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顧莫此生（3）
五年前,顧子白看中阿拉善盟這邊的一塊養殖場地,綠色遍野,往西南去是騰格爾沙漠,往東邊過去是一望無際的草原。
那塊養殖場就像是大自然特意切出來的一塊天堂,正處中央。
顧子白買下那塊養殖場后親手設計,一部分養殖馬群,一部分養殖駱駝。
其餘的空間劃成娛樂區,建了一座非常大的別墅,將養殖場徹底變成一塊旅遊娛樂產業。
顧子白會選擇躲來這裡,一方面是覺得自己的行蹤也許不會那麼容易暴露,一方面是因為他當初會買下這塊養殖場地就是想有朝一日和小莫結了婚一起來這裡玩耍。
可惜,無論是哪一個,都沒實現。
顧子白抱著小莫走進別墅的時候,別墅前台的原本還在打瞌睡的小弟一下驚醒,「老……」
顧子白眼神一掃,他便噤了聲。
小弟看見老闆懷裡抱著個貌美如花的女人,心裡一陣澎湃,五年了,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老闆抱著個女人過來,而且臉上的表情還那麼擔憂。
「將老醫生叫到我房間來。」
小弟先是一愣,后恍如被雷劈了般。
老闆的房間,別說從來沒有一個女人進去過,就連他都沒進去過。
顧子白抱著小莫大步上樓,與此同時,小莫腿上的繃帶已經全被血染紅,她渾身發涼,臉色慘白如紙。
老醫生一進來,見小莫腿上全是血,立刻讓小弟端來一盆熱水。
給小莫換藥的時候,醫生一臉嚴肅,顧子白心下忐忑不定,直到醫生重新包紮好她的傷,和他一起退出房間,他才道,「她怎麼樣？」
老醫生笑道,「沒什麼大礙,就是傷口癒合的慢,這幾天別下床,明天我再過來換藥,還有她流了那麼多血,這幾天得好好給她補補。」
言罷,老人拍了拍他的肩,「好好珍惜人家姑娘,千里迢迢追到這裡來,不容易。」
顧子白剛松的氣這會又提了上來。
老醫生一離開,顧子白走進房間,脫掉外套摟著小莫在她身側躺下來。
「白白……」他剛一躺下,她便抓著他的手喃語。
他長臂橫過她的脖子下方,將她整個人扣進懷裡。
他原以為,她會一直睡,睡到第二天才醒,所以將她正面摟到懷裡來時,他是真的沒料到她會忽然睜開眼睛。
小莫迷離看著顧子白,腦子很重,她強撐抬起手撫摸他的臉龐,「這是夢嗎？」
沒等顧子白回答,她伸手抱緊他,「如果是,那就這樣不要再醒過來了。」
「白白,我好想你……」
她將臉埋在他胸膛上,「可是白白為什麼說話不算話？明明說永遠不會離開我,我一醒來你就不見了……」
「白白,我都跟著你跑到這裡來了,你為什麼還是不肯見我？」
「白白,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顧子白心頭一痛,挑起小莫的下巴在她唇瓣上壓抑的磨了磨,「白白怎麼會不要你。」
「那你為什麼不見我,為什麼躲著我？如果是因為你的身體,那白白以後都可以不用再躲著我了！」
「我都知道了,白白我都知道了……」
顧子白指尖微顫,發僵的身體輕摟著小莫的腰,眸眼暗淡,「你都知道了？」
聽到顧子白的問話,小莫大哭起來,「白白,沒關係的,我不怕,我們已經浪費五年了,我們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好不好白白……」
顧子白邊擦小莫的淚水,邊親吻她的眼睛,「小莫不哭……」
「白白……哼……」她用力一哼在她衣服上蹭了一鼻子的鼻涕,「不要離開我……」
顧子白輕拍她的背哄道,「小莫不哭,白白不走,白白陪你……」
小莫抬起頭,淚眼惺忪,「真的嗎？」
顧子白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真的。」
小莫埋首在他懷裡,沒一會就睡著了,她的手緊緊攥著他的衣服,熟睡中深知,什麼都能放,唯獨衣服不能放。
顧子白哄了許久才終於將她的手掰開。
而這手剛一掰開,楚小莫就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白白！」
她一把坐起來。
窗帘緩緩飛揚,落了一室的陽光將她整個人踱得閃閃發亮。
瞧清身處的豪華房間,她整個人一怔,「這是哪？」
房裡只有她一個人,落地窗外是一片廣袤無垠的綠地。
她看著外頭的綠野發獃,房門『嘎吱』被推開時她才回過神來。
入目是一張陌生的臉,昨晚上前台的小弟,身後跟著個老醫生。
倆人瞧她的神情都和藹得讓她——有點毛骨悚然。
什麼情況？
老醫生笑眯眯問她,「腿還疼不？」
她獃獃搖頭,「不疼。」
「那我給你換個葯可以嗎？」
小莫直接將腿從被子里抬出來。
老醫生和顏悅色給她換完葯后道,「這兩天不能下床走動,知道嗎？」
