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難堪
她轉身要去找周曉茹算賬，這時，霍靖南的電話卻先一步打了進來。
沈言初手一抖，無意中就劃開屏幕接聽。
她顫聲開口：「霍先生？」
霍靖南冰冷的話語，透過手機，毫不留情地砸過來，「沈言初，這就是你的驕傲？面對我的時候，假裝清高，結果背地裡卻用這樣卑劣的手段，來逼迫我對你負責？」
這回是掉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沈言初翕合著嘴唇，半晌才成功開口。
「霍先生，我也是這件事的受害者，我不會蠢到將自己如此不堪入目的照片放到網上去。」
她又攢了一口氣，才繼續道：「實不相瞞，霍先生，我覺得自己這張臉還不錯，至少算得上漂亮，我如果想要利用自己的身體去賺錢，恐怕還輪不到你。」
一年前，沈家敗落，多少人看上了她這張臉？
如果要賣，她早就已經賣了，又怎麼會等到現在？
霍靖南冷嗤一聲：「沈小姐的臉皮，真是一如既往的厚，沈言初，我真想弄死你。」
沈言初心想，這回自己是真的完蛋了，失了身，還要丟掉工作，有她這麼悲催的嗎？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已經掛了電話。
所以，他雖然盛怒，卻沒有炒她魷魚？
沈言初轉身回到咖啡館，看到陳寄揚正在安撫周曉茹，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跟服務員要了兩杯速溶咖啡，就朝他們走去。
陳寄揚和周曉茹以為她已經走了，這會兒又回來，便疑惑地看著她。
「你們兩個在一起了，怎麼著我也要祝福你們，就拿咖啡代酒吧？我祝你們——白頭不偕老！」
說罷，一手一杯咖啡，從周曉茹和陳寄揚的頭上潑下來。
褐色的液體，順著他們的頭髮，滑過面頰，再滴入衣領里……
陳寄揚一臉錯愕。
周曉茹抓狂地尖叫出聲。
旁觀的顧客不斷地倒吸冷氣。
而沈言初則勾唇冷笑，優雅地轉身離開咖啡廳。
……
次日下午三點，沈言初忽然被叫到總裁辦公室。
辦公室里除了霍靖南之外，別的什麼人都沒有。
沈言初一陣緊張。
先前霍靖南不僅在眼神上，還是在言語上，都已經明確向她表達，他想弄死她了。
她能不緊張嗎？
她抿了抿唇道：「霍先生，你叫我來，是有什麼事？」
他頭都不抬一下，語氣不善：「過來。」
「……」沈言初走過去。
他將電腦屏幕轉過來，面對著她，屏幕上是一個即將播放的視頻，視頻里的人有她的母親，以及她的老闆霍靖南。
沈言初心裡的震驚更濃了，她點擊播放，就看到——
她的母親溫嵐坐在沙發上，身上所穿的青花樣式旗袍，已經被洗得有些發白。
她搓著手，局促不安地開口：「霍先生，你和我女兒沈言初，昨晚在酒店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她是女兒家，這樣的事情，自然是她吃虧。我想霍先生你這樣的身份，也不可能給她霍太太的名分，但是，霍先生必須給我女兒補償。」
霍靖南沉默了一會兒，問：「伯母想要什麼補償？」
溫嵐豎起手指，「兩百萬。我相信這對霍先生來說，只是一個小數目。」
霍靖南：「伯母向我開口的事情，您女兒知道嗎？」
溫嵐微抬下巴，「我們是母女，她當然是知道的，只是她是姑娘家，臉皮薄，開不了口。」
沈言初驚訝得嘴巴微張，視頻裡面這個人……當真是她母親嗎？
她下意識開口反駁：「我媽不可能會這樣做的，不可能！」
她昨天早上才揚言說不需要他的補償，轉眼她媽媽就去找他說要200萬？這不是啪啪打她的臉是什麼？
霍靖南看了她一眼，道：「你說不可能，不如你回去問問她？」
沈言初瞪著他，半不出話來，氣得轉身就走，霍靖南竟然也沒有讓人攔住她！
她是真的不相信，自己的母親會作出這種事情！
沈氏敗了，父親跳樓自殺，母親都堅強地帶著她和妹妹，一起生活，哪怕租住在狹窄的房間里，媽媽依舊不改昔日的優雅。
她的媽媽向來是清高的，怎麼可能會作出這樣的事情？
沈言初回到家裡，在廚房裡準備晚飯的溫嵐聽到聲響，出來就對上她的目光，頓時明白，自己去找霍靖南的事情，被她知道了。
沈言初蒼白著臉喊：「媽？」
這一喊，溫嵐眸中的淚水，忽然簌簌地掉落下來。
沈言初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她就已經跪下，將沈言初狠狠地嚇了一跳。
「媽，你這是幹什麼呀！」沈言初也連忙跪下來，「媽，你趕緊起來。」
「初初，是媽對不起你。」溫嵐捂唇哭著，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媽，你跟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你要去找霍靖南要兩百萬？」為什麼是用那樣不堪的事情，去找霍靖南？
母親這樣做會讓她連抬頭做人的尊嚴都沒有的。
溫嵐只是捂著嘴哭泣，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有些砸在沈言初的手背上，先是灼燙她手背的皮膚，再是刺涼她的心扉。
許久之後，溫嵐才抹乾凈臉上的淚水，從旁邊拿出一份體檢報告，遞給沈言初。
「初初，我也不想的，實在是你妹妹她……」溫嵐說到這裡，眼淚又有掉下來的趨勢。
沈言初沒說話，打開體檢報告，一項一項地看過去，看到後面，她驚呆了！
「小沫她不是發高燒而已嗎？怎麼會這樣？」
她的妹妹——沈言沫居然患有白血病！
「不是，沫沫不是發燒這麼簡單。」溫嵐哭著搖頭，「她是白血病，是我一直不敢告訴你，也沒有告訴沫沫。」
溫嵐一席話，於沈言初來說，如晴天霹靂！
這……
這怎麼可能？
「初初，你不要怨媽好不好？媽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啊，你和沫沫，不管失去誰，媽都沒辦法接受……」
「媽，一定是醫院搞錯了，不可能的，這不可能！」沈言初還是沒辦法相信。
「沒有搞錯！沫沫的高燒早就退了，但是退了又燒，已經反反覆復很多次了。」
沈言初全身的力氣彷彿瞬間被抽空了似的。
難怪，只是「小小的高燒」，妹妹卻需要在醫院待那麼多天。
難怪，哪怕落魄，也依舊高傲活下來的母親，會利用自己不堪的事情，去找霍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