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劍宗的劍冢
眼見就要到中午了,程景平正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南舟真人這才懶洋洋地走來:「早啊。」
程景平無奈的指了指頭頂的太陽:「師傅,您是不是對『早』這個詞有什麼誤解?」
南舟真人看了眼太陽的位置,慢條斯理的說到:「你再好好看看太陽的位置,這是到中午了嗎?不還差半刻嗎?那不就是早上嘛。」
小白給了他一道白眼,表示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
「廢話少說,過來,今天為師教你一門我們隱峰的獨門功法。」南舟真人對著程景平招了招手。程景平來到近前,只見南舟真人一指點在他的眉心,一篇沒有名字的功法典籍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隨著典籍緩緩翻開,不僅上面的功法深深烙印在腦海中,還有個模糊的人影在演練功法,讓程景平對功法的理解更深刻。
半響后,南舟真人收回手指,略微調息,似乎這種傳功的方式對他來說也略有些消耗。他背著雙手靜靜看著程景平,等待他將這門功法消化理解。
約莫一炷香后,程景平緩緩睜開眼睛。
「你的肉身天生強於他人許多,這兩年連你兩儀體的陰陽衝突問題都已經無法重傷你了。這是你的優勢,今日傳你的便是一門煉體功法,能讓你的肉身更加強大。以後與人爭鬥,你就是個打不死的小強。」南舟真人笑道。
程景平正要開口詢問什麼,南舟真人揮手示意他不要開口
:「別問這門功法的名字,以後也不可在別人面前修鍊,除非遇到生命危險,否則更不可在人前展現它的神通,切記!切記!」南舟真人難得一臉嚴肅地說到。
程景平見狀連忙點頭答應:「弟子謹遵師命!」隨後又小心翼翼的說:「不過……師傅,其實弟子剛才想問的是——您不是說我的肉身之力太強會影響境界提升嗎,您這功法不會讓我老死在劍訣第二層吧?」
南舟真人嘴角抽搐了一下,臉色陰沉地指著程景平的鼻子吼道:「你個小王八羔子是在質疑為師?老子第一次正兒八經用上『醍醐灌頂』給人傳功,第一次冒著被發現的風險把這門神功傳出去,你小子就關心這麼個沒水準的問題?!給老子馬上滾回房去好好修鍊!」
怒火中燒的南舟真人隨即就給了程景平一腳,踢飛老遠。好在他確實是皮糙肉厚,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揉著被踢的屁股,一邊抱住正要和南舟真人發威的小白:「是是是,師傅教訓的是,徒兒馬上回去修鍊。」說完趕緊帶著小白離開,留下南舟真人繼續罵罵咧咧,發泄對這個徒弟的不滿。
回了自己的小院,程景平讓小白先去玩會,自己則靜下心來著手修鍊這門煉體功法。這門無名的煉體功法相當奇特,它並不是直接打熬肉身,而是要在肉身上烙印陣法,讓陣法吸收天地元氣去淬鍊和加持肉身。
功法總計分天覆陣、地載陣、風揚陣、雲垂陣、龍飛陣、虎翼陣、鳥翔陣、蛇蟠陣八個大陣,修鍊不分先後。當八陣全部修鍊成功后據說可以自成一個戰陣空間,威力絕倫。
程景平想著終究保命要緊,便選擇了蛇蟠陣作為第一個修鍊的戰陣,此陣善守。隨著他的修鍊,四周元氣開始瘋狂湧入他的體內,雖然不像第一次進入天人合一境界那麼驚人,卻也是造成了一片飛沙走石的異象,好在沒人看到。
自從這次傳功之後,南舟真人便再沒教程景平別的功法,說是貪多嚼不爛。程景平也自覺這兩門功法就已經夠自己忙的了,一直兢兢業業地苦修不墜。偶有閑暇便和小白嬉戲打鬧一番。每次當他修鍊之時,小白便舒服地趴在他身邊,蹭點天地元氣,日積月累,體型也是緩緩壯實,不復當初搶燒雞時的瘦弱。
