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辦喪
中毒而亡四個字一出口，除宋大老爺和蘇度等人外，其餘的人都變了神色。宋大老爺方才已經驚訝過了，這會兒倒沒有再驚訝，只是長嘆一聲：「怎麼也沒想到，我們府上竟然出現了這樣的事兒。」
蘇度更是沒有想到，原本以為這不過就是走一個過場，在府內不知疼痛地查一查，就好稟告上去，說宋安確實是因病去世。這會兒，竟然是被毒死，而且是在新婚的第二天，蘇度曉得，這一個不謹慎，自己就要背鍋了。
因此蘇度面向素巧，輕聲詢問：「還想請問夫人，當日國公爺回到洞房，可還曾用過什麼？」
宋安成親，府內上下人等都很忙碌，宋安吃的喝的經手的人可太多了，蘇度先問素巧，也是情理之中。
素巧也只看著蘇度，蘇度原本只是循例問問，誰知素巧一雙眼看過來，蘇度卻覺得自己所思索想都被素巧看破，真是奇怪，這不過是個長久養在鄉下的，來京城不足兩月的女子啊！
「那日行禮之後，送到洞房揭開蓋頭，國公爺喝過了合巹酒，就出去坐席了。」素巧語氣平靜，一邊的宋大老爺也道：「那日，我雖不在洞房之中，但也很快看見三弟出了洞房前來坐席。」
「小廝扶著國公爺回來時候，國公爺已經喝醉了，因初來乍到，並沒有去廚房傳醒酒湯這些。」素巧並不畏懼蘇度的詢問，畢竟這件事做了對素巧並無半點好
處。
「平常服侍國公爺的，都是些什麼人？」蘇度聽素巧說完，並沒有再問什麼，而是看向宋大老爺。
「這就要問黃娘子了。」宋大老爺自然不曉得這府內細緻的事兒。黃娘子？蘇度想起京城之中的傳聞，傳聞這位黃娘子和宋安也曾有過首尾，這也算不上什麼稀奇。
據說宋安有意納她為妾，卻被她拒絕了，畢竟宋安有個克妻的名頭在那，而國公府的妾室，得宋安寵愛的還好，得不到宋安寵愛的，死的死，被趕出府的被趕出府。倒不如依舊管著國公府內院的事兒，勝過做宋安的妾。
而這幾日，蘇度也瞧出來黃娘子確實能幹，難怪能在國公府內管理這麼多年。素巧已經著人去請黃娘子。
黃娘子自從開棺驗屍，就一直在等著被傳，此時被傳進靈堂，黃娘子還是依舊像原先一樣，對眾人各自行禮。
「國公爺素日的起居習慣，有什麼人服侍，你可一一說來。」蘇度這回可沒有半點走過場的心了，直接詢問。
黃娘子應是后才道：「國公爺若有朝會的日子，早早起來，用過早飯就去上朝，朝會散了，若部里有事，就去部里，在部里用過午飯，就回府來，歇個午覺。起來后或是出門應酬，或是在外和清客相公們說笑。往往用過晚飯才會回內院來。」
這說得清楚明白，蘇度哦了一聲：「國公爺平素歇在何處？」
「夫人在的時候，常常歇在
夫人那裡。若夫人身子不舒服，就往幾位姨娘那邊去。」
這些話沒有什麼瞞得了人的，黃娘子答得也爽快。
「服侍的都是些什麼人？」蘇度看似漫無目的地在問，卻有自己的目的。
「在內院，自然都是丫鬟婆子，往夫人那邊去，就是夫人房裡的丫鬟婆子服侍。往姨娘那邊去，就是姨娘那邊的人服侍。在外面的話，書房裡有四個小廝，並不跟隨國公爺出去，另外有兩個管家，四個小廝，是專門跟著國公爺出去的。」
這在每家府邸都一樣，宋大老爺不由皺眉，怎麼會問這些沒有邊際的話，於是宋大老爺索性開口：「蘇大人，何必問這麼細，索性把那些服侍的人都抓來，拷打一番，再餓上幾天的飯，量他們不敢不招。」
蘇度曉得宋大老爺迫切結案的心，畢竟出這樣一樁官司，對國公府來說是很大的醜聞。但蘇度並不願意如宋大老爺的意，只是笑著道：「曉得您的意思，只是這事兒，我們是要為國公爺尋出兇手。」
宋大老爺的唇張了張，想要再說上幾句卻不敢再說了。
「府上這喪事自然也要繼續辦下去。」蘇度這句話讓宋大老爺又要跳起來：「還要辦下去？」
「不然呢？」蘇度看一眼宋大老爺：「難道您不想辦下去嗎？」
「自然是要辦的，只是這，這……」宋大老爺想起就恐懼，這會兒，府內的下人中還藏著一個給宋安下毒的
人，既然能給宋安下毒，那誰曉得會不會給這些人下毒？
想著，宋大老爺看黃娘子的眼神都變得不對起來，會不會是黃娘子給人下了毒？
素巧緊緊握住宋珍的手，宋珍的手心這會兒全都是冷汗，父親竟然是死於毒殺？這是宋珍怎麼都想不到的，這麼大個府邸，那麼多的人，到底是誰做了這件事？
感受到素巧手心傳來的溫暖，宋珍才覺得舒服了些，幸好，身邊還有素巧。
「蘇大人說得對，這喪事，當然是要辦下去，而這尋找兇手，就托給蘇大人了。」在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素巧開口說話。
蘇度望向素巧，這個不愛說話，看起來和別的內院女子沒什麼差別的女子，在這一刻，卻給蘇度帶來一種異樣的感覺。
「可是這喪事，還怎麼辦？」宋大老爺長嘆一聲，他也後知後覺想起來，若這事兒照實稟告天子，只怕宋家的爵位就要被奪了。
沒了爵位，又沒有支撐宋家的人，那宋府在這京城，就什麼都不是。所有的，不過是不多的產業，那些曾經屬於英國公的封賞，說不定就要被收回去。
但現在宋安死於中毒，毒死他的人，一定在府內，現在，還有哪個下人是值得信任的？宋大老爺看向靈堂內的人，這些人，看著都很熟悉，但這些人，宋大老爺現在竟然不敢信任了。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素巧說完就對黃娘子道：「你把眾人都請
出去，該做晚上的功德了。」