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理直氣壯VS懦弱隱忍
陸元一邊放聲大哭,一邊拿眼睛偷瞄,姑姑已經快步走過來了,那男人也顧不上把衣服穿全,提溜著褲子就往外跑,田氏更加慌忙的整理儀容儀錶,不過在陸元看來,再怎麼弄都不能掩飾偷情一事了。
陸氏一看到田氏和一個男人從地里冒出來,田氏的衣領都沒有理好,露出一大塊胸脯,那男人還想跑,陸氏看到這一幕頓時火冒三丈,這是把她哥放在哪裡了,立刻衝上去,想抓住那野男人,那男人身手竟然哎十分靈活,越過陸氏跑了,陸氏就拽下一塊衣角。
陸氏想去追但是又想到,自己一個女人家和一個野男人在路上攀扯,實是不像話。又看到田氏因男人走後,有恃無恐,慢條斯理整理衣服的模樣,心裡無處泄的火,盡數發在田氏身上。
「你個不要臉的臭婊子貨,竟然偷漢子。」陸氏指著田氏破口大罵。
田氏竟還忙著整理頭髮,鄙夷的看了她一眼。
陸氏更加火冒三丈,咋會有這麼不要臉的女人呢?「有你這樣當娘的嗎?孩子還在地里,管都不管,都哭成這樣了,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田氏一臉無畏的說:「那又怎樣,那你就讓你哥休了俺呀,就算他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休了俺,他還能找著下家嗎?一個沒種子的人,俺沒跟他和離已經是他八輩子的福氣了。」
陸氏聽到這話,差點沒厥過去。「你...你...」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們兩個在幹嘛?孩子在那兒哭成那樣,咋都不管?」
陸元聽到了父親的聲音嚇了一跳,爹怎麼來了,一轉身十分委屈的喊:「爹——」
陸靖聽到這軟綿綿的聲音和陸元委屈的笑臉,更加生氣了,「到底發生什麼了?」跑過去抱起陸元。
這時田氏的臉上才出現一絲裂痕,眼中閃爍出一絲心虛。
陸氏搶著說:「二哥啊,這臭婆娘在地里偷漢子,被俺抓住了,那野漢子剛才跑了,就是從你來的方向你看到他沒?」
陸靖一聽這話,臉一下子黑了,一口血積在嗓子眼,剛才那個衣衫不整的男的走過去的時候,他就隱隱約約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勁,陸靖死死的盯著田氏,目眥欲裂,一句話不說。
陸元趴在陸靖的身上,感覺到他身體微微顫抖,已是怒到極點,陸元都不敢挪動自己的身體,僵在陸靖懷裡。
而田氏看著這樣的陸靖,強撐起一絲勇氣,「你妹說俺偷漢子就偷漢子,捉姦在床不知道嗎?誰看見了?你這個窩囊廢,瞪什麼瞪,當老娘怕你啊!」
陸靖突然上前,走到田氏面前,田氏被嚇得連後退幾步,栽坐在地里。陸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胸膛劇烈的起伏著,看了她估計有半柱香的時間,什麼都沒說就走了。田氏在他轉身的時候鬆了一口氣,又開始說:「果然是個窩囊廢!呸——」
陸靖聽到這裡步子頓了一下,而陸元看著陸靖的眼睛,感覺到他內心刻骨的悲涼。陸氏也恨鐵不成鋼的,喊了聲二哥,瞪了一眼田氏就走了。
一回到家,陸靖給陸元隨便弄了些吃食,陸元一看到吃的就開始狼吞虎咽,在田裡經歷了那事,實在是太『刺激』了,都忘了飢餓,看到吃的胃就開始咕咕叫了起來。陸元吃了一陣子大概頂了餓,看著坐在炕頭髮呆的陸靖,陸元心裡開始不是滋味起來,覺得手裡的食物也不是那麼美味了,開始和自己置氣,都什麼時候了還光顧著自己吃,可是現在自己是『無知幼兒』啊,該怎麼安慰他呢?
