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再不松嘴,我用力了!」
「有什麼用,有什麼用!」
明明是知道孫恪肯定是掛心著自己的。
這樣的時候,他還跑了幾十里路去尋她,而且又是接連著幾天沒有睡覺,白錦繡這些道理都知道,也都比誰都明白,可是,剛一挨到孫恪的懷裡,感覺到了他的溫暖而且熟悉的胸口,便什麼道理也想不起來了。
「有什麼用!」
反覆的叨念著,粉拳打到鐵板上,不過也就是拳頭疼那麼幾下,孫恪眼見著白錦繡連那隻才包好了的手都要往上湊,連忙伸手握住。
明知道她不是在怪他沒有保護自己,可是,孫恪卻也覺得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伸手將白錦繡緊緊的擁入懷抱里,孫恪低聲的道。
「是我不好。」
雖然他機關算盡,卻終是有所疏漏,讓她受了這麼大的罪。
「是我錯了。」
「再沒有下次!」
孫恪稍稍揚了聲音說了句后,便將白錦繡反手束在懷裡。
緊緊摟住。
他一隻手握住白錦繡的手腕處,另一隻手扣著白錦繡的腰,纏住了抵在胸口的粉拳,緊緊摟住。
孫恪兩隻手都不敢用力,覺得自己像是手裡拿捏著一塊豆腐,生怕自己弄疼了白錦繡。
深嘆了口氣,然後才道。
「就在榻上歇息一會兒,半刻鐘后,就要朝會了。」
宮中已經安頓好了,朝會上就要向天下公布孫昭駕崩的事情。事關重大,孫恪又連累了幾日,白錦繡鮮有的溫順的在孫恪的懷裡一動不動的任孫恪摟著自己。
抱了片刻后,孫恪扯著白錦繡壞了的那隻手臂,到了羅漢榻前,說道。
「我閉會兒眼。」
白錦繡點頭,坐在榻邊,挨著孫恪。
「你也過來擠擠。」
孫恪倒在榻上,指了指自己身邊僅餘下的一點位置,對白錦繡道。
「挨著我。」
「我坐著就好。」
白錦繡搖了搖頭,不肯就犯。
這張羅漢榻確是不大,不過是平日里做為達官貴人躺卧之用,只是一時,雖然已經鋪墊得鬆軟,但是終究小了些。
孫恪這兩年若是在宮中安置,便是在這榻上草草的睡上一覺也就算了。
白錦繡早就想要換一張寬一些的,卻因為皇宮到底不是王府,又兼著此處按理是皇帝辦公之所,所以,終未得償所願。
今天又眼見著孫恪在這張榻上看著已經是十分的不舒服了,白錦繡的心裡便越發覺得委屈。
「那我睡會兒。」
孫恪像是沒有堅持,只是閉了眼的時候,反手一帶,不過就是一兩下的動作,便將白錦繡嚴絲合縫般的抱在懷裡。
白錦繡不防備孫恪有這樣孩子氣的動作,剛要呼喊出來,卻聽頭頂上孫恪低沉的沙啞聲調。
「你看,還夠。」
白錦繡沒有接話,伏在孫恪的胸口處,眼角浸了些淚水,像是要哭,一時間又因為重回到孫恪的懷裡,又要想笑。
一室的靜謐,脈脈溫情間是讓人心動的溫馨。
白錦繡才要問孫恪是不是安置好了孫元泰,就聽孫恪低聲在白錦繡的耳邊耳語了句道。
「嚴家倒了。嚴相已經遞了告老還鄉的辭呈,等過了這事以後,我就批複了。」
像是在對她交待著什麼。
白錦繡乍一聽,並不相信。等她又想到嚴韶華被降為妃,這才明白了些,低聲的問了孫恪一句。
「那孫夫人呢?」
孫恪聽白錦繡問他,伸手勾起白錦繡的下巴,看著白錦繡那雙清透乾淨的眼,沉沉的問了句。
「你想怎麼樣?」
她想怎麼樣?
