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程景平出關
遠處的楊戩聞聲望去,見帝辛正抱著妲己無聲痛哭,嘆了口氣,攔下兩名正欲衝上去襲殺帝辛的神將:「此人交給我吧,你們去殺別人。」
兩名神將並不是之前天庭十大神將之一,同二郎神並無任何瓜葛,此刻見他攔下自己二人,心中不爽,便欲強行出手。楊戩眉頭微皺,一股滔天的威壓從身上散出,竟是清空了方圓百丈內除二人外的所有強者,便是這兩名神將也不由自主地倒退到了十丈外。他冷冷看向兩人:「我說,他交給我!」
二人相視一眼,冷哼一聲,卻也看得出楊戩的實力遠超他們,不敢真的同他對上,轉身去往了別的戰場。
楊戩飛到帝辛身邊,靜靜地看著他哭泣。封神一戰中,他被騙參與了大戰,同帝辛帶領的大軍慘烈廝殺,最終將這位地界人皇逼上了絕路。待到戰事結束后才知道自己是入了一個天大的局,犯下了天大的錯。只是大錯已成,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今日再次見到帝辛,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因而才攔下了兩名神將,起碼等帝辛發泄完情緒后再戰。
只是有人卻並不認同他的做法。
「楊戩,你雖聽調不聽宣,但如今還想出工不出力么?別忘了,你妹妹還在我手上。」一個威嚴的女聲在楊戩耳邊響起。
楊戩心中一凜,猛地轉頭望去,卻見高空之中,西王母飄然而立,左手邊一個衣衫襤褸,雙肩皆被鎖鏈穿過鎖住的年輕女子垂著頭癱坐在她身邊。
「楊嬋!」楊戩的臉色大變,憤怒大喊道:「西王母,放開我妹妹!」
西王母微笑道:「給我全力出手,殺光了地界生靈,我便放了你妹妹。怎麼樣?這可是我第一次提出放你妹妹的條件。」
楊戩怒目而視,久久不語。整整十息之後,他才狠狠吼道:「好,我殺!若是滅了地界你還不放人,我便殺上凌霄寶殿去!」
西王母滿意地笑道:「放心,我說話向來算數。」
正當楊戩準備大開殺戒之時,癱坐不語的楊嬋突然開口道:「哥哥,不用了,別再做自己不喜歡的事了。我拖累了你太久了,今日你該解脫了。」說完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竟是自爆了丹田!
西王母也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出,一臉驚訝地望向她。明明已經封了他全身經脈,根本連動都動不了一下,怎麼還能自爆丹田呢?
楊戩卻是沒理會這一切,大吼一聲沖向了楊嬋。西王母眉頭一皺,這種無法掌控全局的感覺非常糟糕,心中升起一股煩躁,她一甩袖,將楊嬋擊扔了出去。
楊戩急忙轉向,接住了垂死的楊嬋。
「哥哥,其實……這麼多年……來,我都在……偷偷積蓄靈力,今天……終於可以衝破……她的封印了,我……我是不是很聰明?」楊嬋嘴角還在流著血,卻擠出一絲笑臉俏皮道。
「聰明!聰明!你別說了,我幫你療傷!」楊戩神色緊張,卻手足無措地抱著她的身體,不知如何療傷。自爆丹田、五臟皆毀、經脈盡斷,這種傷勢即便他是神將卻也不知如何下手。天庭中當有醫學聖手能救她,只是此刻哪有時間去找人?
楊嬋艱難開口笑道:「哥,答……應我,以後……做回自己,別……再委屈……自己了。」話音剛落,她終於支撐不住,徹底沒了氣息。只是同飛羽上人和妲己一樣,雖是隕落,卻嘴角掛著笑意。
有時候死亡很可怕,而有時候,死亡也是種解脫和救贖。
「啊~~~」楊戩瞬間發了狂:「西王母~~~我要殺了你!」
西王母不屑地一笑,道三殺道二?簡直是自己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楊戩氣勢爆發,直衝雲霄。氣勢不斷攀升,西王母的眼神終於不再戲謔,這股氣勢——已然入了「道二」!
天空中流光溢彩,道二異象降臨!
