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是我乾的
得知陸阿爺獲救的消息,陸長樂高興過度,忘了她理應第一時間磕頭謝恩,徑直衝到馬車前:「阿爺,我阿爺得救了是嗎?是不是?」
醫女從車廂出來,做了噤聲的手勢:「噓,你阿爺平安無事,你莫要再吵嚷,驚醒侯爺。」
陸長樂嚇得當即捂住嘴,向醫女鞠躬致謝:謝謝您的救命之恩!
醫女擺了擺手說:「你阿爺已平安無事,但必須得靜養幾天,喝幾副葯。你隨我去給你阿爺熬藥。」
陸長樂點頭應下,跑到徐寧的跟前要跪謝。
徐寧拽住陸長樂,溫聲說道:「我曉得你要說什麼,不必再說了。隨醫女去給你阿爺熬藥吧。你阿爺先在客房靜養,待天晴之後再送回家靜養。」
「謝謝侯夫人!」陸長樂說著又想下跪。
徐寧無奈地搖搖頭:「好了,長樂,你只管放心去熬藥。你的阿爺由你大兄和叔叔們照顧,放心去吧。」
陸二叔和陸三叔抬著不再抽搐、陷入沉睡的陸阿爺,戰戰兢兢地跟隨著賈二進入客房。
站在乾淨整潔的床鋪前不敢動彈,陸二叔鼓起勇氣問道:「老,老爺,我爹身上髒得很,能不能借塊木板安頓?」
賈二眉頭一皺,語氣不耐煩:「你們這話什麼意思?侯夫人讓你們借住,斷沒有讓你們老爹睡地上木板的道理!你們若是心裡過意不去,喏,寫欠條!將來掙到了錢,你們在侯府用過的東西,全部照價賠!」
陸二叔和陸三叔一聽是不錯的解決辦法,當即同意:「敢問老爺,這些床上物品價值幾何?之前我爹吃過的葯……」
賈二耐心聽陸二叔問完,他回道:「侯夫人心地善良,她肯定不會多你們的銀錢,你們意思意思寫十兩銀子吧。等你們走的時候,床上的被子席子啥的,全收拾好帶回家去。留在這也沒用。」
陸二叔感激涕零,連連鞠躬致謝:「多謝老爺多謝老爺!」
「打住!莫要喧嘩!」
賈二指了指牆後面,一臉威嚴道:「你們在客房裡住著,莫要鬧出太大的動靜,雖說主院離得遠,但夜深人靜的,動靜鬧大了,驚醒了侯爺,你們往後別想再來侯府求人辦事。」
陸二叔連聲道不敢不敢,排成一列恭送賈二離開。
陸長平將床上最為貴重的被子收起來,抬頭與他爹四目相對,他低聲說:「阿爹,這床被子至少值三十兩。」
陸二叔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死死盯著被子。
他知道貴人用的東西都昂貴,可他真沒想到一床毫不起眼的被子竟然值三十兩銀子!
二兩銀子就夠他們全家一年的開銷嚼用,一床被子夠他們吃十五年?
天吶!
陸三叔猛地吞了吞口水,膽戰心驚地說:「剛剛那位老爺說只要咱們寫十兩的欠條……」
陸長平嘆了口氣:「三叔,侯府的老爺們救人救到底,說只要十兩是不想給咱們壓力,貴的東西不要碰。」
他將自個兒認得的貴重物品全收起來,只留下席子:「爹,三叔,你們把阿爺抬上來吧。」
陸三叔指著席子問:「這席子值多少?」
陸長平說:「看質地應該不到十兩,少用又不是不用,總不能真讓阿爺躺地上。」
安頓好陸阿爺,陸長平來到屋外,跟守在門外的僕從要熱水和木盆。
僕從點點頭,過來的時候手上不止洗臉盆,還帶了四身衣物:「這些衣物是給你們換洗的。」
陸長平怔了怔,又聽僕從說:「那邊有沖澡的地方,到灶房提熱水。你們沖洗乾淨再歇息吧。」
「謝謝!」
僕從連連擺手道:「不要謝我。不是我幫的,你要謝就謝侯爺和侯夫人。」
陸長平沒想到侯府的人準備的這麼周到,感激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他們冒著暴雨趕來平樂侯府求援,渾身濕漉漉髒兮兮的,渾身上下沒一個地方是乾的。
另一邊熬藥的陸長樂也得到了同樣的待遇,她恭恭敬敬地向幫她看火熬藥的秋雲鞠躬致謝:「謝謝您。」
秋雲笑了笑:「你要謝就謝侯夫人。行了,你快去沖澡換上乾淨衣裳,淋濕了很容易得風寒的。」
陸長樂吸了吸鼻子,再一次道謝。
秋雲目送著陸長樂離去的瘦弱身影,輕輕撫著她平坦如初的腹部,嘴角帶著一抹溫暖如夏日陽光的笑容。
她要多多積德行善,給她未出世的孩子攢功德,好讓她的孩子能順順利利、平平安安地降生。
當陸長樂等人在平樂侯府得到最為急需的善意和幫助時,遠在家中的陸氏正陷入水火之中。
陸三嬸用擀麵杖保護了陸氏,她砸死了人卻不知自己犯了殺人罪,帶著滿臉熱血來到陸氏的跟前:「不哭。」
陸氏看著倒在血泊里的丈夫,又看向滿臉熱血的妯娌,看她依舊純粹如深潭水的眼眸,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悲傷,捂住臉嗚嗚哭起來。
陸長寧走過來,指著沒了生息的父親問:「阿娘,爹怎麼不動了?我喊他他也不罵我了。」
陸氏的哭聲停住了,緊接著又聽到陸長寧說:「阿娘,爹昨天也按著我,還掐我,好疼啊……」
陸氏懵了一下,緊接著爬起來點燃燈,啞聲問陸長寧:「長寧,你哪裡疼?」
陸長寧掀起衣裳,給陸氏看她腹部以下的淤青,看得陸氏熱血從腳底直奔頭頂,畜生!
豬狗不如的畜生!
死有餘辜的禽獸!
陸氏發狂似的拾起陸三嬸扔在地上的擀麵杖,朝著禽獸的惹禍之處狠狠砸,砸得稀巴爛!場面血腥又殘忍,陸長寧嚇得不敢吱聲,甚至不敢看陸氏。
待陸氏發泄完心中的仇恨與怒火,她緊緊抱住嚇懵的陸長寧,嗚嗚嗚哭起來。
長寧,阿娘沒保護好你,阿娘對不起你……
陸三嬸安靜地站在一旁,其餘的孩子們看得雲里霧裡,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陸長樂和陸長平冒著大雨趕回家的時候,映入眼帘的就是倒在血泊里的男人,以及幾張面色慘白的臉龐。
陸長樂衝進屋,蹲在涼了很久的親爹面前,驚慌失措喊道:「阿娘,發生什麼事了?爹,爹他怎麼……有歹人闖入咱們家殺了爹爹?」
陸氏異常平靜地回了句:「你爹是我殺的。」
陸長樂瞳孔地震,不敢置信地又問了第二次:「阿娘,你剛剛說話了嗎?我聽錯了?我一定是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