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三話 黃泉碧落】

【第一百九三話 黃泉碧落】

『第一百九三話黃泉碧落』

煙花太過絢爛,所以只有一瞬間的美。

宮廷的新年無非就多一些歌舞來助興,看似熱鬧也不盡然。

顧槿安放下筷子,提起酒杯對著楚相召,「恭喜皇後娘娘,新的一年靜候皇後娘娘誕下皇室。」

楚相召端起酒杯,笑臉相迎。按道理來說孕期是不該喝酒的,但今兒是新年也高興,申沚崖就默許了楚相召喝酒。

談笑風生間,賀芷韻注意著帶頭舞女的側顏,不經意的話就脫口而出,「你們看,這舞女竟然與咱們貴妃側顏有幾分相像。」

李沉沉本夾了一塊蓮藕,瞬間就從筷子縫隙中滑落。

「啪」的一聲,筷子與桌子發出巨大的聲響,歌止舞女們紛紛跪地。

這一聲巨響也嚇了申沚崖一跳,只見李沉沉目光一冷,邪魅地嘴角微微上揚。

「賀妃這話,難不成是要本宮也在這裡為大家舞上一段不成?」

賀芷韻趕忙起身,屈膝低頭。

「貴妃的話嚴重了,臣妾只是覺得這舞女的舞姿優雅,側顏看起來有幾分與貴妃相像,絕無他意。」

李沉沉也緩緩站起身,昂首挺胸圍著賀芷韻繞了一圈,「來人,將這舞女的容顏給本宮毀了。」

這冷言冷語在賀芷韻耳旁,嚇得她心底生了涼意。

「弦弦,今兒是新年,舞女也是無心之過,不如就放過這一次吧。」一直沉默的申沚崖終於發出了聲音。

「既然皇上開口求情,也罷那就留住這舞女的容顏,來人賜酒。」

李沉沉的聲音融進這清冷的月夜之中,到處紅通一片的皇宮,滿是殺機。

舞女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出聲,李沉沉站在中央,與申沚崖對視著,一副坐等好戲的模樣。

這一場鬧劇不該如何收場的時候,申步崖起身,總不能真的讓這舞女去死吧。

「貴妃娘娘,一件小事再說今日是新年,總不能新的一天就見到血色吧。」申步崖將手中的酒杯強行放入李沉沉手中,手指觸碰的時刻,紅綢飄過在腦海。

是誰的承諾飄散在時光里,是誰的笑容泯滅在夜幕之中。

李沉沉眼中霧氣就這麼散去了,恢復意識后,覺得自己失了姿態,沖著申步崖淡淡一笑后,趕緊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申沚崖目光深邃,不可描述眼中的海,吞噬著一切。

李沉沉回去后的一個小小舉動,落在了申沚崖心坎處,李沉沉低眉捂住心口,雪蓮花瓣僅僅剩下最後三瓣了。

晚宴不知何時散的,李沉沉只覺得昏沉回到寢宮,剛命洛雲將房門關好,申沚崖就推門而入。

李沉沉剛要躺下的身子又不得不坐起來,申沚崖一步跨到床榻邊,一把抱住她。

「弦弦,朕知道楚相召孕對你來說肯定會有打擊,你要相信朕,朕早就有了打算,在多給朕一些時間好不好。」

李沉沉趴在申沚崖胸膛中,「皇上,很多話你也不用一次次重複,今夜不是要守歲嗎,你快回去吧,皇后還在等你。」

申沚崖摟住李沉沉的手更緊了一些,「朕今夜在你這裡守歲,守歲都是同妻子一起的,皇后不過一個名聲,你才是朕的妻子。」

月明星稀的時候,聽見彼此心跳,李沉沉實在覺得累也就趴在申沚崖懷中睡去。

夢裡有天宮,有火光,有血色,有白衣,還有一聲聲沚崖哥哥,李沉沉太累了,沉入過往的記憶中,安安穩穩。

守歲的夜,楚相召沒能等來申沚崖,獨自一人站在寢宮門口摸著腹部,感受著體內的新生命。

「如今我擁有了地位,權利,卻失去了最後的快樂。」楚相召紅著臉頰,看來是喝了不少酒。

安淺拿來棉斗篷為她披上,「娘娘,門口風大你身子寒,咱們還是早些進去休息吧。」

楚相召突然的落淚一把拉住安淺的胳膊,聲淚俱下口口聲聲對不起。

「娘娘你這是怎麼了?」安淺順勢扶住楚相召。

「妹妹,是姐姐對不起你。」楚相召迷糊著,一股腦的把心裡積壓著的心事全都說了出來。

「小的時候,姐姐怕你搶了我的公主之位,姐姐怕你搶走我的榮華富貴,是我騙你下峰,然後害你迷路,再也回不來。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過的也很難,時常在夢裡夢見你,哭著問我為什麼要丟棄你,對不起妹妹。」楚相召抱著安淺,當成了葉銅雀。