西王母的臉色變得認真起來,沒想到這楊戩一直都在壓制自己的修為,竟是已然能夠晉入道二了,倒是真能同自己一戰。
看地界用了兩次,楊戩同樣也學會了以天道異象來滅敵的招數。攜著無上天威,他怒吼著沖向了西王母。
只是他卻忘了,天庭的道二——有兩人。
西王母取出一面古樸的銅鏡,鏡子一照,竟是就看出了楊戩身上的弱點,而一枚大印頓時從天而降,穿過天道異象狠狠朝著他的背部弱點砸去。楊戩一驚,那裡正是自己功法運行的關鍵聯結點,若是那裡被擊中,自己必然會受到重創,急忙回身抵擋。
三尖兩刃刀狠狠劈在大印之上,發出「鐺~~」的一聲巨響。這大印之上的靈力之深厚簡直讓他都高山仰止,好在他在煉體之道上並不遜色於蚩尤,一身力量甚至猶有過之,硬是憑藉著肉身之力彌補了靈力上的差距,擋下了大印的襲擊。而此時,一根金簪卻悄然破開虛空襲來。金簪來勢太快,即便頂著天道之力,也仍是在楊戩反應過來之前便近了身。
楊戩大驚,勉力後撤了一分,避過了要害,卻仍是被金簪在腹部開了一道大口子。無數的精金之氣如同一把把長刀,從傷口處鑽入體內,便要將他千刀萬剮。
好在楊戩及時發現,肉身急漲,短短三息時間便長成了身高百丈的巨人,些許精金之氣頓時變得不足掛齒。他再鼓起體內靈力猛然爆發,將這些精金之氣逼出了體外。
「哈哈哈哈哈哈……楊戩,你果然不愧是我們也看重的人!可惜了,不能為我所用,反倒成了敵人,那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高空中玉帝的身影顯出,一指大印。卻見大印爆發出無量金光,同樣飛速變大,不過三息時間,已然如同一座小山般大小。而大印的重量,更是增加了數倍,竟是彷彿裝下了地界半數的高山般沉重。無聲的一閃,大印出現在楊戩頭頂直接砸下。
楊戩大吼一聲,三尖兩刃刀全力上刺,借著天道的力量一同刺在大印之上。卻見這一方玉質大印竟是連個缺口也沒崩裂,僵持了片刻之後,仍是緩慢而堅定地緩緩落來,便要將楊戩鎮壓在大印之下。
而另一方面,西王母的金簪也再次襲來,直接穿越虛空而至。若是被它刺中丹田,楊戩便要命喪當場了。
感受到了金簪的威脅,楊戩聚起全身之力奮力頂開了大印,一閃之下消失在了原地。只是這金簪卻也同時消失,仍是朝著楊戩追去。片刻之後,楊戩和這金簪同時出現。金簪之上一滴金色的血液滴落,楊戩捂著腹部急退,卻見離丹田半寸之處,有著一個不起眼的小洞從後背貫穿而出。
楊戩牙關緊咬,面色凝重。這金簪若是再偏上半寸,自己今日就要隕落在此了。沒想到借著成道異象居然都無法威脅到這兩人。甚至單單一個西王母就讓自己險象環生了。
他瞄了一眼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玉帝,心中極為沉重。
這一戰,打不贏!他最終得出了這個讓他極為不甘的結論。即便他卧薪嘗膽,終於在妹妹隕落後心念通透破入了「道二」,即便借著踏入「道二」的天道異象,他也仍然不是這兩個老牌道二強者的對手!
楊戩的神色露出了幾分瘋狂。殺我母,害我妹,今日我就是死,也要拖你們一起!他沖向了西王母,完全無視玉帝砸來的大印,只求離著西王母更近一分。
西王母眉頭微皺,臉上第一次有了些許驚慌之色。楊戩如此決絕的神色看得他有些不安和心慌。只是不等他做出反應,楊戩已經露出了一個瘋狂的笑容,在一聲巨響之中轟然爆炸!
