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真正的仇人
叮咚、叮咚……
黑漆漆的殿內氤氳著霧氣，水滴有條不紊地滴落到池中。
穆青青摸索著往裡走去，只見一面生鏽的銅鏡橫在中央，斑駁的鏡面中依稀映出一個身姿窈窕的女子，女子似乎有些膽怯，緊張地捏著衣角，那是她自己，又好像不是她自己。
穆青青緩緩伸出手，撫摸著鏡子里那張清麗又妖艷的臉，一顆心猛烈跳動著。
這是什麼地方？
很快鏡子里又出現了另一個人，那個人的臉陌生又熟悉，與自己有七分相似。
陌生女人和善地微笑著，欣慰地撫摸著她的頭。
穆青青汗毛豎起，極緩慢地扭動脖子，可身後空空如也，別說人了，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
她越來越怕，猛然將頭扭了回來，鏡子中的陌生女人竟還站在自己身後。
此情此景，將穆青青嚇得魂不附體，她驚懼之下磕磕巴巴道：「你、你是誰？」
陌生女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伸手朝前一指，「青青乖，去喝一口聖水。」
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兩米外有個一米見方的青銅大鼎，外頭生滿綠色的銅銹，走近一看，連裡頭的水也是綠的，除了綠藻外，水中還遊動著不明浮游生物，不知是不是蚊子的幼蟲。
穆青青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該不該喝。
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空洞而幽遠，「乖，喝掉它，母親不會害你。」
母親？她是穆程雲嗎？穆青青心頭一跳，可是母親不是早就死了嗎？這幻影究竟是真是假？
她仍有疑慮，可卻仍鬼使神差地將頭埋進了水裡，咕嘟一口下了肚。
只是喝下那不明液體的瞬間，穆青青便感覺自己渾身發熱，雙腿窸窸窣窣生長起鱗片來，不一會兒，雙腿便化作了長長的蛇尾。
穆青青瞬間花容失色，奮力拍打著這恐怖的尾巴。
「別怕！」女子柔和且充滿力量的聲音緩緩傳來，神奇地撫平了穆青青心中的焦躁，「這是女媧族後人的榮耀，是神力的象徵，你不必驚慌，更不必害怕。」
「母親……」穆青青無助地看向虛空，連滾帶爬地爬回鏡子面前，女人果然出現在鏡子里，她靜靜地立在不遠處，「我該怎麼做？」
此刻的穆青青脆弱得如同初生的羔羊，努力尋求母親的庇護。
穆程雲淺淺一笑，鼓勵似的攬著她的肩膀，「我最勇敢的女兒，你是娘的驕傲，娘希望你能一往直前地完成自己的使命。大理國被奸人挑撥，我與你父親被奸人所害，大理國落入小人之手，這一切都要靠你奪回來了。」
穆青青聲音哽咽，「母親，兇手可是大央國皇后寧雨柔？」
「她？她還沒這個本事，最多只算是個幫凶。」穆程雲聲音愈發冷肅，「真正的幕後推手，是當今聖上！」
穆青青驚出一身冷汗，癱倒在地。
蒼白的臉頰再無一絲血色，口中不住喃喃著：「聖上、當今聖上……」
「青青，你怎麼了？」寧牧川心疼地將穆青青抱在懷中，再也顧不得裝冷漠了，「怎麼一會兒的功夫，你就成了這副模樣，好像沒了魂兒似的。」
穆青青虛弱地抬起眼皮，茫然望向四周，只見銅鏡與大鼎都消失了，餘下的，只有古色古香的桌椅板凳，以及歪倒的茶壺，茶壺中的水漬流了一桌子，正滴答滴答落到地上。
「腿！我的腿！」穆青青慌張地撩起裙子，查看自己的雙腿，只見渾圓的玉腿白生生的晃眼，哪裡有什麼女媧族蛇尾？
「別怕，別怕！」寧牧川有些不知所措，他本想嚇唬嚇唬穆青青，叫她低頭認錯，可見她如今這副可憐樣子，卻又於心不忍了。
穆青青似乎才緩過神來，厭惡地將寧牧川推開，「你怎麼不去陪你的海棠，來找我做什麼？罰跪的事我不會賴，但我真的沒有欺負過你那位寶貝海棠！還請攝政王擦亮你的眼睛！」
她賭氣似的跪在地上，腰板直得像根寧折不彎的君子竹。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寧牧川急忙上前扶她，他可不想二人之間真的生了嫌隙。
「玩笑？好笑嗎？」穆青青清冷的眸子裡帶著一絲委屈，「你寵幸海棠，因此對她言聽計從，罔顧事實，她說什麼便是什麼，又將我置於何地？」
「我從未寵幸過她！她雖夜夜宿在烏金閣，卻連本王的榻都未曾上過……」寧牧川有些急切，生怕穆青青當真誤會了。
「呵！」穆青青冷笑連連，「不上榻也不耽誤您與海棠姑娘共赴雲雨！地上可以，桌上可以，若是攝政王願意，院子裡頭也可以！」
不上榻算什麼解釋？她不是也與寧牧川在別苑的溫泉里……穆青青回憶起那夜的光景，不禁有些害臊。
這都什麼時候了，她竟還有心思想這些陳年舊事。
從今往後，寧牧川休想再沾她的身！
穆青青在心中暗暗發誓，然而下一瞬，就被寧牧川抓住雙手按倒在地，他氣息不穩，說話的調子帶著些調戲，「是嗎？既然在哪裡都可以，那在這兒行不行？」
說完便不由分說地覆上她的唇，動作粗魯又熱烈。
穆青青不住掙扎，卻根本掙脫不開。
門口有人經過，輕輕替二位帶上了門。
一夜風流，直至天明，北風呼嘯著催促二人起身。
寧牧川懶懶地將人摟在懷裡，「走吧，跟我一塊兒去烏金閣。」
「去烏金閣做什麼？」穆青青警惕地看著他，海棠不是還住在烏金閣嗎？難道他還想二女共侍一夫？
寧牧川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當然是帶你去見一見海棠，以此證明我的清白。」
一路上穆青青走得很慢，一是害怕見到海棠，而是昨夜折騰得實在厲害，又睡在硬邦邦的地板上，骨頭都快散了架。
一進門，穆青青便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只見寢房門口跪著一尊雪人，睫毛頭髮都掛上了雪花，想來是在外頭跪了一夜。
海棠意識到有人過來，眼珠子滴溜溜轉向二人，身子卻一動不動。
寧牧川誠懇道：「青青，現在你相信我說的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