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磕頭認錯

蘇十一鬆開手，二丫才站穩了，不過胸口的疼痛還是叫小丫頭忍不住，疼的眼淚嘩啦啦的流下來。

剛剛是蘇十一眼疾手快的出手，抓著二丫背後的衣服，狠狠往後一拽，那帶火的木棍才只是落在了二丫的胸口，而非臉上！

「二丫！我的閨女！」

「二丫你沒事吧？」

「二丫！」

張氏三人撲了過來，圍著二丫上下打量。

當看見二丫胸口那被燙起的一小片小水泡，張氏心疼到幾乎喘不上氣來。

被燙傷了，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水一直衝著。

可逃荒路上，水源是救命的東西，哪能這樣浪費？

唯一慶幸的就是燙傷的並不嚴重，雖然起了水泡，但只是小小的……

「蘇明禮，你居然對二丫一個孩子下這樣的毒手？你還是個人嗎？」

張氏鬆開二丫，怨恨的目光如有實質如同利劍一般，狠狠地刺向了蘇明禮。

後者卻理直氣壯地說：「大嫂，你還是好好管管二丫吧。居然敢和她三嬸動手？白眼狼，牲口東西……」

「你罵你自己個呢啊？孫招娣先罵我的，我閨女那是護著我！是最有良心的！反倒是你，蘇明禮，你舔著張大臉好意思說這種話？」

張氏氣得渾身顫抖。

雖然終於反抗了，可卻不會罵人，也就只是這種程度了。

「罵得挺好，接著罵吧。」

蘇十一點頭，雙手環胸，諷刺地看著蘇明禮。

蘇明禮臉色一僵……

「爹，你就這麼看著嗎？要不是我奶拉了我一把，我的臉就會被燒壞了的！」

二丫哭喊著質問。

小丫頭乾瘦的臉上，沒有二兩肉，哭喊起來，顯得臉有些刻薄。

可胸前的傷，眼中的驚恐，還有……大丫眼中的怨懟，都如針扎一般，叫蘇明仁心中難受起來。

「二丫，爹咋可能不管？」

蘇明仁扭頭，跑去蘇明禮面前，雙拳緊握著質問：「老三，你這是幹啥？你差點毀了二丫！」

「大哥，我剛剛也是看二丫對招娣動手，所以激動了，沒過腦子。這樣，我這個當叔叔的，給二丫賠個不是，還不行嗎？」

蘇明禮理智回籠，立刻伏低做小，態度極好。

聞言，蘇明仁眼中幾番掙扎，最後居然說：「也行，但你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蘇明禮眼中劃過一抹輕蔑，嘴角嘲諷地勾起，抬頭看向張氏的時候，卻極盡囂張和挑釁。

那眼神彷彿在說：我就是故意的，你又能怎麼樣呢？

就連一向事不關己的蘇明義都忍不住開口了：「我說老大，你幹啥呢？你也配當個爹？牲口都知道護著自己的崽子呢！你抽他丫的能費多大事啊？」

啥玩意啊。

咋著，弟弟是親生的，閨女就不是親生的了？

拎不清的玩意。

「蘇明義，哪有你的事？」蘇明禮懟了一句老二，之後言笑晏晏地望著張氏，笑著說，「大嫂，事情過去了，咱們還是一家人，我都認錯了，你也就別計較了。你是長嫂，得大氣著點！」

女兒的哭聲還在耳邊。

眼前是自己爺們掙扎無奈的樣子。

張氏渾身顫抖。

忽然，聽見二丫哭著說：「算了，就這樣吧。」

爹娘，都指望不上。

可就是這句話，彷彿給了張氏天大的勇氣一般。

就在蘇十一打算出手的時候，就看見張氏像旋風一樣沖了過去，照著蘇明禮的臉，就反反正正四個大比斗，同時罵道：

「大氣你奶奶個腿！」

一連串的巴掌聲，無比清脆，讓所有人瞬間安靜了。

孫招娣咋呼的就要撲過來：「你個下不出來蛋的母雞，敢打我爺們？我……」

「啪！」

張氏反手就是一巴掌。

常年幹活的張氏，力氣極大，一巴掌就把孫招娣打倒在地，吐出一顆牙來。

「你把你當牲口，和母雞比那是你的事！別拉上我！還有，你不鑽出來，老娘也忘不了給你一巴掌！」

打完人，也罵完人了。

張氏卻抖得越發厲害了，最後，甚至渾身癱軟著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她哭，自己命苦。

