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像只魚兒游出你荷塘

「李默，我媽同意彩禮你家少拿點，只要十萬就行。」

「但她說房子必須得你來買，首付或者全款都行。」

湘華市，某咖啡店臨窗位。

「不過房子的名字除了你和我的之外，我媽的意思是也要加上她的。」

「我同意了，畢竟她一個人養大我也不容易。」

「她說如果你是真心想和我過，就一定會......」

真心和你過嗎？

李默微微蜷著身子坐在對面，眼睛盯著這所謂的結婚對象，視線開始模糊。

他突然覺得這一生過得真是挺操蛋的。

或者說，一手好牌被他打得稀爛。

他們家本還算不錯，父母經營著一家小鞋廠。

而他也還算聰明，曾經的高考分數也不錯。

如果沒發生那件事，他應該會有個不錯的人生吧。

上個好大學，談幾個女朋友，再創個小業......

而不是此時坐在這，為了給自己的下半輩子找個搭夥伴而結婚。

「李默！你發什麼呆啊！？」

「奧，沒有，你繼續。」

「我剛才說的，你沒意見吧？」

「那個，其他的都好。」

李默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略苦：

「就是我買房還得加上你媽的名字，會不會有點......」

女人微微一愣，臉色一沉：

「這怎麼了？如果咱們不離婚，房子是誰的名字重要嗎？」

「我媽說了，如果這點你都不答應，那就證明你還想留退路，她就不同意我們結婚。」

「那就，不結了吧。」

李默突然感覺好累，緩緩站起身。

「李默！你什麼意思！？」

女人顯然沒想到李默會這麼說，臉上的粉擠在了一起。

李默揉了揉眼角，一臉疲憊：

「沒別的意思，就當我配不上你和你媽吧。」

說完，李默頭也不回的邁步離開，將身後女人的咆哮關在了門內。

夏夜的風，其實，挺冷的。

李默依著江邊護欄，從乾癟的煙盒中抽出一支點燃。

其實也不怪那女人現實。

三十八歲的年紀，沒錢沒身體。

連髮際線都逐漸離自己遠去，女人還能圖他什麼？

煙，一點點燃盡。

半根入了肺，半根給了風。

身後是滾滾黑色江水，眼前是過往孩童肆意的嘻鬧。

其實他也曾幻想過這樣的生活。

晚飯後能一家人愜意的在江邊散步。

左手牽著孩子，右手牽著心愛的女人。

心愛的女人么......

一個熟悉的名字出現在了李默的心頭。

鍾映萱。

讓他魂牽夢繞了二十六年的女人。

自從初一開學進入班級的那一刻起，這個女人的臉就深深印刻在了他的心中。

其實李默也總結過自己這個二十幾年舔狗的失敗經驗。

他並不是天生舔狗，而是後天被這個女人慢慢養成的。

每一次表白，這個女人總是欲迎還拒。

雖拒絕你了，卻總會給你那麼一絲的希望。

『李默，咱們現在才剛上高中，應該以學習為主。』

『李默，我還不知道上哪所大學，再等等好么？』

『李默，我很感激你的付出，等我大學畢業吧。』

『李默，我有喜歡的人了，我想先和他試試......』

直到她的婚紗照出現在朋友圈，而且那男人還是個大她十五歲的禿頂。

李默才幡然醒悟，自己根本連備胎都算不上。

這事就和打工一樣。

當你還幻想著再努力一把就行了的時候，你覬覦的那個位置其實早就被別人給壓在身下了。

「小夥子！小心桿！」

李默正抒發著心中惆悵，一個帶著紅袖箍的大爺在不遠處指著他跳腳。

李默指了指自己，很懷疑自己聽錯了。

除了酒店三樓那798一晚的愛情，他還是第一次被別人當成心肝寶貝。

儘管還是一位大爺。

「媽的，你個傻逼還愣著！快出來！你瞎啊！那欄杆壞了！」

李默這才發現，他的四周圍著錐桶。

咔擦——！

.........

.........

『寧靜的夏天，天空中......』

「李默！你發什麼呆啊！？我問你話呢！」

強烈的黃光刺得李默有些頭暈，模糊之中，他彷彿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嗯？

怎麼鍾映萱變得這麼年輕了？

我這是在哪？

李默眯著眼，周遭事物逐漸清晰起來。

奔龍公園？

這公園不是早就拆掉了嗎？

李默抬頭看了眼高牆上的四個大字，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心頭一顫。

這是重生了！？

李默有點不敢相信，豎耳傾聽著。

來吧。

既然重生了，那給我『叮』一下啊！

怎麼沒有呢？

不是應該『叮！恭喜你感動了上天獲得重生，現在給你系統』的嗎？

李默抬頭閉眼，感受著夏夜微風，等待著『超能力』和『叮』的到來。

可等待良久，耳邊只傳來了鍾映萱不耐煩的聲音。

「李默！你到底在幹什麼啊？」

「你這麼晚叫我出來，不是說有驚喜給我的嗎？」

『媽的，我這是重了個假生么？』

李默緩緩睜開眼睛，轉頭看向身邊的女孩。

圓圓的鵝蛋臉，烏黑濃密的長發綁成了一個麻花辮。

即使穿著普通的圓領T恤加牛仔褲，也掩飾不住那已經發育了的迷人曲線。

天生麗質，絕美佳人，不過如此。

等等！驚喜？

李默渾身一顫，連忙摸向自己口袋。

鼓鼓囊囊，是厚厚的兩沓錢。

沒錯了！我回到了這一天！

人生徹底轉折的這一天！

「李默！你再不說你給我準備了什麼驚喜，我就回家了！」

鍾映萱叉著腰，一副很生氣的模樣，卻逗笑了李默。

『李默！你再不如何如何，我就怎樣怎樣了！』

這句話，死死拿捏住了他整個舔狗期。

可既然老天爺肯給面讓自己重來一次。

那這一世，換個活法吧。

這輩子，當什麼也不當舔狗，打什麼也不打工。

「那你就回去吧。」

李默很隨意的說了一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身體。

年輕就是好啊！

抬眼還能看到額前的髮絲，迎風也能尿兩米。

這種體魄，不賺錢卻拿來談愛？傻的嗎？

「李默，你說什麼？」

鍾映萱表情很錯愕，這是她第一次聽見以及看見李默對自己的隨意。

「你不是想要驚喜么？所以我讓你自己回去啊。」

李默看了鍾映萱一眼，淡淡道：

「驚不驚喜？」

「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