自程景平成為隱峰一脈弟子后,又過了三年。鍾弘上人並沒有將這件事對外公布,因此劍宗弟子並不知道這個大消息,隱峰一如既往的安靜。程景平在這三年中也是從不鬆懈,踏入天人合一境界后的修鍊速度讓他很是滿意,三年下來,他便即將破入《劍訣》第三層。
這日,程景平正在修鍊,突然體內似乎有一道枷鎖被打開,隨之來的是氣息大增,四周靈氣瘋狂湧入他的體內。異象持續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后,程景平滿臉笑容地
睜開眼來,卻見南舟真人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面前,正笑眯眯的盯著自己:「好小子,居然比我想的還早了一年進入三層,看來那次天人合一的異象給你帶來的好處還超出了我的預計啊。」說完開心地一巴掌拍在程景平的背上。程景平疼得咬牙切齒,忙道:「師傅,疼疼疼,您下手輕點兒!」
南舟真人看著眼前這個身姿挺拔,肌肉勻稱的少年,欣慰地說道:「長大了呀,一下十年過去了,當年的瘦弱小子都已經17歲了。不錯,沒讓為師失望,十年踏入第三層,雖比不上那些絕世天才,總還是中上等的速度了。再加上你強大的肉身之力,遇上那些天才,也能一拼。如今,你就差一樣東西了。」
「什麼東西?」程景平好奇地問道。
「別忘了你是劍宗弟子,劍宗弟子怎麼能沒劍?之前沒給你是因為你的實力太淺,無法御劍,也無法將劍收入體內溫養,給你也沒什麼用,如今你既已踏入第三層,便該有一把自己的本命飛劍了,只是……」說到這裡,南舟真人眼神有些飄忽。
「只是什麼?」程景平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個這個,為師沒料到你這麼快到第三層啊,這不還沒準備好你的劍嘛,嘿嘿。」南舟真人一如既往的不靠譜。
程景平一臉幽怨地望著南舟真人。
「那個……你也別著急,師傅這不是還沒準備好煉劍的材料嘛。我
的寶貝徒兒天資聰慧,資質不凡,豈是那些凡俗之劍能夠配得上的?要煉,咱就要煉一柄絕世神兵,絕不將就!」
程景平一臉不相信地聽著南舟真人吹牛,等著他的但是。
「但是,那個但是嘛,你也知道要打造絕世神兵的材料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湊齊的嘛,要不你再等等?為師保證百年之內必能湊齊材料!」南舟真人拍拍胸脯,義薄雲天地保證到。
程景平翻了個白眼,心中一片絕望……
「對了對了,還有個辦法可能能讓你得到一柄絕世神兵——劍冢,你可以去劍冢試試運氣。」南舟真人一拍腦門,一臉恍然地說到。
「劍冢?就是劍的墳墓?」
「這麼說也沒錯,不過也不全對。劍冢的來歷已經不可考證了,只知道萬年前劍宗開派老祖就是因為發現了劍冢,才在此地創立了劍宗。從宗門典籍來看,我們劍宗創立的初衷便是為了守護這個劍冢,但開派老祖並沒有說為什麼。此後,在劍宗崛起的數千年中,不斷有門中高手隕落,一些前輩的劍也被丟入劍冢之中。許多年後,竟有後世弟子在劍冢中再次遇到了那些劍,發現其中一些劍不僅沒有因為時間而腐朽,反而比典籍中記載的更加強大。一些弟子有幸與那些劍發生共鳴,從而將它們帶出劍冢,與這些寶劍一同留下了一個個傳奇。
久而久之,我們劍宗便養成了個習俗,凡是門中
弟子隕落,只要他的劍還在,就算是斷劍,也會被投入劍冢中。一來是祭奠,二來便是期望這些寶劍能再度煥發生機。萬年來,劍冢中便保存了無數的寶劍,變得劍氣衝天。其中不乏有些異常強大的寶劍,成了門中弟子得到強大本命飛劍的途徑之一。」說到這裡,南舟真人看著程景平已經躍躍欲試了。