卻也更恨，自己窩囊，讓女兒和自己一起受罪。

「娘，嗚嗚。」

大丫抱著娘，也跟著哭。

只有二丫紅著眼，質問蘇明仁：「爹，你還非得要帶上他們嗎？你就他們的命，可他們卻不感恩，反而欺負你媳婦，打罵你孩子！你這都能忍嗎？」

二丫對蘇明仁失望極了。

為什麼別人的爹娘都護著自己的孩子，可她爹卻……

就在蘇明仁動搖的時候，忽然蘇明禮發出一聲凄慘的叫聲。

原來就在剛剛，蘇明禮抽出兩根燃燒的木棍，狠狠地壓在自己胳膊上……

頓時發出了皮肉燒焦的味道。

傷口慘烈！

遠比二丫的傷要厲害得多。

蘇明禮疼得在地上快要打滾了，卻強忍著，給二丫賠禮道歉：「二丫，剛剛是三叔做得不對。三叔給你賠罪了，以後絕對不會再欺負你們一家了，你就原諒三叔好不好？」

孫招娣眼珠一轉，也跟著跪下磕頭：「大嫂，都是我的錯，求求你別丟下我們啊。牛牛還小，不能沒了丟娘啊。都是我的錯。」

孫招娣一狠心，就抬起巴掌，照著自己的臉抽了幾下。

張氏傻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本來孫招娣以為張氏一定會阻攔，可張氏沒有！

媽了個巴子的。

可繼續打？

太疼了。

孫招娣便繼續磕頭認錯，還拉著牛牛一起。

小孩子不明所以，但是被剛剛蘇明禮的舉動嚇壞了，哇哇地哭。

本來就不是硬心腸的張氏頓時就為難了。

如果孫招娣夫婦還在那強詞奪理欺負人，她肯定是不會忍的。

可這樣……

她就有些心軟了。

「娘，別……」

二丫不肯就這麼算了。

就三叔的嘴，能靠得住？

「二丫，你三叔真的知道錯了，你看他也受得懲罰了。即便……即便我這個當哥哥的要和他計較，也得到了凈安州，不能把他扔在這裡等死啊。」

蘇明仁這個老好人，再一次的心軟了。

而張氏……也沒有說話。

二丫哭了。

不是絕望的嚎啕大哭，只是那種極其壓抑的哭聲。

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沒有家人一般。

「二丫過來，奶奶的烤魚好了，給你一條。」蘇十一招呼二丫。

她剛剛已經把做好的十八個餡餅（給了大丫二丫兩個之後），在一旁晾著，等涼了就藏起來。

在做餡餅的同時，她就讓蘇明義收拾了四條魚，烤上了。

分了二丫一條之後，蘇十一自己吃一條，給蘇明義兩條。打算吃完就上路了。

蘇十一語重心長地對二丫說：「靠誰，都不如靠自己。你自己不想著讓自己過上好日子，那還能指望誰？」

「不過奶奶也要告訴你，想要讓自己過好日子，是正常的。但不能不擇手段，人要有良心的底線，明白嗎？」

二丫聽得懵懵懂懂，但也知道這是奶奶在教她道理。

二丫很懂事地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同時將烤魚還給奶奶：「奶，你留著吃吧。咱們已經分家了，養我，是我爹娘的責任。再說了，我不吃，我爹還會拿著我們家的東西去養別人，我不幹。」

她不吃，省下來的肯定會到牛牛嘴裡。

所以二丫才不願意。

蘇十一欣慰地笑了笑：「好，不過嘗嘗吧，烤魚很好吃。」

蘇十一在那分了半條給二丫吃。

至於大丫……

蘇十一沒給，大丫也不會爭什麼，反而會因為蘇十一給二丫吃，而高興。

張氏也已經將肉都弄熟了，然後又熬了一鍋粥，略微濃稠一些。

這一次，張氏只給了牛牛半碗粥，然後給了蘇明仁兩碗粥還加了一塊肉，又給了兩個閨女一人一碗粥和一塊肉，自己則是喝了一碗濃稠的粥，沒有肉吃。

但……

不用省下口糧給別人，自己吃的就多一些，張氏已經很滿意了。

對此，蘇明仁也沒說什麼。

總要媳婦出出氣的。

等吃過飯之後，餡餅也涼了，蘇十一將餡餅分裝在幾個地方，然後催促大家上路了。

只不過臨出發，竟然又出了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