一個道二強者的自爆!這一爆,不僅是西王母和玉帝首當其衝被殃及,方圓十萬里更是直接生靈絕跡,除了幾個道三強者倖存之外,再無任何活物。大地上出現了一個方圓十萬里,深達百丈的大坑。
萬籟俱寂……所有參戰之人,不論是哪方的,皆被這一爆所震驚。而天庭一方的神將也在這一爆中重傷了九人,地界三方則有六名道三被波及重傷。
那麼處於爆炸中心的玉帝和西王母呢?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這二人會就此隕落嗎?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爆炸中心的濃煙中。一盞茶的時間后,濃煙消散,玉帝和西王母傲然站在高空中,一方大印擋在了他們身前,將這場爆炸悉數擋下。
只是即便如此,玉帝的臉色也仍舊陰沉如水——因為大印,碎了。這件他耗費了無數精力祭煉的封天印,碎了!
而就在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二人的時候,一滴精血已經悄悄脫離了戰場,循著一股本源的聯繫朝著冥界飛去。
這滴精血,乃是楊戩全身的精血所聚。這一爆,他本就不指望能殺了二人,能傷他們便是最好的結果了。他的目的便是要讓自己的本源精血遁出去,去找程景平。
盤古一共遺留下了三滴精血,蚩尤是其中一滴,程景平同樣是,而這第三滴精血,就是楊戩!如今,他要以自己的死去成全程景平,讓三滴盤古精血第一次匯聚,讓程景平的肉身,可戰道一!
這就是楊戩做出的最後一搏,既然自己殺不了玉帝和西王母,那就讓程景平來殺!
就在地界天翻地覆之時,程景平這個所有人的希望卻仍是在冥界佛國的藏經閣中安心閉關。此刻的他已然將七情六慾都斬得七七八八了,只差最後的臨門一腳便可徹底跨入「道一」,成為三界有史以來的第四位「道一」強者。
只是這臨門一腳卻是遲遲無法完成,因為最後的一絲情感——是蚩小妍……
神識之中,畫面定格在他們第一次相見時的紅燭鎮,畫面上的蚩小妍正在叫程景平去吃早餐。程景平永遠記得那個早晨。一身紅色紗裙的河碧笑得一臉燦爛,走廊里的一縷陽光照在她嬌小精緻的臉龐上,暖洋洋的。這是他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畫面,而如今也成為了他晉入道一最大的障礙。
畫面一遍遍回放,似乎永遠也不會停下。只是若不斬下這一劍,他便無法晉入「道一」,無法去結束這場滅世大劫。是選擇蚩小妍,還是選擇這個世界?
畫面回放得越來越快,程景平的呼吸也跟著越發急促起來,渾身顫抖得越來越劇烈。而與之相應的,佛國上空也魔音繚繞,整個佛國烏煙瘴氣,絲毫看不出往昔的祥和。這次的異象比之程景平剛入定那次威力更要強上無數倍,單以佛國的僧眾已然無法抵禦了。
好在有了上次的經驗,地藏王早早便邀請了酆都大帝和孟婆來此幫忙。整個冥界的精英全部集結在了佛國周圍辦公,無意間竟是讓佛國成為了冥界的中心。而此刻,三方高手全部出手,布下了一個規模龐大的封魔大陣,將整個佛國盡數籠罩,更是盡量撤出了佛國中的僧眾,這才沒造成一場浩劫。
而就在整個冥界都在全力封印程景平造成的異象之時,一顆血紅色的珠子破開地界與冥界的界壁,從高空中激射而來,在眾人震驚的神色中硬生生在大陣之上轟開了一個小洞,沖入了藏經閣之中。
「糟糕!」地藏王驚呼一聲:「你們盯著,我進去看看!」
孟婆和酆都大帝默默點頭,心中也是焦急不已。這顆來歷不明的珠子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若是讓它打斷了程景平的修鍊,說不定他們一切的努力就都功虧一簣了!
地藏王剛欲動身,卻見藏經閣中突然血光大盛,一息之後血光又被盡數收回了閣內。隨後,佛國中的種種異象瞬間消失,天地一片寧靜。
孟婆和酆都大帝心知必是程景平的修行結束了,只是到底他是晉入了「道一」,還是被紅色珠子打斷了修行?二人急忙轉頭望向藏經閣。
「吱呀」一聲,藏經閣的大門從裡面被人緩緩推開,程景平平靜地走出,身上沒有一絲靈力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