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雲霧破曉
於是，直播間的公屏上又開始出現了五花八門的回應聲，不過，刷屏最多的還是之前那句，只要燒得出，多少他們都買。
那哪裡是在瘋搶作品，分明是用這種最簡單粗暴的方式，認可了飛流村的制瓷水平。
宋彬老人抬手一揮：「賭了。」
為了表示公正，宋彬老人在這隻瓷胎的底部，雕上了專屬於他自己的徽記，又向網友展示之後，收入了地窖當中，靜養一周左右的時間，就可以準備開窯燒瓷了。
直播結束之後，大家還在討論著這件事。
南飛凡和楊成負責送老人回家，再返回時，楊素青來了，他是接到了阿霧的電話后，才知道今天直播時發生的事。
最好笑的是，阿霧打電話過來，並不是要質疑老人能不能燒制出天青藍。她開口就是，宋大師的這件作品，務必交給寶玥齋來代為銷售，她有信心，必定能售出個好價格，更能順勢將宋彬老人的名氣推到另一個高峰。
楊素青搞不清情況時，哪裡敢代宋彬老人答應。他安撫阿霧之後，放下電話，趕緊找過來了。
進了楊氏老窯，沒呆一會，南飛凡他們全回來了。
「能成嗎？」千百個疑問，彙集在一起，楊素青問出口的只剩下三個字。
「我師父說成，那就一定成。」南飛凡對宋彬老人的了解是相當的深，毫不猶豫便給了肯定的答覆。
楊素青搓了搓手，他其實也有信心，可不知道為什麼，手心裡的汗一直沒停過，不受控制，嗖嗖的往外冒。以至於，他每隔一會，便得往褲子上蹭一蹭，才能稍微減輕掉那種黏膩的感覺。
「專場直播賣貨呢？這又是怎麼回事？你們之前商量好了，沒跟我說？」楊素青又問起了另外他關心的事。
南飛凡與楊成對望一眼，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趙小飛介面：「上次燒出來的瓷器，有好幾件品質不錯的，那些被寶玥齋定了，回頭阿霧會派人過來拿；而其他的達不到進入寄售行的水準，就一直放在那兒還不知道怎麼處理，宋爺爺知道這事兒后，一直念叨著要想個法子。」
誰想到，老人的膽子那麼大，說想法子，就直接來了這麼一手，真是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能成嗎？」楊素青再問。
儘管沒頭沒腦，大家也都明白，他問的是網路專場銷售能不能成。這種售賣形式是以前沒嘗試過的，不過看著其他直播間也在各種帶貨，效果明顯不錯，也不知道在他們這邊能不能適用。
「能不能成，光想沒用，得去試試。要是不成，最多是另想辦法銷售，可如果成了，也就成了。」南飛凡忽地激動起來。
其他人在心裡默默重複著他所說的話，門外忽然響起了一聲悶雷，當那炸裂天際的響聲轟隆隆的掠過大家的耳朵，大雨傾盆落下。
悶熱的感覺，一掃而空。
雨水裹來的涼爽氣息，彷彿是把眾人心頭上所焦慮的那些事全部一掃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從未有過的輕鬆感。
「管它呢，先試，不行再說。」趙小飛左手拍右手，咬著后槽牙下定決心。
「那麼好的東西，怎麼會不行？絕對行。」
大雨下了一整夜，隔天上午，又淅淅瀝瀝的下了好久的小雨，陽光才透出雲團，如千絲萬縷的金線，灑向了人間。
宋彬老人站在自家的小院內，他的手掌搭著眼睛，努力朝著放亮的天空望了過去。
清風徐徐，煙霧裊裊。
天空之中，一抹被煙雨滋潤過的顏色，望著便有天高雲淡之感。
「這不就是天青藍嘛，哪有他們想的那麼難。」老人的感嘆，似有若無。
楊氏老窯那邊，也開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這座小村，每每大雨過後，便是真正的災難。
楊素青開著小貨車，看著異常泥濘的村落時，也首次露出了遲疑的神情。大雨把本就凹凸不平的路面沖的更加破爛不堪，水窪一處連著一處，有些順著路兩邊的深溝，向著山下排了，那些困在路面當中的積水則必須要經過風吹日晒后的蒸發，才能讓村路變回原本的樣子。
但不管怎樣，今天是出不了村了。
小貨車馬力超強，在面對熟悉的環境里出現的陌生情況時，楊素青果然決定休息一天，他自己不出門，也用手機通知了各家各戶盡量不要出門，至於那幾位腿腳不靈便的老人則是重點關照提醒，他們的午餐和晚餐就由年輕人們負責直接送去家裡，堅決不允許老人們出門冒險。
最有趣的是，來村學習的瓷器愛好者們雖然不是飛流精神團隊的一員，可他們卻像是約好了一樣，跟隨楊素青等人承擔起了照看老匠人的責任。
他們早已深深贊同，這些老匠人不止是飛流村的寶貝，更是整個陶瓷行業的活古董，他們怎麼捨得讓自己求著喊著才找到的師父，雙腳踩在泥濘當中，承擔著極有可能會出現的風險呢。
送完了午餐，楊素青領著人開始沿街「掃水」，從地勢高處向下掃，將老匠人門前的積水全清理乾淨之後，再用厚土填埋好衝出來的大坑，儘可能的減輕風險。
累的呼吸急促時，楊素青盯著路面狠狠發誓：「今年賺到錢，第一件事就是把路修了。這破村路，我是一天也忍不了了。」
南飛凡聽了只是笑：「縣裡前些年已經幫忙修過一次，沒過多久就又變成了這副模樣，我覺得應該是地勢原因造成的，再修一次，還是得壞。」
對於此，楊素青心裡早已有數，也在多方諮詢后，想到了解決辦法。
「我要提高道路施工的標準，修一條更結實耐用的村路出來。」這是他定下的目標，更是他的決心。
趙小飛扛著掃把走過來，聽到兩人的閑聊，忍不住插嘴提醒：「修路有標準的，質量提高，得多花不少錢呢。」
「花就花，為了飛流村，花多少都值得。」
雲霧破曉，希望乍現。
楊素青從未有一刻如此時，對未來充滿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