小莫依舊獃獃點頭。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老醫生就這樣走了。
那個將老醫生帶過來的小弟站在門口目光閃閃瞧著她。
小莫也目不轉睛看著他。
她很好奇,為什麼他要這樣盯著她,二人對視了好一會,小莫朝他勾手。
小弟指了指自己,有些驚訝說了個『我』字。
小莫點頭。
小弟湊上前,「老闆娘有什麼事嗎？」
小莫本來想問他這是什麼地方,誰帶她來的之類剛剛腦子一時沒轉過來而忘了問老醫生的問題,結果話還沒問,就被小弟一句『老幫娘』雷得里嫩外焦。
「你…你你你……喊我什麼？」
小弟臉色一變,有些驚恐道,「你難道不是老闆娘嗎？」
「顧子白是你什麼人？」
小弟目光一瞪,「就是老闆啊！」
小莫傻了,傻完后就開始笑,抱著枕頭笑,抱著被子笑,左轉圈圈笑右轉圈圈笑,「他說我是你們老闆娘的嗎？」
小弟搖頭,「老闆沒說過,但老闆的房間,別說女人從來沒進來過,我都沒進來過,昨晚上老闆抱你回來的時候滿臉心疼,而且昨晚老闆回來后就沒從房間里出來過,不是在和老闆娘在房間里睡了一個晚上嗎？老闆娘不知道？」
這番話信息量太大,她需要理一理。
昨晚上她從醫院出來後上了一輛的士,司機大哥是個好人,她讓他在到了目的地后叫醒她,但因為腿上的傷口痛得太厲害,她扛不住暈了過去。
醒來……
等等,她昨天晚上,好像,夢見顧子白了……
不對,如果小弟說的是真的,那昨天晚上,就不是做夢,顧子白真的哄了她一個晚上,還說他不會走。
小莫心下狂跳,「他在哪？我要見他！」
「老闆出去了。」
「去哪了？我去找他。」她說著掀被就要下床,小弟急忙將她摁回去,「剛剛羅老先生已經說了,你這幾天不能下床！而且老闆說了,要我對老闆娘『嚴加看管』……」
小莫忽略小弟後面越說越小聲的話,想起要是想快點好確實不能再亂蹦躂,於是心一寬不再亂動,笑道,「那他什麼時候回來？我等他。」
五年都等過來了,現在這個把小時的又算得了什麼？
她從上午醒來就開始等,等到下午,等到晚上,等到深夜。
顧子白沒有出現過一次。
小莫心情越來越低落,看著一旁已經開始面露難色的小弟,她道,「他還沒回來嗎？」
這句話她今天已經問了不下百遍了。
小弟急得冒出冷汗,底氣不足道,「還…還沒……要不老闆娘你先睡,老闆回來了,我再……叫醒你？」
小莫垂下眼瞼,默了片刻,拉開被子躺下道,「也好。」
一個小時后,房間里才響起她均勻的呼吸。
顧子白才舉步走進房間,小弟一臉驚喜,「老……」
顧子白抬手捏住小弟的臉,將他後半句捏回去。
小弟鬆了口氣退出房間。
顧子白走到小莫床邊,抬手撫上他的臉,剛貼緊肌膚,一隻手猛然從被子里躥出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小莫眸光清冷看著顧子白。
顧子白身子微微一僵,很快面色便柔下來,「腿好些了么？還疼不疼？」
不同於前兩次,這一回,小莫十分清醒。
她今天等了一天他都沒有出現,她就知道他在躲她。
可明明昨晚上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不是嗎？
她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可就算這樣又如何呢？
本來時間就不多了,他們已經錯過五年了,難道現在還要繼續錯過嗎？
她心裡很不平,她想過無數種指責他唾罵他質問他的方法,唯獨沒想到當他關切的問她還疼不疼的時候,她應該怎麼回應。
她眼圈一下子紅了,從被子里探出身來,她緊緊纏在他身上。
顧子白不得不託住她的身子不讓她掉下去。
「顧子白,不好,一點都不好,疼,疼死了！」
顧子白瞬間慌了,抱著她就要衝出去找羅老醫生,「不疼不疼,白白抱抱就不疼！」
小莫抓著她的手摁在心口,「這裡疼！」
顧子白腳步一頓僵在原地。
小莫雙手圈住他的脖子,仰面將自己送到他唇邊。
唇齒交纏,顧子白吻得又深又壓抑。
一吻畢,小莫很是滿意,他愛她,她感覺得到。
她抱著他,「為什麼躲著我,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明明說了不會離開我卻次次反悔,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天了？」
顧子白捏著她的後腦勺將她的臉壓進懷裡,他的指尖有些顫抖,他不敢看她那雙爍水的眼眸。
他會控制不住,想再次據為己有。
小莫卻不依,她強硬探出頭,捧著他的臉逼他看著她,「我愛你,聽見了嗎？我說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