陸元挪動自己肉球一樣的身體,拽了拽陸靖的褲腿,把自己剛吃了一半的黍糕遞給陸靖,「爹,你吃。」
陸靖轉頭看著自己小女兒,小心翼翼的拽著自己的褲腿,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期待的望著自己,連她都感覺到自己的不同尋常了,都沒了往日的肆意,乖順的看著自己。陸靖心頭一軟,沖著元兒寵溺的一笑,拿過糕,慢慢的吃了起來。元兒臉上的笑容終於變得舒心一些了。
陸元心裡算是送了一口氣,吃飯就好,也不知道爹心裡怎麼想的,他要做什麼呢?陸元又不能問他,只能在他眼前多晃晃,逗他轉移注意力,又不能說什麼,陸元要被自己憋死了。
陸元看著爹也算吃了點東西,就一直安靜的坐在陸靖身邊,抱著陸靖一隻胳膊。
時間就這樣安靜的過去了,天也變得全黑了。家門終於被推開了,田氏走了進來,連一個眼神都沒掃炕上的爺倆。陸靖也沒爾視她,直到她廳里哐啷的熱了飯,吃完后準備上床時,陸靖開口了,「俺們和離吧。」
田氏嘲諷的說:「好啊,你當誰稀罕和你一起過?明天就把家裡人都叫來,當他們的面,把事理清楚,把家分了。」
陸元心裡暗暗吃驚,不是吧,這也太剽悍了吧。陸元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理直氣壯的女人,不過她的心裡卻劃過一絲苦澀,雖然田氏只當了她兩年的娘,但畢竟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一直陪著自己的人,可現在看著她猙獰的面目,心就剛剛盛放的花,一點一點的走向灰敗。陸元低著頭,掩飾眼中的情緒。
陸靖則是閉著眼躺在床上不說話了。陸元緊緊的依偎在陸靖身邊,慢慢睡去了。
第二天,陸元被一個女人撒潑般的哭號聲吵起來了。一睜眼就看見她奶奶馮氏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一隻手拍著地,「兒啊,你不能離婚,俺不同意,俺堅決不同意!」
陸元看著平時慈祥的奶奶,坐在地上,像個潑婦一樣發瘋,被嚇了一跳。
陸靖木著一張臉,簡短的說:「娘,這日子兒子過不下去了。」
馮氏臉氣得通紅,指著陸靖說:「別人過得下去,你咋的就過不下去,誰過日子不是磕磕絆絆的?你把你爹娘放在哪裡了?」
爺爺陸生一語不發的坐在炕邊。
田氏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陸靖覺得自己娘蠻不講理,但又不能反抗不孝,憋了半:「這個女人不守婦德,犯了七出,理應休棄。」
田氏冷笑了一聲,「有本事你就休了俺,沒種的男人只敢提出和離,連休妻的膽量都沒有。」
陸靖氣得渾身都微微顫抖,「娘,您不用說了,這婚必須離。」
馮氏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陸靖,「好啊,長大了,翅膀硬了連娘的話都不聽了。」
這時爺爺終於插了一句話,「孩子們既然決定了,那就......」
馮氏直接連陸生都罵上了,「你懂什麼,閉上你的嘴,你兒子你不知道嗎?和離,哼,和離了誰還跟他,讓他一輩子光棍,咱家被人在後面戳脊梁骨,全陸家屯的人度知道你兒子被帶了綠帽子,你丟得起這個人,俺可丟不起!」
馮氏扶著炕邊站起來,紅著眼睛瞪了陸靖一眼,直接朝牆上撞,被陸靖眼疾手快的攔住了,陸靖抱著馮氏的腰,馮氏還在那兒撕心裂肺,鬼哭狼嚎的喊:「不活了,不活了,俺生的兒子不把俺放在眼裡,忤逆不孝,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放開,放開,讓俺一頭撞死,你們就清閑了......你這個不孝子,放開俺......」
陸靖用力的抱住馮氏,馮氏實在掙脫不得,力氣也用光了,她氣勢也弱了下來,「兒啊,娘是為了你好,你不要和離啊,這日子跟誰不是過,你要是跟田氏離了,俺們這一大家子咋辦?」說著就伏在陸靖身上小聲啜泣,「兒啊,你就應了娘吧。」
馮氏這麼一硬一軟,而陸靖更是吃軟不吃硬,看著自己娘求自己,他骨子裡的懦弱,封建禮教的愚孝也讓他妥協了,陸靖一句話不說,深深的嘆了口氣。
馮氏看陸靖被說動了,目的達到了,裝模作樣的摸了摸眼淚就拉著陸生走了。
陸元從半途看到著鬧劇演完,只是陸元看不懂,田氏那麼欺負陸靖,都給陸靖戴了那麼大的一頂綠帽子,為什麼馮氏不讓離婚呢?這當娘的怎麼只顧著自己的面子,這說不通啊。她為什麼這麼逼自己的兒子呢?
田氏之前經常和陸靖吵架,陸靖雖然很煩,但是對生活還是充滿希望的,為了家裡還是很盡心的努力做工的,可是田氏這次是真的傷了他的心。陸元就親眼看著陸靖從一個平和老實,踏實肯乾的人,漸漸變成一個偷奸耍滑,弔兒郎當的人。
陸靖在外面做工的時候是能偷懶就偷懶,不再盡心儘力,一次一次的被辭退,最後都沒人雇他,家裡因為他的工作頻繁的丟,沒有了這項收入,家裡的情況更加拮据。最後,還是到陸氏家裡在他家當馬夫,陸氏的丈夫買了兩輛馬車,就雇了陸靖當車夫,每月給他十五文。
陸靖和田氏還是每天都吵,最後陸靖都懶得和田氏計較,田氏說什麼就是什麼,只有被氣得厲害了才回幾句。陸靖每個月結錢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被田氏搜身,把錢都搜出來。
陸元看著陸靖日益消沉,彷彿只是一個人皮架子,外表掙扎著,其實內里早已腐朽。雖然,他還是對陸元很好,對陸元的要求幾乎都會滿足,但是陸元看的出他眼裡的疲憊。
如果陸元真的是一個兩三歲的孩子,她應該只會無憂無慮的傻乎乎的什麼都不知道。可是現在的陸元雖然有著一顆成年的心,卻對陸靖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看著他越走越遠。
田氏自從偷情被發現后,收斂了很多,反正陸元是再沒撞到他們開車,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磨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