安淺聽的清清楚楚,原來楚相召那種的滿園牡丹花都是為了贖罪。

這麼久等待的秘密,終於得來了。

「你會原諒姐姐嗎,今天又是新的一年,我背負這個秘密太久了,那個時候我真的太小了,竟然不知道公主可以有兩個,甚至公主可以有很多很多,姐姐對不起你,來到這個皇宮,我才聽聞你的故事,我卻沒有勇氣踏上王府,道一聲問候。」

楚相召學碩聲音越小,借著酒精的力量,在安淺懷中睡著了。

她還含著淚,這些年過得肯定不容易。

安淺的臉在月色下形成陰影,她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

她再度被申沚崖傳喚的時候,就開始了這條道路。

「奴婢參見皇上。」安淺骨子裡就帶有倔強。

「安淺,你是朕除了水靈以外唯一能夠信得過的人了,朕有一件特殊的事情交給你去做,你可願意?」申沚崖的書房見不到光芒,全是陰影。

「奴婢願意為皇上排憂解難。」安淺始終記得水靈的恩德,她所守護的就是水靈那顆心。

「那好,朕就命你成為楚相召的貼身侍女,與交好后,找到關於她的秘密,如果沒有秘密,就給朕製造出秘密,等到必要的時候,你明白怎麼做。」申沚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安淺就是他的人。

「奴婢明白,定不會讓皇上失望。」

這是一次秘密談話,申沚崖與安淺之間的秘密,任何人都不知道,以至於後來水靈看到安淺覺得她變了,也就不理安淺,假裝不認識她,寧願從來不認識。

水靈這個舉動,讓安淺難過了好一陣子呢。

很多事情不是沒頭沒尾,是在一次偶然種下了因果,後來發生了才後悔莫及。

楚相召這個秘密雖然不會致命,但對申沚崖廢後來說已經夠了。

心狠手辣的人怎麼配做國母呢?只要楚相召從皇后之位下去,那麼貴妃之位才是最能夠接近皇后地位的人。

但,申沚崖並不這麼打算,他的打算更為深遠,不只是眼前這一點小事可以止步的。

好巧不巧的是,後面發生的事情打破了申沚崖所有的計劃,甚至顛覆了他的人生。

申步崖步行回到府里,喜鵲還在等他。

喜鵲拍打掉申步崖這一路的灰塵,準備好了熱水,等著申步崖回來洗個熱水澡,暖暖身子,好舒服的睡去。

「喜鵲,今天是新年按道理說你應該回到草原與家人團聚,你一個人走我又不放心,阿茵的情況不太好,我還捨不得離開,只能苦了你與我作伴,湊合著過個新年。」申步行脫掉外衣,換上喜鵲拿來的衣裳。

——喜鵲不覺得苦,能與王爺一同過個新年,喜鵲覺得很滿足。

「牡丹花都落了吧,這是第一個沒有葉兒的新年,你知道嗎過去的新年,王妃還在,她總是面目表情,安靜的如空氣一般,葉兒總是張羅著王府的事情,從大到小,新年的里裡外外,她都安排的妥當。」申步崖眼中有溫柔,是無關喜鵲的溫柔。

——王爺,葉姐姐也希望王爺可以過一個沒有壓力的新年,王爺……

喜鵲的話還沒寫完,申步崖就握住喜鵲的筆,「喜鵲,你還是走吧,我只會無限耽誤你的青春,甚至還會害了你。」

喜鵲早就感覺到申步崖遲早還會把自己推走這些話,使勁搖頭,果然不過一刻就潸然淚下。

——王爺,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趕喜鵲走嗎,為什麼新年這一天你要這麼殘忍。

「喜鵲,你不要再等了,我不可能愛上你的,我的手中染了很多鮮血,我不想讓這麼乾淨的一個你,跟隨著我。」

喜鵲哭不出聲響,這一輩子無法開口,心甘情願,後背的傷疤也會背負這一生,喜鵲都不怨,只怕申步崖一直把自己向外推。

——倘若我在里王爺覺得有壓力,懇請王爺容喜鵲多住一些時日,等到年關過去后,喜鵲自然會離開。

丟下這幾行字,喜鵲哭著跑出去。

申步崖撿起地上顫抖筆跡的紙張,握在手掌心中。

對不起喜鵲,我只能用這樣殘忍的方式把你推開,給不了你的幸福,趁早忘了我。

你為我受的苦已經太多了,倘若繼續把你留在身邊,不知道又會給你帶來什麼樣的痛苦。

申步崖抬起頭,看向黑茫茫的天際,彷彿看見了葉銅雀的笑容,又彷彿看到了啼鴂轉身時留下的一抹笑容。

這真是漫長的一夜,艱難的一年啊。

第二天一大早,安淺就來到李沉沉寢宮,當著李沉沉的面將楚相召的秘密說得清清楚楚。

李沉沉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安淺竟然也是申沚崖派去的人,也對這不是申沚崖的一貫作風嗎。

此事申沚崖就先擱淺下來,等到楚相召生下孩子再做定奪。

心中的計劃一切順利進行到日後的某一個清晨。

李沉沉剛梳洗打扮好,夏公公就風風火火的來通風報信。

「皇後娘娘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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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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