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如人飲水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紀經年接了人過來,看了水面一眼,小聲嘀咕了句就坐在水域邊早架好的小凳子上點了一根煙。
魚竿是插在泥地里的,不用他上手。
「少抽點兒吧。」熟悉的女人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她直接將另一張凳子架好坐在他旁邊,「我還以為你跑這兒來談什麼項目呢,聽喬助理說你大早上就走了,結果就是到這兒來釣魚了,我說,你是開了差不多一天車吧。」
說到這兒,她又轉頭看了他一眼:「跑這麼遠來釣魚,油費都夠買幾十斤魚了吧,值得嗎?」
紀經年笑而不語,值不值得……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吧。
「我說,今天白天我跟你說的那事兒你怎麼想?幫出個主意唄。」
紀經年轉頭和她對視:「這個不在於我怎麼想,而在於你怎麼想,寧小姐對梁總的轉變感到驚訝?」
「嗯。」她點點頭。
聽到這個答案,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來,看向黑漆漆的水面,那裡可以看到幾點熒光:「寧小姐看慣了梁總以前的樣子,覺得不適合自己,為什麼不試著去看看梁總現在的樣子。上次見過他之後,我覺得他是個還不錯的人,跟寧小姐……應該很合適。」
魚線似乎動了動,紀經年將煙在旁邊的泥地里摁滅,一邊將魚線收上來一邊繼續說道:「但最關鍵的是,寧小姐怎麼想,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多一個少一個都不靠譜。」
她點頭,別了別最強:「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我長這麼大,一場戀愛都沒談過,要不也不能找你出主意了……」
這是一條鯽魚,大概二十公分左右長的樣子,紀經年將鯽魚放進水桶里:「晚上釣魚果然比白天容易些。」
寧晚看了一眼被放進水桶里之後活蹦亂跳的鯽魚。
「那寧小姐在第一次做生意之前就做過生意了?」
寧晚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笑了:「這倒是沒。」
「你問我這件事,那就說明你是想試試的,想試試就去試吧,趁現在還年輕,有去試試的本錢,等再過幾年,就沒這種到處闖的勇氣了。」
寧晚看著水面點點頭,然後伸手就要去抓水桶里的魚:「我明白了,這條魚給我吧,我拿回家去煮宵夜,餓死了,今天就想著這些事,都沒心情吃晚飯了。」
「別,你別動它,這是我釣給……反正你別動,我去找別人給你買兩條都行。」於是紀經年就往旁邊釣魚的老爺子那兒去了。
沒一會兒,紀經年就提著兩條嘴上穿了繩子的魚回來,他將魚遞給她:「回去吧,都這麼晚了。」
「謝了紀總,不過你這魚……到底是釣給誰的啊?」
紀經年坐下來:「我愛人。」
「你愛人?這麼長時間了,都沒看到你身邊有跟你關係親密的姑娘,還以為你單身呢。」
紀經年看著水面,兩隻手肘撐在膝蓋上:「我找不到她了。」
「失蹤了?」
「……算是吧。」
「報警了嗎?」
紀經年搖頭:「快回去吧,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警察解決不了的事的,注意安全。」
「哦。」她最後看了一眼紀經年的側臉,吐了一口氣,提著那兩條魚離開了。
兩點過的時候,睡意上來了,紀經年看了一眼旁邊那幾個跟他一起夜釣的老爺子,居然還剩四個,按照這些老爺子的話來說——人老了晚上睡眠就不好了,空躺在床上還不如出來釣釣魚打發時間。
紀經年起身走過去散了幾根煙給他們就收拾東西離開了。
他將水桶口用戳了洞的塑料袋紮上之後扔在副駕駛,最後看了一眼水域對面那片已經沒一點寧家主宅和外宅建築味兒的房屋,長嘆一口氣將車開上了國道。
回到南陽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過了,紀經年之前過收費站的時候就給喬然打了個電話,說今天不去公司,讓喬然多長個心眼應付著。
紀經年將車停在地下車庫,推開房門,提著水桶直奔廚房放了一水池的水,將魚抓起來放到裡面,然後進浴室沖了一個澡才回卧室倒床上睡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下午四點。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時,似乎看到了寧晚,但一眨眼睛,人又沒了。
他坐起來,揉了一下太陽穴,笑了。
這次的魚怎麼做?麻辣水煮魚?
紀經年下了樓直奔廚房,敲魚腦袋,刮魚鱗……碼佐料豆粉,下鍋幾乎一氣呵成。
做好的麻辣水煮魚被端上餐桌,紀經年將碗筷擺好——擺了兩副。
「寧晚,吃飯了。」
這也是這段時間形成的習慣,這樣至少能讓他感覺到她一直在身邊……
吃完飯休息了一段時間,紀經年又散步到公園跑步,走過公司外面五百米那處的拐角時,看到了一個瞎子。
紀經年心裡一喜,趕緊過去:「聽說你算命很准?」
瞎子坐在地上,抬起頭來似乎是在看他,在「看」了他三四秒之後臉上立馬露出驚恐的表情來,帶著好幾處裂紋的嘴唇都在直哆嗦:「誒喲,我怎麼這麼霉喲,到哪兒都能碰到你,我走,我走還不行嗎,你也別浪費力氣攆我了,老頭兒我自己走。」
「楊瞎子你認識我?」紀經年皺了皺眉,伸手將他手腕抓住。
楊瞎子低了低頭,抬了抬自己那隻被抓住的手將自己的墨鏡往下面壓了壓,向上瞟著眼睛看他,笑了:「做我們這行的,還有不認識您紀總的?當初我在這兒都是被您那個姓劉的保鏢攆了的,現在好不容易換了個地方,沒想到還會遇到你,那個大老闆明明跟我說過不會遇到你的。」
「換了個地方?大老闆?」當初他的確是叫劉旭陽攆了這個楊瞎子,但這個時空……紀經年掏出手機撥了劉旭陽的號。
「紀總,怎麼了?」那頭,劉旭陽很快就接了電話。
「當初在公司樓下的楊瞎子你是怎麼處理的?」紀經年看了一眼想要將他的手扳開的楊瞎子。
「楊瞎子啊……紀總,你不是叫喬助理去處理的嗎?怎麼了紀總,那個楊瞎子回來了,要不要我去處理?」
「不用了,沒事。」紀經年將電話掛斷,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楊瞎子看,看得楊瞎子後背發毛。
「紀……紀總,你不會叫那個姓劉的來揍我一頓吧,我這就滾,不礙您眼行不,那個姓劉的一看就是下手狠的角色,要不這樣,您換個人來。」
「誰說要揍你了。」紀經年看了一眼周圍,前面十幾米的地方有一家茶樓,「跟我走,我有事情要問你,你要是敢半路離開,我也有辦法把你找出來。」
「這個瞎子是深有體會,瞎子都跑這兒來了能碰到您……」楊瞎子撇撇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嘀咕著將自己斜了的墨鏡戴好。
「坐吧。」紀經年走進茶樓開了一個包間,等楊瞎子進來之後,服務員就將門幫他們帶上了。
「紀總,您找我……哈呵呵呵……」說到後面,楊瞎子就開始笑了。
紀經年有些頭大,他皺了皺眉:「別笑了,我問你個事兒。」
「您不找人打我?」
紀經年笑道:「您還想被打啊,上次劉旭陽沒下下去的手您還挺想念是吧?」
楊瞎子趕緊坐直身子搖了搖腦袋:「不不不,瞎子只是確定一下,紀總您問。」
「你怎麼來這兒的?還有,你說的那個大老闆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