白錦繡定定的看著孫恪專註的視線,感覺到孫恪的意思,若是白錦繡想要孫夫人的性命命,孫恪定會如了他的願的。
白錦繡卻並沒有說出口,這次的事情有多少是孫夫人的手段,又有多少是孫昭在後面的操縱全然,已經是算不清楚了。
白錦繡想了想,低聲的問孫恪道。
「王爺打算怎麼安排?」
「她現在已經不生不死,嚴相想要接她回鄉,我打算應允了。」
的確是不生不死。
白錦繡聽施嬤嬤說了,自打入了王府以後,那孫夫人神志雖然清楚,可是,四肢卻再也動彈不了。
宮中請到王府的太醫只說是受驚過度,跌下轎子的時候傷到了頭,不知道是不是還能好。
施嬤嬤暗中問過了孫太醫,孫太醫卻一字未答。
這事,裡外都透著機關。
「也好。」
這樣的情形,就是不死也是活生生的受罪。
白錦繡不知道是不是孫恪使的手段,也不想再問,才要低頭,孫恪卻不經意的低了頭,兩個人的唇一時間挨在一處。
白錦繡的唇角還浸著血線,孫恪也不過是一時看著入了神,待反醒了過來的時候,白錦繡軟軟的帶著茶香的唇,已經被自己擒住,在口齒間,軟軟的生香。
分外綿長的吻,不帶有情味,倒像是一種試探,像是要證明些什麼,輕柔的動作,相濡以沫的溫存,若是羽毛拂過了唇邊的心悸的滋味,分明不是孫恪一貫的模樣,只是,這樣的溫柔,更叫人刻骨銘心。
有一種愛叫相濡以沫,有一種情是執子之手。
在這種危難的關頭,白錦繡分明的感覺到了孫恪對她的在意。
在白錦繡以為孫恪睡了,才要動彈的時候,搭在她腰上的手在意識到她的動彈后,便是一緊,握著她的身體向後面的人又貼靠了過去。
白錦繡怕驚動了孫恪再不敢動彈,一開始的時候還是僵著身體,過了會兒,等她聽到身後孫恪極有規律的呼吸聲,不知不覺間,她自己也沉沉的睡了。
就這樣,孫恪摟著白錦繡在武德殿的耳房裡,睡了小半個時辰。
孫恪醒后本不想驚到了白錦繡,可是,他才抽了手,白錦繡就也轉醒了過來。
見白錦繡面色還是沒有緩過來,仍舊有些慘白,孫恪按住白錦繡的細肩。
「無妨,你再歇歇!」
「不了。」
白錦繡搖頭,和孫恪一起從榻上起了身後,親手服侍孫恪梳洗。
孫恪見白錦繡動作輕柔,在宮燈的照耀下,雖說不是傾城傾國的顏色,可偏就眉尖的那點倨傲還有幾分異於平常女子的清透顏色,一時間竟讓他移不開眼。
白錦繡見孫恪看自己,先是以為自己臉上怎麼樣了,待仔細的摸過了,又借著面前銅鏡端詳了端詳,並不見哪裡髒了,等到注意到孫恪眼中的異樣暖色的時候,白錦繡側過臉,躲過孫恪在銅鏡里專註的看著她的目光,勉強尋了個話道。
「王爺精神比剛才好了許多。」
雖然,白錦繡裝出了一副渾然無事的模樣,可是,孫恪哪裡這樣的盯著人看過,只把白錦繡看得臉上一陣陣的發燙。
尋了話頭,孫恪又不搭話,白錦繡被孫恪看得實在面上發燒,只得又尋了句話道。
「府里還有長德,我想儘快回去。」
孫恪看著白錦繡,目光里多了幾分往日沒有的關切之色,語氣也比平日要暖上幾分的腔調,開口說道。
「明天一天你都要領著朝臣的內眷在殿前哭儀,後日一早要開宗廟,只有你和幾位公主,到時候我派兩個得力的女官跟著你,你只管帶好元泰即可,其它的一應事宜我都會交待給女官,後日下午你便可以回府。」
白錦繡點頭應下。
孫恪又交待道。
「若是有事,你只管問你身邊的女官。元泰那裡我已經安置妥當了,若是無事的時候你不要出武德殿,要出去的時候,叫冬雪過來回我,明白嗎?」
「我不會出去的。」
白錦繡見孫恪這麼謹慎,知道是怕她出了武德殿,萬一再碰到什麼變故或者是其它的事情,連忙親口向孫恪保證道。
「我就在這裡等你。」
「好。」
孫恪見白錦繡點頭應下,這才放了心。
從宮女手中接過孫恪上朝才穿的九團盤蟒盤領緙絲袞服,白錦繡伸手接過,親手伺候著孫恪穿上。
束髮戴上王冠,仔細的插了簪子,親手替孫恪扎了蟒帶,拿玉扣勾住。
這套袞服是絳紫色,與十二團龍盤領緙絲的皇袍只差了前胸處,還有袍身下左右兩邊的三個團龍圖,另外的差異也只是孫恪身穿親王袞服的團龍袞邊用的是三股金線,而非皇袍的五股金線。
白錦繡平日里並不怎麼服侍孫恪穿衣,所以動作的時候難免有些慢。
孫恪這時卻並沒有急著催她,只是聞著白錦繡身上清淡的香氣,耐心的等著白錦繡將大帶小帶束上整理好。
等白錦繡再拿過玉佩的時候,孫恪才開口說道。
「就配一對即可。」
白錦繡應了聲,拿起玉佩束在孫恪的腰間。又仔細的整理了番后,才將孫恪送出了耳房。
送走了孫恪以後,白錦繡自己也換下了絳紅色的大裝朝服,拆下頭上的黃金嵌絲王冠。換了套白色如意紋串邊祥雲填空的平綉金龍方領比甲,裡面襯了件同樣是白色的藍寶相花對襟立領夾衣,下裙也選的是白色。下裙就連圖案也選得極慎重,是海水江牙織邊子孫龍紋的的馬面襕裙。
孫昭大喪,舉國皆哀。
拆下了身上所有鮮艷顏色的飾物,白錦繡這才有片刻的功夫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