的慕柔往岸上游。
剛撲騰幾下,白沅沅就聽見「撲通」一聲。
定然是有人來救她們了!
白沅沅鬆了一口氣。
那身影越來越近,也越來越熟悉。
墨發玄袍、金絲蛟紋,分明就是越庭舟!
白沅沅走後,越庭舟一個人坐在座位上,陰著臉半晌,才放下酒杯,決定去看看白沅沅去了哪裡。
沒成想他才一找到,就看見白沅沅竟落了水!
一時間,向來端方持重、運籌帷幄的太子殿下竟然慌神到連人都忘了叫,直接投入水中,親自去救人。
好在他很快就找到了白沅沅,沒想到身邊竟還有個慕柔?!
越庭舟游至她們身邊,伸出手先抓住了似乎已經完全失去意識的慕柔,然後想再去拉住白沅沅,帶她們二人一同上岸。
沒想到白沅沅直接狠狠地拍開了他的手,根本不讓他碰。
然後她將慕柔重重一推,直推到他的懷裡。
潭水幽深,只有些許光線透過重重潭水照進潭底,一切本是昏暗而模糊的,可偏偏白沅沅生動鮮活的臉蛋像是被陽光格外青睞,即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也美得驚心動魄。
而越庭舟在潭水中看到白沅沅的最後一眼,確實她無比決絕失望的表情和毫不留戀的背影。
越庭舟不知為何,心忽然抽痛了一下,可是轉瞬間他又像不曾發生過一樣,沒有絲毫停頓地朝著有光的地方游去。
臨到岸邊,他重又在水中看見了白沅沅。
只見白沅沅露齒一笑,非常禮貌地湊近了越庭舟,然後用力地踹了他一腳。
不等越庭舟反應,便轉身破水而出,上了岸。
越庭舟在水中露出一絲極淡、極淺的笑意,卻是從未有過的真切。
只是他勉強稱得上尚可的心情,在浮出水面的那一秒蕩然無存。
他剛把慕柔安置好,便下意識的搜尋白沅沅的身影,結果卻看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季驍正在給白沅沅系披風!
季驍也似有所感地看向越庭舟的方向,發現他正在看著自己。
越庭舟漆黑的瞳孔中沒有一絲笑意,格外攝人。
但季驍是上過戰場的人,哪裡會被這嚇到?
他甚至還彎了彎唇角,頗有禮數地朝越庭舟點了點頭,算是行禮。
只是季驍的行為卻算不上懂禮數。
他就在越庭舟的注視下,為白沅沅親手系好了披風,伸手整了整衣領——這需要他兩隻手繞過白沅沅的脖頸,類似於一個擁抱。
甚至他還用手撥了撥白沅沅黏在臉上的濕發。
他重新看回越庭舟,仍舊笑著,卻沒有笑意,眼中只是冰冷的挑釁。
像是凶獸間,雄性為了得到雌性,便要向雌性的所有者發出挑戰,只有打敗或者徹底殺死另一方的勝者,才有資格成為小雌性的配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