「別那麼激動啊。剛才也說了,劍冢中劍氣衝天,寶劍雖多,卻也有著不小的危險。首先便是裡面的寶劍。劍乃殺伐利器,劍冢中的劍大都是在無盡殺伐中折損的,煞氣極重。許多進去尋寶的弟子都會被它們所傷,甚至喪命。第二個危險便是這些煞氣。太多的劍聚集了太多的煞氣,以至於極少數煞氣漸漸成形了,成了只知殺伐的煞妖,見到活物就殺,雖然數量稀少,但威力強大,你若是遇到了……就怪自己運氣不好吧。」南舟真人拍了拍程景平的肩膀,戲謔地問道:「怎麼樣,還敢進去么?」
程景平聞言也是有些猶豫,畢竟他還只是朵全無戰鬥經驗的溫室花朵,對這種會出人命的險地還是有點犯怵。思考了一會兒后,程景平認真地看著南舟真人問道:「師傅,為何宗門不消滅這些煞妖?」
「哈哈哈哈……」南舟真人聞言仰頭大笑,突然一個劍步踏前,頂著程景平的額頭罵道:「你小子以為劍宗是個養花的地兒嗎?哪個劍宗
弟子不是殺伐果斷之輩?我輩劍修,一劍在手,這天下便無物可阻!區區煞妖,便攔住了你的道心?!」
此時的南舟真人,終於展示出了一代道門大能的氣勢,狂野!豪放!
程景平望著這個和平時完全不同的南舟真人,內心一震,一股熱血湧上腦門:「師傅教訓的是,我輩劍修,一劍在手,心中無敵,區區劍冢,攔不住弟子!」
南舟真人聞言,再次大笑:「好好好,這才像是老子的弟子!踏入《劍訣》第三層,你便算是正式踏入了劍修的門檻。你之心性雖沉穩,但銳氣不足,好好記住今日的豪氣!我南舟的弟子,就要無所畏懼,天大地大沒有老子的劍大!」
程景平聽著又是一陣熱血沸騰,只感這才是劍修!連原本趴在他身後的小白都忍不住站起身來大吼了一聲,引得一陣狂風大作。
「好徒兒,為師的酒喝的差不多了,敢不敢去趟玉竹峰,給為師取幾壇好酒來?!」南舟真人一拍程景平的肩膀,一本正經地問道。
程景平呆了呆,和小白一起翻了個白眼,果然師傅還是那個不靠譜的師傅……
「咳咳咳,算了,此事暫且不提。你小子從未有過實戰,真要此時就去劍冢,什麼狗屁豪言壯志也要歇菜了,這段時間為師好好與你過過招,磨鍊下你的戰鬥技能和意識。」南舟真人略顯尷尬地轉移了話題。
對此,程景平自然是毫無意義
,熱血和送死還是有區別的。
之後的三個月里,程景平每日除了修行,便是和南舟真人實戰訓練,連小白也是加入進來,一人一虎的實戰經驗在這兩個月中飛速提升。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個白眼,南舟真人下手豪不留情,這三個月里讓這一人一虎過的生不如死,他們一致懷疑這是在公報私仇,只是苦於沒有證據,只得日日哀嚎,度日如年。
轉眼,三個月過去了,蓬頭垢面渾身血跡的程景平和同樣狼狽的小白終於暫時結束了這地獄式的訓練,準備去往劍峰山腰處的劍冢。
原本程景平和南舟真人並沒打算讓小白也進劍冢,畢竟是去取劍,不是去遊山玩水的。小白除了渾身雪白,沒有一根雜毛外,和普通的小虎妖沒什麼區別,這實力也就一般,實在沒看出來能對取劍有什麼幫助。只是不知為什麼,它似乎對劍冢異常的感興趣,每當兩人說到不讓它去的時候便要被它暴起撓一頓。南舟真人尋思著事出反常,便答應讓它也進去了。
這天,南舟真人將程景平和小白帶到了劍峰山腰處的劍冢入口。將自己的令牌給看守弟子看過後,便和他們告別:「只要沒折騰死,就往死里折騰,你要是弄不到一把絕世神兵就別出來了,丟老子的臉!」
程景平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一陣頭疼,有一種「自己遲早會被師傅玩兒死」的覺悟。轉身揮了
揮手,帶著小白踏進了劍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